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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好的“美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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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疾风骤雨已止,轻雾笼罩着大地,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于风楼。
即使是这样的清晨,伙计也已经开始忙碌了,因为店里几乎住满了客人。
虽然这两个月已经加派了人手,依然还是有些忙不过来。当然,这都是托如斯城试琴大会的福,作为离如斯城最近的客栈,于风楼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个新客人住进来,眼看着客房就要住满了。
薛莹莹也是起了个大早,身着散花水雾绿草齐胸襦裙,外披翠水薄烟纱,支着胳膊靠在柜台上,一边眉开眼笑地看着店中繁忙的景象,一边拨着算盘记账,像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阿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一副有大新闻的样子。
薛莹莹见他回来,没等他歇口气,已经问他道,“要你送去的东西送到了?”昨晚,莫倾诺配好了给龙修的药,虽然不见得比得上解药的功效,但是至少可以缓慢地清毒,只希望能够拖延时间,让龙修有更多的时间取得解药。
“没见着龙修,也没见着莫公子,据说莫苑昨晚遭遇了刺客,有人扮成莫小姐的模样,要刺杀莫公子。”
薛莹莹一听这话,这才停下拨弄算盘的手,不但一点也没有担忧的神色,反而眼光一亮,轻笑了笑,“莫公子被行刺?”她倒是一点不担心有人伤得了莫轻言,只是被那假扮莫倾诺的人比较感兴趣。想来此人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这兄妹俩,居然想出这么个笨法子。
阿虎挥一挥手,“莫公子是一点事也没有,倒是那个刺客,据说被十四剑士给抓着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薛莹莹的芊芊玉手继续拨弄起算盘子来,只当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丝毫不放在心上。
“倒是姑娘,你让我送去莫苑的那是什么药啊?好久没见龙修公子,他……不会是病了吧?”阿虎整个人凑到柜台边,却发现薛莹莹在听见自己说起龙修时,那表情还真是无比镇定啊。
薛莹莹挑起娟细的眉梢,见阿虎一张脸贴过来,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抹布扔在他脸上,“这都什么点了?还不快去干活做早饭,等到客人都起来了,喝西北风去啊?”
把抹布从脸上拿下来,阿虎见薛莹莹正乐呵呵地冲着自己笑,心中陡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一跨步退后,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这就去,这就去咧!”
薛莹莹继续低头算账,可是又想到刚刚阿虎的话,不禁看了看天色。想来莫倾诺也该起床了吧,把这事说给她听听也不错,说不定小姑娘一担心起自己的哥哥来,就跑回去了呢。
想着,薛莹莹的脚步已经款款走到了莫倾诺的门口。
房门居然是开着的,再往里看看,居然已经没人了。
这小姑娘,一大清早的,上哪儿去了?
因着昨夜的那一场暴雨,山上的这一片竹林里,旧竹回绿,新笋破土,空气中浸满了淡淡的幽香,一眼望去,但觉生机盎然。
彦儿坐在一棵竹子旁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师姐,什么人这么一大早约我们来竹林啊?有事在客栈里谈不就好了吗?”
林雨期此刻正立在密竹之中,轻闭着双眸,唇边勾着淡淡的微笑,沉醉于竹林的静谧与春日的生气之中,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来人步伐混乱,步履沉重,不似习武之人。难道是她猜错了?昨晚以一枚梅花钉钉一封信邀他们来这里的人,并不是离夜?
“请问,两位是在这里等人吗?”来人粗布麻衣,看起来只是镇上一普通的百姓。
林雨期回神,“不错,我们是在这里等人。”
“那你们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们看了便知。”那人将一封信交到林雨期的手里。
林雨期接过信,见那人要走,不禁叫住他,“是何人让你来送信的?”
那人摇摇头,“我从于风楼门口路过,遇到了位公子给了我些银两,只说让我来送信。”
于风楼的客人来来往往,这可就不好说究竟是哪一位了。
“师姐,信上写了什么?”彦儿好奇地踮着脚想要看林雨期手中的信。
林雨期看完那封信,脸上的神色却是出奇的凝重了起来。
“写的什么啊?”彦儿见林雨期的神色变了变,更加想要知道信上写的内容。
林雨期将信捏在手中,眼中的光有刹那的停驻,“他让我去杀一个人。”
“真的是离夜殿下?他让我们杀谁?”彦儿问道。
“不,不是我们,只是我……”林雨期将那封信收起,沉默了片刻,像是定了定心,“彦儿,你知道离夜让我去杀什么人吗?”
