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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并肩抗敌 ...

  •   矿场的月光比鬼市街道上清冷许多,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在嶙峋怪石和锈迹斑斑的废弃矿车上,拉出一道道扭曲的黑影,宛若蛰伏的怪兽,在寂静中透着狰狞。斗笠人“残碑”那句关于“阳顶天失踪真相”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重量,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叶知秋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泛出青白。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萧逸,却见这家伙居然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神态,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过是闲聊家常。他甚至还有闲心从旁边矿车边缘掰下一小块干枯的苔藓,在指尖慢悠悠地捻着,眼神半眯,像是在琢磨这苔藓的年份,又像是在走神。

      “前辈,”萧逸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紧张,反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真相固然重要,但眼下,似乎有更着急的事情要处理。”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四周那些深邃的阴影和巨大的矿石堆,语气轻描淡写,“有些不请自来的朋友,好像不太愿意让我们安心听故事啊。”

      他话音未落,叶知秋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这股杀气比之前在客栈和巷道里遇到的更加凝练、更加隐蔽,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锁定着三人,让人汗毛倒竖。

      她周身残月剑气自然流转,清冷的剑意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同时凝神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细微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残碑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发出极轻的一声哼笑,不知是赞许萧逸的警觉,还是不屑于影阁的纠缠。“影阁的鬣狗,鼻子倒是挺灵。看来赫连锋失手的消息传了回去,让他们坐不住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稳。

      几乎在“影阁”二字出口的刹那,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划破了矿场的寂静!这次袭来的并非之前的弩箭,而是更细微、更阴险的乌黑牛毛细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这些毒针并非直射人体,而是划着诡异的弧线,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封死了萧逸、叶知秋和残碑三人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手法刁钻狠辣至极,显然是顶尖杀手的手笔。

      与此同时,六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矿石堆后、废弃矿车底、甚至头顶悬挂的钟乳石阴影中扑出!这些人全身笼罩在紧身黑衣中,连头脸都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得如同万年寒铁。他们手中兵刃各异,短剑泛着寒光,匕首淬着毒液,链子镖带着呼啸的劲风,行动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无声无息,瞬间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合围之势,攻击如潮水般涌来,目标直指萧逸怀中的《残阳剑谱》!

      这波攻势远比之前血狼帮和那些零散杀手高明得多,显然是影阁精心培养的精英杀手,擅长合击之术和暗杀技巧,出手便是杀招,不留半分余地。

      “小心!”叶知秋清叱一声,残月剑已然出鞘!清冷的剑光如月华倾泻,在她身前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脆响,如同玉珠落盘,袭向她和萧逸这个方向的毒针尽数被剑气击飞或绞碎,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竟将地面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洼,可见其毒性之烈。

      萧逸在毒针袭来的瞬间,脚下步伐微动,身形如鬼魅般晃了晃,施展出青云宗的独门轻功“星罗步”。这步法变幻莫测,暗合星象轨迹,他看似随意地踏出两步,竟以毫厘之差从两根毒针的缝隙中穿过,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至极。同时他袖袍一拂,一股柔韧的青云内力卷出,如同无形的大手,将侧面射来的几根毒针带偏了方向,“夺夺”几声钉入了旁边的木制矿车框架上,瞬间将木板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而面对正面扑来的两名黑衣人,萧逸没有选择硬接。其中一人短剑直刺他心口,剑势迅猛,带着凌厉的劲风;另一人则挥动链子镖,铁链如灵蛇般缠绕,直取他下盘,封死了他后退的路线。萧逸却像是早有预料,在两人招式将发未发之际,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链子镖的缠绕,同时左脚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使短剑那人的手腕上轻轻一踢!

