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浩大及笄宴 ...
-
拔也越的确没有再去扰和铃,鳖灵锁烟离开也已经半月余,日子渐渐过得平稳,秋意渐深,江源的深秋极为寒冷,大家都是大氅棉袄地裹着。
九月初三,是梁利十五岁生辰,及笄之年,也是待嫁的年纪。
这一日,梁峥嵘大开宴席,所有的吃住均由梁家买单,梁家大院今日没有门槛,只要有时间的想要过来蹭一顿饭,绝对没有人来拦着,众人觉得,往日这梁家高高在上,看一眼门楣都需要仰着头,今天终于捡着了便宜,一大清早就有着大把大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钱的没钱的往梁家大院里挤了进来,谁人不想攀附权贵呢?
梁峥嵘让所有人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来参加这次及笄宴,大院里哄哄闹闹,来来往往递送茶水的奴仆忙的不可开交,到了正午,陆陆续续的人竟达到了千桌,很多人都是携老带幼,连家里的狗儿猫儿都不放过。
和铃一早起就被这闹哄哄的声音吵醒,酒桌都开到了浮翠院门口,若是再来几家人,恐怕这浮翠院也得遭殃了。问了几个婢女才知道,原来今日是梁利的及笄生辰,和铃感慨,恐怕没几家女孩可以像梁利一样有这样隆重的一场及笄宴了吧。既然梁峥嵘亲自说了让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事物去参加,自己也不好再次称病,显得她太矫情,便只好收拾收拾自己,带着玉枝往前院走去。
正午时分,大家纷纷前往前院观看梁利的及笄仪式,梁峥嵘、梁利、杜宇、杜泽、和铃玉枝等一些人在内院,其他不想干的人均被滞留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
首先由梁峥嵘致辞,“小女本应在三月初三上巳节及笄,考虑到内人亡故忌日,便移至今日来与民同乐。”
礼起,一位年长老妪上前以盥洗手,为梁利梳发,高声吟诵祝词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之礼后,老妪正要授予发钗之际,梁利抢过发钗,起身走到杜宇面前,“杜哥哥,你帮我绾上可好?”
杜宇朝和铃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她幽幽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又转向别处,自看她的风景去了。
杜宇只好笑笑,若答应,和铃必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要和他闹上几天,若不答应,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不在乎梁利的面子,也该看着梁峥嵘的脸面才是。杜宇纠结,迟迟未接,只看着这个发钗,造型图腾玉质竟和梁利先前给他的蛟龙玉佩是一对,杜宇了悟,这是一对定情信物啊!当场婉言拒绝了她,“抬举我了,我一个大男人又未娶亲,岂会盘弄这些女儿之物,你还是依照程序,让老妪帮你带上吧。”
梁利有些失落,却仍旧不肯回到指定方席,梁峥嵘见着气氛实在尴尬,为了脸面微斥了梁利,“不得胡闹,快回来坐下,不得误了吉时。”
梁利这才悻悻入座,和铃看着杜宇,直至杜宇看向她时才转了目光,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杜宇随而也微微笑了起来。
老妪将梁利头上的发簪取下,为她换上发钗,在婢女的搀扶下进里屋换了及笄礼服,出来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紫衣华服下的女子,脸上仍旧有着些许稚嫩,她慢慢踱到杜宇面前,先看了一眼和铃,随即对着杜宇道,“杜哥哥,总不会吝啬赐我个字吧。”
杜宇婉言道,“你杜哥哥打打杀杀的本事还行,要我舞文弄墨地替你取个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梁利知道,他又一次拒绝了她,连简单地,不影响他声誉地取个字都不愿意,她的眼里透出了一丝怨念,转身看了一眼和铃,回到了原来的方席。
梁峥嵘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只可惜杜宇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不愿意依附他们梁家的势力,只好无奈地看了看充满怨念的梁利道,“借你母亲之名‘冉’,犬冉华’为字。”
老妪听着,高声致辞,“礼仅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冉华尔。”
梁利依礼欠身,“冉华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礼毕,大家渐渐散去回到酒席上,梁利梁峥嵘先去招呼客人,杜宇和铃落在了后头。
杜宇低声问,“你的及笄礼是谁为你绾的发?”
和铃想起自己压根没有行过及笄礼,那一年她仍旧在雪遥宫,也没有谁来替她绾发,遂摇了摇头,“我没有行及笄礼,自然无人替我绾发。”
杜宇想起和铃一家在临淄遭到灭国,如今是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往后我替你绾发!”
和铃望着他一派真诚的笑脸,不免想起刚刚他冷着脸拒绝梁利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又没娶过亲,怎么会盘弄这些女儿之物?”
杜宇知道她正拿刚刚的事情在打趣他,“那只是在没有娶亲的前提下。”
和铃细想了他这一句话,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意思,立即红了脸,“若等你替我绾起,我长发就该及地了。”
杜宇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央央这是在怪我不早些娶了你?”