彦儿疑惑,“什么人?”
林雨期笑,“那天在房顶之上偷听他和薛莹莹谈话的人。”
彦儿很是愣了一会儿,“那……那不就是我?!”
看他张大着嘴巴的样子,林雨期忍不住笑。
“师姐你还笑啊?你该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要知道,仗烟派对于皇族的命令,从来就只能够选择执行,“我看我们还是去见离夜殿下,告诉他那日在屋顶上偷听的并不是敌人吧。”
林雨期的笑容中却多了些深意,“他已经知道了,恐怕,他也早知道你是我派去偷听的。”他究竟为何要对她下这样的命令呢?仅仅只是为了刁难吗?
“那他还要你杀了我?”彦儿瞪大着眼睛,一副难解的样子。
林雨期转向彦儿,“彦儿,我问你,那天你说离夜以一种酒的秘方和薛莹莹交换菩提木的下落,究竟是何种酒?”
“好像是叫……”彦儿回想了一番,“叫什么琼淳玉酿。”
“琼淳玉酿?”这种酒,不是已经失传了很久吗?那是安陆的一种酒,与五醉花醇、子露清酿和玉叶冰浆并称安陆的酒中四绝,且琼淳玉酿乃四绝之首,世间只有一个人知道如何酿制这种酒,而那人,却已故了很久。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于风楼也是越来越热闹了。
试琴大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在这海边小镇上过路和歇脚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辆骏马香车停在于风楼的门口。
“人人都说如斯城的风景最好,可这次倒好,挑了这么个时间来,风景没看着,人倒是看了个够。”车厢内传来清脆悦耳的嗓音,宛如出谷黄莺般动听。
光听这声音已经让人无限遐思,好几个耳尖的路人和于风楼里的客人都不禁驻足侧目。
那马夫跳下马来打帘。
马车里便跳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他唇红齿白,眉目清朗,肤质细白,双眸如明珠般光彩闪烁。面貌俊秀,穿戴精致,风度翩翩,众人无不惊叹。男子自愧又嫉妒,女子倾慕又心动。
他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反倒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展颜,手中的折扇一摇,说不出的潇洒倜傥。一转身,已经踏进了于风楼的门。
阿虎看着那美少年走进来,嘴巴一直没合上,“这公子长得……可真是俊啊。”
“噗嗤——”柜台边的薛莹莹听到,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见阿虎看向她,只得淡淡一句,“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阿虎只当是自己夸了别人让自家姑娘吃醋,顺言道,“可不是吗,我们姑娘这面貌就是顶好的,这位公子就算投了女人的胎,也不见得比得上我们家姑娘啊。”这恭维的花自是人人爱听,尤其对于长得美的女人似乎格外地凑效。
薛莹莹却是噗之以鼻,继续低着头拨弄着算盘。眼光却不时地瞟向那翩翩美少年。
那皮肤、举止、神态,哪里是什么美少年啊,分明就是一姑娘家。
这于风楼里皆是来试琴大会的,眼尖的人也不在少数,看来这姑娘也早被不少人看穿了。
想来这几个月,来来往往的人皆是低调得紧,生怕一不小心漏了财或是漏了才会招来是非。试琴大会之前,显山显水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今日,却来了这么个招摇的。
那“美少年”落座,店小二已经笑嘻嘻地破案过去,“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那锦衣华服的“美少年”摇着扇子,“两样都是。把你们这里最有名的菜,给本公子上几个。”
店小二应了声,飞也似的跑了。
柜台旁的薛莹莹可乐开了花,对着经过身边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见了,嗖一下的溜了过去。
“去,看厨房里有什么贵的,捡贵的给他上。”薛莹莹瞅着那女扮男装的姑娘,眼中竟有些狡黠的亮光。
“姑娘,这……这不大好吧?”店小二疑惑着。这捡到金子一般的坑人眼神,可不像是她家姑娘的作风,而且这于风楼的酒菜原本就标的高价,捡最贵的上,他还真有些担心那美少年没钱结账。
“我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瞪了店小二一眼,薛莹莹眼中狡黠的笑意却是关也关不住。
“是是是!我这就去!”
薛莹莹的眼光停在那锦衣少年的身上,嘴边的笑意愈发地神秘兮兮。
经营这客栈这么多年,她看人可是准了去了。
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口气之大,言语之招摇倒更像是不谙世道。她给不给得上饭钱倒是其次,若是她给得上饭钱,这姑娘的身份可就非同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