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最后的人鱼（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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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伤害他的事。”姚起突然开口道。
林鹤择顿住，然后他猛的转过身来冷漠的看着男人，质问道：“你知道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他受伤？”
“还不够吗？”姚起只是平静的叙述，恍惚间，林鹤择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被关在鱼缸里做生物实验，被囚禁在那小小的牢笼中，你觉得这样就不是伤害吗？”
“那你又做了什么？你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借由那份背景才能博得一点点的垂怜……”林鹤择冷笑着说到，“像个小偷一样捷足先登，所以少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你也是伤害他的凶手。”
姚起沉默不语，的确，在内心底他只希望人鱼只属于他一个人，这样卑劣的想法让他不断的注视着人鱼的一举一动，不愿意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愿意让对方忽视自己。可这样，又怎么不算是一种伤害呢？
人鱼应当是自由的，他属于大海也属于自己，可唯独……不属于人类。
“所以收回你的装模作样，你并没有比我高尚多少。”林鹤择皱紧眉头，冰冷的瞟了姚起一眼，接着便离开了。
姚起沉默的站在原地，巨大的月亮早已挂上夜空，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以往的憔悴，似乎刚才火热的情-事恍若上辈子发生的一切。
但与此同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陆方寻蹲在梁卓的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沉睡的人鱼，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变态一般窥探着不属于自己的宝藏。可无奈，内心的渴望无法因为某些道德的谴责而消逝，反而更加浓烈，更加的……无法抵抗。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更像是dupin上瘾，这条人鱼让他上瘾。
想着想着，男人伸出手轻轻触碰了梁卓的脸颊，看着青年模样的人鱼微微蹙眉，将脸蛋更加埋进被子里。
陆方寻只觉得可爱，在这个时候，即使真的被人鱼吃掉也没关系。
但很快，平静祥和的氛围就被打断了，陆方寻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男人皱眉一秒，一边观察着梁卓一边慢慢站起身来，微微侧脸倾听着门外的声音。
门外的家伙似乎也在犹豫，可最终，门锁被打开。
月光透过薄纱洒了进来，蔓延在柔软的地毯上。
林鹤择站在门前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与里屋站立的陆方寻对视，一时间，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林鹤择向下看了梁卓的睡容，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想在这里和陆方寻起争执，更不愿意吵醒梁卓的睡梦。
巧合的是，陆方寻也这样想，可他却半分离开的意图都没有，只是微微挑眉，重新蹲在床边，在林鹤择的眼中更像是一只祈求主人垂怜的野狗。
“离开这里。”林鹤择气声道。
陆方寻打赌男人不敢强硬的让自己离开，于是充耳不闻，继续像个痴汉一样注视着梁卓。
这种痴迷、迷恋的目光让林鹤择觉得恶心，他向前走了几步，鞋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于是他赶忙停下观察着梁卓的状况。
幸好，没有被吵到。
陆方寻有些烦了，不耐的转头看向林鹤择，做着口型：“滚开。”
林鹤择面色不虞，站在原地，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稍显出不知所措来，良久，他才虚握起拳头离开了。
直到门被阂拢，林鹤择无力的靠在门上，然后缓缓垂下头去，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露出那双锐利冷漠的眼睛。
他梦见了，不，或者说他回忆起了全部的现实。
「哟呵，你被发现咯～」一觉醒来脑子里就是烦人的嘈杂声，熟悉的机械中包含幸灾乐祸的笑意。
