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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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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湿润微凉的风灌在宽敞却年久失修的道路上；进出的车辆分两排井然有序地行进，多是除车牌号外，外观并无不同的黑壳子，间或有几辆不同色的汽车以及过度使用的货车穿插，萧条而滑稽。
穿着黑色制服套装的高挑女交警端正地站在路口，登记进出往来的车辆，身后是一排排代表了内城巅峰科技的仪器。
车牌号为NCT998的黑盒子从内城方向驶来，在关卡处被女交警的手势挥停，她走过去，敲敲那辆车，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坐着着一高大的男子，交警自信专业的嗓音响起，“先生，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驾驶座上的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把褶皱压了压，浅浅一笑，递给交警。
她接过纸张看了看，内城政府统一签发的通行证，蓝色方形的钢印。确认无误，她把纸张叠回去，递到男人手里，“先生，通行证没有问题，出城需要核查登记你们的名字。”
驾驶座的男人沉默了，拿着通行证的手也停住动作，但依然淡定自若，女交警有些不明情况，她往男人的方向再靠近些，正打算出声催促。
“您好！登记名字的话——不太方便。”一阵清澈带着颗粒感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后座车窗降下来。
女交警转过身去，只见车里坐着两个年轻男人，刚才从驾驶座的窗口只看到模糊的身影。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的人被挡住了，看不清楚，只见他双手交叠着，搭在腹部，不苟言笑，气质清俊；外侧这人身量很高，双腿膝盖顶着前排的座椅，戴着鸭舌帽，帽檐下露出饱满的嘴唇，因为笑着，被绷出了些锋利的弧度。
“先生，不好意思，为了保证内城的秩序和信息安全，出入都要进行登记。”安检员被这两人肃穆的着装惊了些许，尽量保持着冷静陈述职责。
“这样啊？”年轻男人拖长声音笑着，嘴角外一边倾斜，“那您看看能认识我吗？”说完伸手把鸭舌帽取下来，露出黑色带些灰的眼睛，嘴角和眼角一起上扬着，是种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安检员忽然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她的思路被年轻男人牵住了，愣愣地说，“不认识。”说完，还仔细地在头脑中搜索，若是见过这样的人，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真的假的？”驾驶座的人把通行证塞进口袋里，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回头看着安检员。
安检员尴尬的低下头，因为不认识面前的人而感到冒犯。
“哈——也没关系。”年轻男人戴着黑色手套，伸出手把自己敞开的大衣往一边撩撩，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您总该认识了吧？”
安检员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去，大衣底下是板正的蓝色军装，在里侧别着一枚徽章，椭圆形，蓝色为底色，里面是一把白色的镰刀。
交警突然屏住了呼吸，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迅速低下了，“认识，认识。”她的声音低而颤抖。
“哈哈——没关系。”年轻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笑意达不到眼底，反而满是疏离；上翘的眼尾挤出两道褶子，又让人感觉是谪仙接了尘，被盯着的人无所遁形，“悄悄告诉您，这次任务是机密，希望您能理解。”他狡黠地一笑，身体探出车窗外，隔着大衣，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那是他戴徽章的地方。
“好的，我能理解。”女交警恭恭敬敬。
“谢谢，您辛苦了！再见。”他指着身后那一排排的检测仪器，笑得妖冶又明媚。说完坐回去，向驾驶座的男人挥挥手，“走吧。”
车窗被摇下去，黑色的汽车越过重重的关卡，顺畅无阻，通向出城的方向，女交警呆立着，后悔忘了说一声再见。她盯着车尾，盯着车牌，应该是位高衔军官，想起他刚刚盯着自己的那双明亮又多情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这简直可以列为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
车内，驾驶位的人转过头来，嬉皮笑脸地说，“水哥优秀，又被你给装到了。”
这人正是何杰，早晨换好衣服后，杰克继续驻守GEP，他则跟着洋溢和沈意归出城，再做打算。
洋溢低垂着眼，哪有刚才笑得春天无处不在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应付了一句，“你也不错。”
何杰听了，笑得更爽朗了，“我们这是本色出演。”他咧着嘴转过头去看后座的两人。
洋溢仍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时候，又凶又妖就是他的表情。
沈意归缩在里侧，表情不太自在，连怀里的猫在拱他的肚子都没有反应。
