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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改良鸡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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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宝砍了七八根就累得不行,拖着一摞竹子回了齐家院子里。
到家的时候,笼屉里的蒸糕香喷喷的,隔壁院子都能闻到。
邻居赵兰嫂子隔着两道栅栏朝桃娘笑道:“桃娘,做糕啊,好香。”
桃娘笑着点了点头,盛了四个出来给赵兰婶儿,“嫂子,我今早多做了些,正好给你家尝尝。”
赵兰眼馋地看了桃花糕一眼,却还是避开她拿油纸包好的四块糕,推拒道:“不行,这我不能要,我知道你是要拿去镇上卖的,这玩意儿精贵,我不能要,说出去,别人以为我欺负秀才公的新媳妇儿呢。”
“嫂子别这么说,今天我不出摊,这是我特意给大宝和小石头的。”大宝和小石头是赵兰家的两个儿子。
“不行不行……”
桃娘将赵兰的手从围裙下扯出来,硬塞到她手里,羞赧道:“我刚嫁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两天若不是婶子照顾我,我连村里水井在哪儿都找不到。我二哥是伺候田地的好手,糯米都是自家种的,再拿去乡里磨的粉,里头的桃花蜜也是自家酿的,您放心吃,没那么精贵。”
热乎的油纸包在手心里发烫,闻着实在香,赵兰又听到她这样说,便舍不得再推辞,道:“行,以后你再有什么不清楚的,你直接叫我,啊。”
“诶。”桃娘应了,笑得腼腆。
和赵兰说完话,桃娘走回自家院子,招呼婆婆和相公来吃早饭。
齐天宝自打曲氏出去和隔壁赵兰嫂子说话时就饿得两眼昏花了。
他穿过来五天,每天都只有早晚两餐,铁打一样的人都受不住,更别说原身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体。
吃上曲氏做的蒸糕时,齐天宝和李秀都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喷香喷香的桃花糕,又看了眼土里土气的曲桃娘。三人吃了好几天的粥,看不出曲氏的手艺高低,这会儿才省得桃娘竟是个做糕的好手。
香香软软的糯糕里夹着一层桃花蜜,一口咬下去,满嘴的糯米粉香气和桃花香混在一起,唇齿留香。
“好吃!”
“好吃!”
齐天宝和李秀异口同声地说。
桃娘又盛了一碟蒸糕出来,放到院子里的木制方桌上,将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局促地笑了:“好吃就多吃些,免得饿得快。”
“嗯!”齐天宝朝曲桃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谁都不懂他吃到第一口糕时的救赎感!连日来野菜粥带来的空虚感都被暖和的蒸糕挤出去了,只剩下吃饱喝足、碳水自由的幸福感。
吃完早饭,齐天宝主动起身收拾碗碟,想去洗碗。这些天每天都是曲氏忙前忙后,又挑水又洗碗又洗衣服又洗褥子,他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勤劳的人,比他亲妈都勤快。
李秀叫住他,严厉道:“天宝,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该回房里温书了。”
齐天宝道:“没事,我洗完了再去。”
李秀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碗碟,递向桃娘,蹙眉道:“你一个儿郎家的,哪里会做这些,桃娘去就行了。你用功些,把书读好才是正事。”
齐天宝只听了一半便微微皱眉,听完时已是满头官司,欲言又止。
不想桃娘却唯唯诺诺地接过碟子和碗,乖巧道:“是啊,相公,你去读书吧,这些我来做就行。”
他的视线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逡巡,自知今日如果让步,那他的公母鸡混养想必也没着落了。那可不行,他还想实现鸡蛋自由呢。
他争的不是洗碗这个活儿,是话语权。
想着,他略微措辞一会儿,道:“娘,我如今既已成了家,您就不要再置喙我的事。我饱读诗书,勤学苦记,又有功名在身,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您不必多言。”
“你……”
他端出秀才公的架子来压人,李秀顿时哑口无言。
他趁势抢过桃娘手里的碗碟,径直朝那个四面漏风的厨房走去。
桃娘和李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李秀慢慢从中觉出味儿来,看向桃娘的眼神愈发暧昧:“罢了罢了,我儿好容易开了窍,我这个做娘的就不管了。”
桃娘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也想不明白,便只好跟去厨房打下手。
她走过去,只见齐天宝生火的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新手。好在她在灶膛里留了未燃尽的炭火,他折腾了一会儿,便顺利生出火苗来。