      “呃!”那黑衣人只觉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力道瞬间溃散,短剑险些脱手飞出,攻势顿时一滞。萧逸借这一踢之力,身形如游鱼般向后滑开数尺,恰好避开了另一人后续的追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编排好的舞蹈,充满了一种举重若轻的从容,看得一旁的叶知秋也暗自心惊。

      另一边,残碑面对袭来的毒针和杀手,更是简单直接到了极致。他甚至没有拔出背上那用麻布包裹的长条物事,只是缓缓抬起那只布满老茧的古铜色手掌,对着射向他的毒针和扑来的黑衣人,虚空一拍!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大的气劲如同山崩海啸般汹涌而出!空气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被这股气劲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些疾驰的毒针在这股气劲面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更是如遭重锤,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身后的矿石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落地后便再无动静,显然已是气绝身亡。

      残碑这一掌,霸道绝伦,展现出的内力修为简直骇人听闻,让萧逸和叶知秋都暗自咋舌。这等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宗师境,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宗师级别。

      然而,影阁的杀手显然极有组织性和纪律性,见强攻不成,立刻改变策略。剩余的四名黑衣人不再试图近身强攻实力深不可测的残碑,而是迅速调整阵型,分出两人死死缠住叶知秋,另外两人则如附骨之疽般紧盯萧逸,招式变得更加诡异阴险,不求一击必杀,只求干扰、消耗,寻找破绽。

      他们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不断游走穿梭,利用矿场的地形优势,时而突袭,时而隐匿,伺机而动。

      叶知秋剑法展开,残月剑光清冷孤绝,如同月下寒霜,将两名黑衣人逼得近不了身。但这两个杀手的身法极为滑溜,配合更是默契无间,一人主攻牵制,招招狠辣,逼得叶知秋不得不全力防守;另一人则专找死角偷袭,所用招式皆是同归于尽的拼命路数,让叶知秋投鼠忌器,一时间竟被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她心中焦急,眼角余光瞥向萧逸,却见他在两名杀手的围攻下,依旧那副闲散模样,闪避格挡间,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化解危机,甚至还能抽空做出反击。

      一名黑衣人趁萧逸闪避之际,匕首直刺他后心,角度刁钻至极;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洒出一把白色粉末,直罩萧逸面门,粉末在空中飘散,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显然也是剧毒之物。萧逸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头也不回,反手一指弹出,一道凌厉的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持匕首黑衣人肘部的麻筋上。那人手臂一软,匕首险些掉落,攻势顿时中断。

      同时,萧逸张口一吹,一股柔和却绵长的青云内力吐出,竟将那股白色粉末吹得倒卷回去,反而扑了那名撒粉杀手一脸。那人猝不及防,吸入粉末后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显然中毒不浅,攻势也彻底瓦解。

      叶知秋心中一动。萧逸的打法,看似毫无章法,东一下西一下,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最危险的攻击,而且每每能料敌机先,仿佛对敌人的招式路数极为熟悉。这种打法,与她师门中记载的某种讲究“料敌机先,以巧破力”的古老武学理念隐隐契合,却又多了几分萧逸独有的慵懒与灵动。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残碑突然沙哑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激战中的二人耳中:“坎位,三步,截其环跳。”

      萧逸闻言,几乎是本能反应,脚下星罗步运转,瞬间踏出三步,恰好位于一名正欲从侧面偷袭叶知秋的黑衣人身后侧方。他指尖凝聚起一道凝练的气劲,正是青云宗的“截脉手”,快如闪电般直点对方腰侧的“环跳穴”!那黑衣人万万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这个角度,等他察觉时已然晚了,穴道被精准点中,半身瞬间麻木,动作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叶知秋正与面前的黑衣人长剑相交,剑势胶着,见状毫不迟疑,手腕一转,长剑顺势一引,荡开对方的兵刃,同时左掌如刀,凝聚起月华内力,闪电般切在僵直黑衣人的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离位,五步,击其曲池。”残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叶知秋说的。

      叶知秋虽不明所以,但基于对眼前战局的判断和一丝莫名的信任,身形如电,向离位方向掠出五步,恰好迎上另一名想趁机攻击萧逸的黑衣人。她手腕一抖,残月剑化作一道流光,直点对方肘部的“曲池穴”!那黑衣人被迫回防,手腕急转,用短剑格挡,萧逸身上的压力顿时骤减。

      “震位,七步,攻其下盘。”

      “艮位,退两步,守中带攻。”

      残碑的话语简洁至极,每一次开口,都精准地指向战局的关键点,或是敌人招式转换的瞬间破绽,或是两人配合时出现的空档。他仿佛一个超然物外的棋手,冷静地洞察着整个棋局的每一处细微变化,寥寥数语,便将战局引向了对萧逸和叶知秋有利的方向。

