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嫌犯 ...
-
让娜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和美丽的母亲相比，她更多遗传了父系的特征，没有棕红色的秀发，也没有那精致的五官，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宫廷宴会中频繁受到称颂与赞美，乃至贵族少年的暗示与追求，正因清楚他们的赞美并非因为她真实的容貌，她才能够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他们恭维她的真实原因：她是法兰西的公主，是西欧最强大的君主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哪怕她丑陋不堪，她在那些有求于她父母的人眼中也貌若天仙，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本身也展现出足够吸引他们的价值，因为意识到她即将到达婚龄，或者意识到她对父母展现出的影响力，那些廷臣们竭力在她面前卖弄才艺和皮相，哪怕得不到她的回应也前仆后继。
在她妹妹塞西莉亚还会因为某个她心爱骑士的瞩目喜出望外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容貌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而恰好，她拥有后者，因此能够理所当然抗拒前者对她的吸引，多么英俊的骑士在她面前也与小丑无异，但眼前这个人......
在她曾经见过的男子中或许有比眼前这个名叫“泽维尔”的青年更加英俊的存在，但那明秀的风采无人能企及，更令她心悸的是，从他的脸上，她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就像......就像如果她有一个哥哥的话，那就应该是泽维尔的样子。
“那我就称呼你的名字吧，泽维尔。”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身后，卡特琳娜王后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泽维尔身上，阳光落在他金棕色的头发上，镀出更华丽的光晕，“你表现出了一位不亚于王家骑士的武艺和英勇，成功在暴徒面前保护了我和我的女儿，那么，你想要什么赏赐呢？钱财还是王室职位，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我不需要赏赐，陛下，如果遇袭的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女，我也会伸出援手，你们平安无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慰藉。”泽维尔温和地说，他的服饰不算华贵，但无论是言谈还是礼节都宛如王族般彬彬有礼，唯一奇怪的是让娜觉得他似乎对母亲的面容格外眷恋，她甚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悲伤，他为什么会悲伤呢？“我还要照顾我的女儿，因此不能继续护送你们，如果您想要对我表达感谢，就请您劝说国王陛下收回加税的命令吧，袭击你们的不是暴/徒，而是走投无路的平民。”
女儿？让娜感到惊愕，她实在无法把眼前的青年和“父亲”联系在一起，但他很快就告辞离去，以至于她怀疑是否是她听错了单词。
有关泽维尔的一切像一个虚幻的梦境般转瞬即逝，她和母亲到达了圣康坦，然后开始清点财物，有些懊恼地发现泽维尔带走的只是容易变现的黄金和其他贵金属，这使得通过赃物追踪暴/徒变得十分困难。没有再让母亲费心，她独自完成了财产的清点，并将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不出所料，父亲的信使立刻来了，根据她的经验，最晚半天，父亲本人也会驾临在此，他勤于国事，但在他心里没有比母亲更重要的事。
虽然亨利二世明显十分焦急，但在见到妻子后，亨利二世还是压抑住情绪先是宽慰她好好养病，然后才和让娜一起离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娜。”他对让娜说，让娜于是将树林里的事如实奉告，包括泽维尔最后的请求。
她说得越多，亨利二世的脸色便越凝重，在她提到泽维尔的请求后，亨利二世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让娜？”他问女儿，“你觉得袭击你们的人和营救你们的人都是出于什么目的？”
“因为加税，父亲，您最近在香槟加税了吗？”让娜犹豫片刻，道，她没有直接回答对泽维尔的看法，而是选择转移话题，“他们的口音像是香槟地区。”
“这是必要的事，你知道，你的姑母最近又开始侵扰诺曼底，我必须准备可能的战争。”亨利二世道，“香槟曾经的君主留给了他们一些很不好的思想，好在他们不如勃艮第人那样疯狂，因此我才能在此实现统治，我知道他们可能对加税不满，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敢通过袭击王后和公主表达抗议。”他顿了顿，“你怎么看待那个最后出现的自称‘泽维尔’的人？”
“他很可疑。”让娜不情不愿道，她内心深处并不想用恶意来揣摩泽维尔，但在理智恢复后，她确实察觉了他身上种种可疑之处，“若他是为保护王室成员而来，他对暴/徒未免太过仁慈，但若他们本就沆瀣一气，他的行为反而合情合理。”
“是的，这正是我所怀疑的地方。”亨利二世说，摸了摸让娜的头：让娜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从她身上，他能察觉出一种和他的哥哥相似的聪明冷酷，他只希望让娜不要同时继承她大伯身上疯狂与卑劣的部分，“香槟的农民对加税政策不满，因此想要通过袭击王后和公主抗议，但他们又不敢真的伤害王后和公主，所以安排了骑士营救，再顺理成章将这份功劳转化为减税的恩赐。虽然他们没有真的伤害你们，但王后和公主岂是平民可以利用，追踪那些农民可能没有头绪，追踪一个可疑的骑士则不难，回去陪你母亲吧，最多一个月，我会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母亲的身体。”
“是的，父亲。”让娜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十分不愿意相信泽维尔是别有用心的猜测，但另一方面，她又十分希望她能因此再见到泽维尔，她会尽可能向他提供证明清白的机会。
不出三日，她便听说那个名叫泽维尔的神秘青年已被捉拿归案，她对此早有准备，立刻以确认嫌犯为由去探望他。“又见面了，公主。”即便身处监狱，泽维尔看起来仍然泰然自若，这份镇定令她有些愤怒，“你不愤怒吗，如果你确实蒙受了冤屈。”她握紧手，“还是因为你心知肚明你所蒙受的指控确实曾经真实发生，现在才束手就擒？”
“我和暴/徒并无勾结，也绝不会看着他们伤害你们。”泽维尔说，他并没有给出任何证据，但不知为何，让娜觉得她愿意相信他，她认为泽维尔没有说谎，“我理解陛下的怀疑，我也愿意配合打消他的疑虑，但我的女儿还太小，侍卫们带走我时她一直大哭大闹......”
“你想要我照顾你的女儿。”让娜了然道，她在泽维尔面前坐下来，保持着一位公主应有的仪态，“你的嫌疑尚未洗清，但一个小孩确实不会参加阴谋，说吧，她在哪里，在你重获清白前，我可以代你照顾她。”
“谢谢。”泽维尔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表情，让娜没有来由地也觉得很开心，“她叫阿格丽莎，我们住在圣母院广场旁边，你把这个带给她，她会跟你走的。”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交给她，那是一个吊坠，她知道吊坠里可能别有乾坤，但出于礼节，她并没有打开属于泽维尔的东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