烧了水,倒了草木灰进去,搓洗干净。
洗碗时,李秀又来问齐天宝砍竹子做什么。
齐天宝说想做个栅栏。
等他洗完时,李秀已经帮他把那些竹子都划拉成一条一条的,他只管将竹条交叉着插进鸡舍中间,将公鸡从母鸡的窝里捉出来往旁边一扔,土墙砌的鸡舍便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只是还缺个栖息架子。
他又去后边山上砍了十几根竹子拖回来,李秀和桃娘帮着他一起划拉开,一会就做了个简易的栖息架子放进鸡舍里,又去捡了陈稻草捆在一起,铺在架子上,搭了个简易的鸡窝给公鸡用。
这时节天凉,分开养容易让鸡冻着,好在厨房的炉灶是挨着鸡舍的土墙的,一烧火,鸡舍里头就暖洋洋的,不会冻着他的鸡宝贝们。但两只鸡还是太少了,他还想再去买一些鸡苗回来养。
齐家母鸡的窝是在土墙上挖了一个方洞,这种鸡窝有个专门的名字叫鸡埘。鸡埘里头铺了稻草,只是里头没预留采光窗和通气孔,有点不利于母鸡产蛋的环境要求,齐天宝动手改了一下,又将稻草铺厚一些,防止夜里过凉导致母鸡生病。
做好这些,他把鸡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鸡屎全都扫得干干净净,又去灶台里抓了两把草木灰洒在地上,预防细菌感染。
李秀见他做得认真细致又井井有条,本想催他读书,却又想起他之前说“他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便生生将劝学的话咽下去了。
等齐天宝把鸡舍收拾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上午的时间才将将过去。
李秀坐在院子里一边看自家儿子打理鸡舍,一边用桃娘用剩下的糯谷草编草鞋,一上午的时间就编了四双,冬日里草鞋卖不上价,这些拿到镇上只能卖8文钱,有时候还卖不出去。
“桃娘呢?”齐天宝坐下喝了口桃娘兑好的温水,想歇会儿。
李秀捶了捶腰,坐直了身子道:“前两天你病着,她没能回门,刚刚她大嫂来了,叫她出去说话。”
齐天宝闻言一顿,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和她大嫂说两句话,免得她因为没回门被家里人责怪。
想着,他起身出了院子。
还没等出去,就听到院外隐约的声音,似是桃娘她大嫂在训她。
“你相公病了,他家缺丁少口的,你没法回门你也不晓得找人来报个信,你爹和几个哥哥都担心坏了,还以为你在他家受气。”
“没有……”桃娘垂着头,两手抓着腿侧的腰裙,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地里点,她站的地方都快被她脚尖点出个地洞来。
她大嫂瞧她这样子叹了口气,又道:“你哥让我跟你说,时刻要文静些,若还像在家里那个跳脱性子,迟早被人休回来。秀才公不想让你出去卖糕,你暂时就先别去,笔墨钱你爹和你哥想办法就是。”
桃娘反驳:“我晓得嘛,我在齐家都快成个哑巴啦。”
齐天宝:完全看不出她竟是个跳脱性子。
他不免想起曲氏在家里的局促,忍不住驻足偷听,忽然觉得有股莫名的愧疚从胃里升腾而起。天天吃人家做的饭,人家还要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脾性,虽然那本不是他的脾性,但他站在曲氏的角度考虑,还是觉得自己过分。
她大嫂心疼她,将手里用麻绳拴着的草鱼递给桃娘,拍着桃娘的手说:“诺,你三哥心疼你的,今早去河里捞鱼,一共就得了两条草鱼,特意让我带过来给你一条。”
桃娘看到鱼儿一下子就开了怀,可想到晨间寒冷的天气,登时变了神色:“这天寒地冻的,三哥还去捞鱼……我待会儿跟大嫂嫂一起回家瞧瞧,顺便给三哥熬姜汤,好不好?”
大嫂伸手戳她脑门儿:“想一出是一出,没门,你好好待在这儿,若你相公没主动提,你不许偷跑回来。”
她家里人都心疼她,他也不必出去替她撑腰,明天放她家去就行。
想到这里,齐天宝又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秀坐久了觉着腰疼,回屋休息去了,顺道睡个午觉。
曲氏拎着鱼儿进来了,见齐天宝正看着她,愣了一下,咧了咧嘴,晃了晃手里的鱼儿:“今晚吃鱼。”
“嗯,那太好了。”齐天宝捧场地说,尽量化解一些桃娘的忐忑、局促、压抑。
桃娘闻言,低着头去茅草棚里找了个木桶出来,舀了点水在桶底,将草鱼放进去。
早上醒得早,身体又比在现代累太多,齐天宝也回屋睡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发现桃娘趴在吃饭的那张木桌上睡着了,整个人蜷缩着,一双手在外头冻得通红。
他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不好受就是了,他去卧房里拿了件自己的长袍出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趁着天光好,他将卧房里的文房四宝拿到外头院子的木桌上,在曲桃娘对面坐下。
他想按照现代科学实验出的最佳配比改良一下鸡群的饮食,用现有的东西复刻个鸡饲料啥的,这样让母鸡能得到更好的营养补充,增大产能。
穿来这里已经五天了,他怕自己忘记,打算将饲料配方拿笔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