什么鬼啊。梁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头长发被自己搞得乱糟糟，而随着他的起身，压在被子上睡着的陆方寻若有所感的睁开迷茫的双眼，迷糊的抬头看着俯视自己的人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有点傻，梁卓心中想到，此刻他也清醒了过来，回忆起刚刚系统的幸灾乐祸，追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啦，被发现咯。」系统呵呵的笑出声来，简直是刻薄与狭隘的代名词。
不就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完全不听指挥，甚至不管不顾主动自杀嘛，怎么系统就变成了这幅冷嘲热讽的模样？简直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系统此刻的呵呵更加的冷硬，梁卓甚至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来。
「我被发现什么了？」梁卓问道。
系统故弄玄虚：「自己猜啊，之前不是完全不听我的话嘛？」好吧，还是在记恨之前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个人工智能混蛋的小提醒，梁卓心中也猜到了一点东西。
他看向陆方寻，此刻的男人显得有些憔悴，白皙的皮肤上胡子拉碴，有点邋遢。于是他伸出手就像奖励一般摸了摸对方粗糙的脸颊，就像逗狗一样挑了挑男人的下巴。
陆方寻一下子兴致盎然，几乎就像跳到床上去。
“好刮手。”梁卓嘟嘴，有点不满。
陆方寻无措的眨眼：“我、我现在就去刮胡子。”
“不用啦。”梁卓说，探究的看着陆方寻，“……顾旬？”
陆方寻表露出疑惑的神情，但很快他就警惕起来：“顾旬是谁？”
梁卓看出对方的迷茫，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名字，才逐渐放下心来：“我只是突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很耳熟吗？”
陆方寻努力思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骗人。」系统观察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想到从前也是这样被梁卓的无辜所欺骗，结果后来却发现对方不过只是个骗子！
大骗子！
「我很真诚的。」梁卓无害的说道，「这就是你不理我的原因，故意把我放进这些小世界……是让我忏悔所做的一切？」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梁卓的直觉很敏锐。
系统直接不说话了，销声匿迹。
“梁卓。”
就在梁卓出神的刹那，陆方寻猛地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男人开口道：“你想离开吗？”
“？”梁卓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你说的离开是指什么？”
这一瞬间，仿佛身体无意识的回答：“离开这个世界。”
梁卓眨眼继续装傻：“我不太明白。”
直到这个时候，陆方寻才惊醒过来，急迫无措的看着人鱼：“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
“没关系的。”梁卓笑了笑，伸手摸着男人的下巴，细碎的胡茬轻轻刮着他白皙泛红的指腹，人鱼只是垂眸淡笑看向陆方寻，“为什么会在我床边睡觉呢？”
陆方寻不愿意承认内心逐渐升起的恐慌，那种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没有安全感起来，他只想时刻注视着梁卓的身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亦或是说，正是因为梁卓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他才觉得如此幸福。
“因为…想一直注视着你。”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梁卓。
“可是这样的话，你很不舒服吧。”梁卓贴心的询问。
似乎现在的状况和研究院里并没有什么两样，时刻被监视，被不同的视线，没有自由。
陆方寻摇头，他的身体确实觉得疲惫，可他的内心却充实并幸福。于是他蹭了蹭梁卓的手，就像小狗一样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了出去。
“我很开心，只要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好像道德绑架，梁卓在心中默默道，可看着低声下气、甚至放弃尊严的男人，头一回心中升起了一股怜悯。
“你知道吗？在我的种族里为了狩猎成功，我们会天然分泌一种激素，一种让别的生物亲近、忍不住靠近的东西。”梁卓缓缓道，“就像你们人类世界所传言的那样，我们的确是狩猎的高手，猎物会心甘情愿的被我们吃掉。”
说着，梁卓的拇指按上了陆方寻的下唇，逐渐探进去摸了摸男人的牙齿；“这个是我们的武器，我们会使用它去撕咬猎物的喉咙。”
“那么…我是你的猎物吗？”陆方寻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觉得干涩，可在这个时候他却认为梁卓性感极了，他深刻的认知到了一个现实：他想被人鱼吃掉。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被吃进肚子里。