和铃比不过他的厚脸皮,立即拐向浮翠院的方向,用背影告诉他:我现在很羞恼,不想和你讲话。
杜宇宠溺地笑了笑,对着她的背影朗言道,“今晚亥时,小竹林见上一面。”
杜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方转身离开,不巧这句话却被暗处的一抹紫衣身影听了去。
众人吃饱喝足,至傍晚,稀稀落落地散去,梁利走向浮翠院,推开院门时,和铃正在收今日晒出去的衣物。
“嫂子,这种事怎么劳你亲自来做,”梁利很体恤地说,随而怒言道,“来人,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五个婢子立刻出现,跪在梁利面前听训,玉枝忙赶了出来,她不过准备洗澡水的功夫,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梁利自然不好意思斥责玉枝,只好将气都撒在五个婢子身上,连同今日杜宇给她的气。
和铃见五个丫头又要遭殃,忙阻止道,“这些都是我自愿干的,不怪她们。”
梁利转而笑着,拉着和铃的手说,“这些丫头平时就没规没矩的,教育教育也是应该。嫂子,你陪我去街上各户送喜蛋吧,我一个人去,怪无聊的。”
和铃想起晚上与杜宇还有个约会,有些犹豫。
“只一会儿功夫,不会耽误嫂子的事情。”梁利笑着。
和铃被她这么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也不忍心拒绝,何况今日她是寿星,自己也不好摆架子,只好应了她,二人一同带着几个丫头出了梁家大院。
每家每户都送了喜蛋,一路送去,天渐渐黑了下来,二人正打算回去,忽然来了一群蒙面黑衣人,将两个姑娘并一众丫头给劫走了,这些人似乎知道和铃有唤破冰弓的本事,两个大汉一起掳着她的手,身后的梁利也吓得大喊大叫,正当和铃想去顾着梁利,就被大汉打晕了。
绑着梁利的大汉立即放了手,“梁姑娘,替我们主子带句话,希望梁姑娘答应的事能够说到做到!”
梁利从容镇定地从怀里掏出一袋子东西递给他,和刚刚大喊大叫的惊恐样判若两人。也是,梁利的功夫,这些大汉是她的对手和铃真是情急之下竟忘了这一点。
大汉作揖行礼,扛起和铃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梁利带着自己的四个心腹丫头——春分、夏至、白露、谷雨,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回到了梁家大院。
渐渐已是亥时,且说杜宇早早地来到了小竹林,起初从来不认为和铃不会来,可渐渐过了亥时仍旧未见到和铃的身影,他开始怀疑和铃之前有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正在踌躇间,梁利走了过来,“杜哥哥,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事?”
“嗯,在等央央。”
梁利见杜宇对她从来不避讳,从来不会顾及她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感受,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央央,她本来对和铃的所作所为还有些后悔,现在反而有些庆幸了,从今以后,杜宇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梁利笑了笑,“和铃姐姐恐是什么事给绊住了,不如先回去吧。”
“她从来不会食言。”杜宇依旧很坚定和铃会来。
梁利不禁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在这慢慢等吧,等到海枯石烂,等到天荒地老!”语毕便离开了。
杜宇看着她气走的背影,他何尝不知梁利的心意,只是他没有办法让和铃伤心,况且他对梁利也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从小和她一同吃饭,一同洗澡,一同睡觉,一直把她当个兄弟对待。梁利的背后还有庞大的梁氏势力,这让他更加不想多攀附亲和了。
杜宇这样一等,便是到天明,立在那寒风瑟瑟的竹林间,似是一具石雕,目中柔情,百转千回。竹林枝头又长出了新绿,满地依旧有着大片大片枯黄的叶子,有旧年落的,前年落的,大前年落的,落了这么久,可枝头仍旧绿油油一片,不管寒冬春夏。
杜宇慢慢朝回走着,去了西角门,见一众丫头在议论纷纷,凑过去道,“你们可见央央?”
之前带头起哄的那丫头扶着扫帚道,“姑娘昨天傍晚被小姐叫出去送喜蛋来着,可一直未归,玉枝姐姐已经出去寻去了。”
杜宇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梁利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小竹林,按理那么晚了,她不该出现的,还断言和铃不会来。
杜宇立刻去了前院找了梁利,梁利已经起床,由婢女春分和夏至伺候着梳洗,杜宇也不顾什么礼仪,推了门就进去,“梁利,你把央央怎么了?”
猝不及防间梁利将一桌梳妆盒打翻,怒道,“你的央央你自己未看好,现在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杜宇自知自己这样直闯女子闺房有些僭越了,“我的意思是,昨日她随你去送喜蛋,院里人说一夜未归,想必你应该知道她的去向。”
梁利不紧不慢地将紫色珠坠子耳环带上,“昨日我走的正门,她偏走西角门,你也知道,正门到西角门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我们便分开走了,至于她又去了哪里,我如何得知。”
杜宇语气咄咄相逼,“那你为何会在亥时去了小竹林?”
梁利起身走过去,“昨夜我去你房里没人,问了几个丫头才知道你去了小竹林,我便去瞧瞧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行么!”
杜宇知道,梁家大院里的丫头均是梁利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杜泽,和铃,乃至先前住的鳖灵都盯的死死的,如此一想,梁利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就理所应当了。
如此不拖泥带水的回答让杜宇更加觉得怀疑,可却没有一丝破绽,便不好再滞留下去,只好道了句抱歉便退了出去,看来,只好自己去找和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