何杰隔空cue他，“博士，别练憋气了！给我们的表演打个分？”
沈意归回魂般深深呼吸，大衣不太合身，他松开手上紧攥的衣角，大衣顿时散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洋溢似笑非笑的，沈意归被他冲女孩儿大功率放电的事惊了一把，但为了这个小团体的暂时和谐，只是摇摇头，表示不参与讨论。
洋溢骚包撩别人时，他紧张得下意识地按自己的肚子，把雪碧按得动弹不得，现在小祖宗在报复性撒欢呢，差点踩到他的重点部位，沈意归绷不住，慌乱地嚎了一嗓子：“雪碧！”
胖猫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听到声儿后立即停住。
“雪碧？”洋溢挑眉。
说起来，认识一天了，这是他第一次叫胖猫的名字，其他几人撸猫时，叫的都是“胖胖”、“肥猫”、“喵喵”之类的，胖猫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叫的是自己。
“啊，猫的名字叫雪碧。”
“呵，你取名还真是——天赋异禀。”洋溢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刚过关卡，他把臃肿的大衣脱了，板正的军方制服解开两颗扣子，被他穿得不伦不类，跟昨天那位神气的军方上校截然不同。
沈博士以己度人，以为他不知道雪碧是什么，解释说：“哦，我在书上看到的，是一种二氧化碳、柠檬酸，纯净水按一定比例制作成的碳酸饮料，喝的时候会有气泡，一千多年前在全人类盛行，现在基地资源紧缺，已经支持不生产了。”
洋溢的笑声控制不住了，“行！博士，你真可爱！”
从沈意归的方向看去，他的肩膀抖动，像极了他说自己叫“沈想家”时，笑得一耸一耸的，便知道自己又社会性死亡了，坚强的沈老师暗搓搓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洋溢一耸肩，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躺，摆出睡觉的动作，不说话了。
那动作拉得他脖子很长，喉结小幅度地滑动一下。
这是拒绝交流？
倒是开车的何杰热络地回答，“先去找个住的地方，可能再进趟GEP吧。博士跟我们一起？”
沈意归点点头,旅馆是面向大众营业的，不算他缠着洋溢他们。
汽车驶过破旧失修的老路，渐渐地到达混乱的人群。
这是记忆中，沈意归第一次到外城，城外的建筑不如城内那么高大，多是不同风格的历史遗留物，哥特式、巴洛克、古典复兴式，杂糅在一起，多被充作商铺，可想而知，早已违背了初建时的目的。
街上的人群穿着不同的服装，熙熙攘攘，纷乱嘈杂，令人眼花缭乱。
仿佛昭示着外城混居的情况，以及引人遐思，人类的祖先，曾经在科技和文明上到底达到了怎样一个巅峰。
内城的黑盒子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有人踮着脚，偏着头往车里瞧去，单向可视的玻璃阻隔了他们的视线，只能根据影影绰绰的轮廓，加上自己的想象力，想象这次内城公派人物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投去艳羡又嫉妒的目光。
而这些，对于车厢里的三人，则是一览无余，洋溢微微坐正：“过两天换辆车。”
何杰应了声，随后熟路地把汽车驾驶到一排低矮的木质房子旁，沈意归边看边作对比：材料简单，整体模块化，恬静淡雅，典型的日式建筑。
沈意单手推开车门，想把雪碧抱着，又担心这样目标太大；要把它塞包里，又觉得太委屈了。
洋溢对他说：“没事儿，抱着吧。”他已经把黑色大衣陇上了，还带上了鸭舌帽和手套，整个人看上去又酷又飒。
一个穿着亚麻裙的微胖女人从房子里迎了出来，笑容都快绽到耳后，转眼见他们的黑盒子，面上又是恭敬几分，热情地招呼，“两位又回来了；这次还带了位大人物，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前面两人黑衣长腿，疾步向前，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老板把目光放在沈意归身上，这人看着温润柔和，还小心翼翼抱着宠物，是个好相处的。
沈意归不知道之前洋溢是怎么跟老板交代的，他把一手查兜里，一手托着雪碧，目视无物跟上去。
老板没想到几人都是不爱吹牛逼的，尴尬地跑到柜台：“几位是要找住的地方？”
“Bingo，老板，还有房间吗？”在不敏感的问题上，何杰都很友善。
沈意归缀在后面，大堂空间不小，光线也很暗，一侧有几张桌子，充作餐厅。里面挂上不少的装饰品，圣诞树、不会发光的LED灯，蝴蝶结……整体非僧非俗。
“有，有，你们需要几间房？”老板回应着，翻开皱巴巴的登记簿。
“三间。”
老板皱着眉，再翻回前一页检查一遍，头疼地说：“只有两间房了。不然委屈你们挤挤？”
何杰看洋溢，洋溢沉默；不多时，洋溢又去看沈意归。
沈意归心里发毛，不明白两人打着什么算盘；他嘴唇嗫喏，想开口说什么，楼梯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在木地板上实在刺耳，几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
浅黄色木质楼梯上出现两双脚，一双穿着黑色皮鞋，脚步有些不稳；另一双是高跟鞋，在这个天气还露着脚趾，涂上红艳艳的指甲油。
他们不断往下走，身体从楼梯的口子渐渐露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扶着个醉酒的男人；男人保养得当，但还是能看出上了岁数；女孩本就扭着身体走路，又搀扶着男人，两人歪歪斜斜地向柜台走去。
“老板，退房！多的钱不用退了。”女孩不怎么高兴。
“哎——好嘞。”老板发了笔财，兴奋回应。
两人很快办完手续离开，老板脸上的肉多，看起来不太友善，她对着地面啐了一口，转而又笑容可掬：“有了，现在有三间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