下一刻，陆方寻合上嘴含住梁卓的手指，眼神上挑，似乎是在调-情，又似乎是在挑-逗。
梁卓勾起嘴角笑着问：“你是想被我吃掉吗？”
“当然。”陆方寻的眼睛里充满着渴望与热烈，“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请吃掉我吧。”
“陆方寻，你在做什么？”仿佛也是早就呆在门外，在听见男人荒唐的言论后，林鹤择猛地推开房门，深深注视着对方。一如陆方寻在人鱼面前展露的模样，曾经冷漠克制的林教授也变得颓废起来，他的眼中充斥着写满疯狂的红血丝，平静到冷漠的脸上是苍白的色彩，他向前走了两步，却沉默起来，那些质问全都消失不见。
“显而易见。”陆方寻轻握着梁卓的手腕，伸出舌尖社情的舔了舔对方泛红的指腹，“你要加入我们吗？”
听到陆方寻大胆的言论，不得不说林鹤择有一瞬间的心动，可下一秒他想到了自己如今的狼狈，便很快虚捂着嘴巴，眼睛紧紧的盯着梁卓，似乎是在等待些什么。
梁卓叹了口气，联想到刚才系统的言论，如果不是陆方寻的话，还能是谁呢？
“你想和我单独说说话吗？”于是人鱼开口道，他用视线安抚着焦躁的陆方寻，然后平静的看向林鹤择，“或许你有一些想说的话。”
这一刻，仿佛被陨石击中，在心中的土地发出巨大的爆-炸，轰鸣声让林鹤择无法思考，他只能呆滞在原地，手脚僵硬的看着梁卓展露出熟悉的表情。那份恐惧与不真实感再一次让他的内心充斥着罪恶。
终于，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鹤择才慢慢走向梁卓，他学着刚才陆方寻的样子蹲在床边，仰视着人鱼。仿若虔诚的信徒，将脖子上的锁链交到了对方手中，可他甘之如饴。
梁卓勾起嘴角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林鹤择，接着开口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梁卓……”林鹤择只是虔诚的注视着人鱼，炽热缱绻的眼神一下子就让梁卓回忆起了上个世界的霍晋泽，那个最后被自己抛弃的男人。
“嘘——”梁卓的食指抵住了男人的嘴唇，“你知道了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了。”林鹤择说，“即使是和别人分享也好，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梁卓沉默的看着祈求垂怜的男人，开口道：“林教授，是你强行将我留在这里的，我原本就不属于你们任何人……又怎么说得上是分享呢？”
一瞬间，内心的惶恐被暴露在外，林鹤择握紧了拳头，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条狗，一条落水狗，或许这样，就可以得到一点点、一点点的爱？
梁卓叹了口气，继续问：“你想起了什么？”
林鹤择眉头紧促，面露不忍：“那场火灾，你将我推了出去，我看着你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却无能为力，我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梁卓，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可来到这里，伤害我的人总是你。”梁卓不解的说道，他注视着听到这句话后怔愣的男人，继续道，“你们为了探索未知的生物，将我像展览品一般陈列在人们的眼中，用利刃割下我的肌肤，用铁针抽取我的血液，用狭窄和安静让我沉默。”
“无数次，我幻想着自由的场景，海边的礁石与沙滩，海鸟与月光，仅仅这样渺小的幻想也被你们赋予内心的欲-望，一切都像是交易。我只能躺在沙滩上远远的注视着大海，不能向前一步。”
林鹤择知道梁卓在说些什么，沙滩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心知肚明。明明心里嫉妒的要命，却没有人阻止这场性-事，或许他们总以为人鱼的发-情期让他的行动是自愿的，但人鱼却始终没有爱过他们。
“童话故事里都说，人鱼是专一的种族，为什么到我这里，你们就忘记了呢？”梁卓笑着说，“当人鱼真正爱上一个生物的时候，他的身心都会都会为此绑定，任何行为都不可能让他背叛。”
林鹤择怔怔的看着梁卓，他从对方的话语中了解到了，原来他们一直在强迫着人鱼……而人鱼也从来没有爱上过他们任何人。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同时送了一口气。他宁愿梁卓不爱任何人。
“现在，我们来聊聊那场火灾。”梁卓平静的说道，一点被发现的慌张都没有，甚至还能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卸到对方身上，深深插-刀，“在我面前的你，究竟是谁呢？林教授，或者……晋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最后的人鱼（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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