      萧逸和叶知秋起初还有些生涩,需要反应片刻才能领会残碑的意图。但很快他们便发现,按照残碑的指点行动,每一次都能起到奇效。萧逸的灵活诡异、精准打击,与叶知秋的剑法凌厉、正气凛然,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此刻在残碑的引导下,竟开始奇异地融合互补。

      一次,两名黑衣人同时对萧逸发动夹击,一人用链子镖缠住他的脚踝,另一人则挥剑直劈他的头颅。萧逸身形被困,一时难以脱身。就在这危急时刻,残碑的声音响起:“兑位,剑破中宫。”叶知秋闻言,毫不犹豫,长剑化作一道清冷的月光,直刺挥剑黑衣人的中宫要害。那人被迫回防,萧逸趁机运起内力,震断了缠住脚踝的铁链,同时指尖一弹,一枚铜钱破空而出,打在另一名黑衣人的膝盖上,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被萧逸顺势一剑封喉。

      这样的配合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默契也在刀光剑影中悄然滋生。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残碑再开口,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暗示,对方便能心领神会,做出最恰当的应对。萧逸往往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为叶知秋创造进攻机会,而叶知秋强大的正面攻击力又能为萧逸牵制住主要敌人,让他得以从容施展各种精妙手法。

      残碑站在战圈之外,斗笠下的目光深邃难测。他看着场中配合越来越默契的两人,尤其是萧逸那看似懒散实则深藏不露的身手,以及那隐隐熟悉的“星罗步”和“截脉手”,心中波澜起伏:“青云宗……青玄老道的徒子徒孙?这小子,竟将本门的绝学练到了这般境界,而且内力根基……奇怪,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底蕴浑厚得不像个年轻人。还有这女娃,琉璃城的‘月华心经’已有七分火候,剑意纯粹,心性坚韧……这两个小辈,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和悟性,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或许……”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那个充满遗憾的中秋之夜,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场中,剩下的三名影阁杀手越打越是心惊。他们本是影阁精心培养的“暗影卫”,擅长合击之术和暗杀技巧,执行任务从未失手,不知为影阁清除了多少棘手目标。但今日,面对这一男一女,尤其是有了那神秘斗笠人从旁指点后,他们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毫无破绽的整体!对方的配合越来越娴熟,攻击如潮水般连绵不绝,防守又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让他们有种无处下口的憋闷感,身上也已各自带了伤。

      “撤!”其中一名看似头领的黑衣人眼见事不可为,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作为信号!

      三名黑衣人闻言,立刻虚晃一招,身形同时暴退,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向矿场深处遁去。他们的遁逃之术极为高明,身形在怪石和矿车之间穿梭,眨眼间便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叶知秋见状,正欲提气追击,萧逸却伸手拦住了她:“穷寇莫追,小心有诈。影阁行事向来阴狠,说不定在矿场深处还设了埋伏。”他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激战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脸上甚至看不到丝毫疲惫。

      叶知秋停下脚步,仔细一想,也觉得有理。她收剑回鞘,看向萧逸,美眸中异彩连连。经过方才的并肩一战,她对萧逸的实力和机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心中那份好奇和探究欲也更加强烈。同时,那种心意相通、配合无间的感觉,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对萧逸的戒备之心也淡了几分。

      她转而看向残碑,拱手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多谢前辈出手指点,否则我二人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残碑淡淡说道:“不必谢我。若非你二人根基扎实,悟性尚可,我说再多也是无用。”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萧逸,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现在,干扰已除,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关于阳顶天的失踪,以及……你们两派,与此事的关联。”

      萧逸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和泥土,懒洋洋地靠在一辆破旧的矿车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不过,我很好奇,前辈为何对我们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小辈如此‘关照’?甚至不惜亲自指点我们对敌?这其中,想必不止是因为阳顶天前辈的缘故吧?”

      残碑沉默了片刻,矿场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吹过他的斗笠,发出轻微的声响。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沙哑的声音在清冷的月光下缓缓流淌,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悲怆。

      “因为,二十年前,天山西麓观月台之约,那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阳顶天的结义兄弟。”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萧逸和叶知秋耳边轰然炸响!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斗笠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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