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养作老婆》哥嫂过年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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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观清从未对他有要求，但沈光意衡量过向家里坦白。
产生这种念头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契机，无非是想到长久，自己就必须正视这条路。
第一遍琢磨的时候逃不开惧怕和茫然，但如果早就内心反复了几百遍呢？
沈光意靠在车窗，深呼吸了一口气，只是想，终于来了。
他猜到不会被包容，真正落定的时候，那份压抑突然变成了自我攻击——哦，那就来吧，他甘愿承受。
“到家了。”林观清说，瞧沈光意没动静，“刚才撂完狠话就不好意思看我，现在贴着角落睡着了？”
沈光意还在一个劲地独自懊恼，没能整理好状态，又不想被林观清发现，干脆一声不吭地假睡。
林观清刺激他：“还没结婚就冷暴力，好歹生米煮成熟饭、骗我到领证吧？”
“你这桶米需要煮吗？没来得及点火就开锅了。”沈光意没忍住，坐直了回答。
林观清笑了起来，可是笑意很浅，眼底更多的是忧愁。
他在注意我的情绪。沈光意瞥到对方眼睛，无声地说。
“不用怕。”林观清突然朝他说，“我也考虑过很久，这些总有办法处理，多给你爸妈一点时间消化，他们只是太意外了。”
沈光意倍感复杂：“我懂，没和我爸生气。”
林观清最知道他的脾气，尽管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很软：“其实我是希望你别和自己生气，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愿意让任何人难过。”
沈光意怔了怔，肩膀随之松下来，朝林观清很轻地“嗯”了声：“没事，反正有问题就解决，我不和自己纠结。”
他处世向来利落，忌讳拖泥带水、患得患失，不需要林观清如何开导，能够很快调整过来。
两人下车回家，林观清去洗车厘子，又在厨房收拾了一会儿，端着水果上楼的时候，沈光意刚从浴室里出来。
见状，林观清把碗摆到卧室桌边，让沈光意先尝尝，随后自己去洗漱。
沈光意今天从早累到晚，这会儿终于能歇下来，懒洋洋地摸出手机，想看看他爸有没有发消息。
屏幕弹出五十多条未读消息，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微信被沈晁轰炸了，继而不可思议地解锁一看，竟没有任何一条来自亲爹。
纪弥：[你对象送完老丈人了么？他们有没有翁婿相认？两边的战况怎么样？]
纪弥：[Shimmer老师，怎么消失一个小时了啊！你们还好吗？]
纪弥：[一个半小时了，默哀，但不知道朝哪个方向。]
贺景延：[为什么沈董大晚上莫名其妙给我发邮件，说他决定撤销他当初假惺惺的新婚祝福？]
贺景延：[我就当没有看到，把这封信退回了，望他珍重。]
庞伦：[啊啊啊啊我大喜的日子，没错手把Clear风光大葬吧？]
谢屿：[我怎么听说我舅子和你爸正面会晤了，那你带他回去拜年吗？欢迎他来咨询我深刻的见家长经验，我这边的存活率很喜人。]
谢屿：[怎么不说话，都是一家人了，不用捂着这种私人行程，小秋也非常关心。]
沈光意：“……”
以这帮家伙群魔乱舞的德行，沈晁嫌他们风气不正常，倒也属于人之常情。
随后，他往下滑了滑，瞧见林秋宿的留言。
林秋宿：[光意哥哥，听说林观清给沈董当司机了，愿他端正开车（双手合十）]
沈光意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回复：[他应该是希望我公开的吧？]
林秋宿：[没有，他之前说他理解你不出柜，当然哪天要是想摊牌了，你最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放心呀。]
沈光意沉默片刻，慢慢开始打字。
[我爸知道了，他应该会告诉我妈，我本来就想正式介绍你哥。]
他写到这里，笑了下：[我没想过谈一辈子地下恋，这样不端正。]
和林秋宿聊完，对于其余闲杂人等，沈光意统一回了个微笑表情包，表示自己已经查阅。
他心情大起大落，消耗得很厉害，很快趴在桌边睡着了。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却睡到了床上去。
随后沈光意下意识地扭过脑袋，早上十点半，林观清坐在床头开了静音，看玩家讲解游戏攻略。
察觉到沈光意醒了，他熟稔地去摸对方头发：“你睡得不踏实，一直在踹被子。”
沈光意道：“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爸把你调岗去打杂。”
林观清闻言笑起来，安慰他别替自己烦恼，而沈光意为此有些困惑。
尽管沈晁近两年不介入业务了，昨天反应也不算太激烈，但以他的职位要是想日后使绊子，那肯定也非常方便。他肯定不会对亲生的开刀，林观清作为风暴眼，怎么一点也不顾虑？
这人甚至饶有兴致地问：“打杂需要端茶倒水么？工位是不是在饮水机旁边？”
沈光意明白他对工作有多用心，看着他手机屏幕上的游戏页面，半是调侃半是烦闷和恐吓：“这哪说得准，万一让你去做漂流瓶，能甘心吗？”
“确实，不过我把坏的全想了一遍。”林观清说，“看到你睡醒第一件事是找我在哪里，怎么想都全认了。”
世间的困局成千上万种，沈光意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幸免，但他又足够有运气，风来了，他会被选择、被抱住。
还有什么值得惶惶呢？他也同样坚定，第一眼就寻觅对方。
过几天就该除夕了，保洁最近请假，他们索性一起打扫房子，吃过晚饭再结伴去超市。
平时两个人工作忙碌，一日三餐总在公司解决，家里鲜少放新鲜蔬菜。假期难得有烟火味，沈光意报菜名，林观清挑食材，再囤一些零食和饮料，购物车很快满满当当。
之后大袋小袋地回到家，挨个归类和存放，沈光意刚关上冰箱，就听到门口一阵动静。
“光意哥哥！”林秋宿匆匆忙忙，眼睛却很亮，雀跃地朝他打招呼。
“小秋？这几天都在春运，你怎么挤过来的？”沈光意诧异。
林秋宿轻快回答：“买到了候补的高铁票，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我应该在我哥这里，不过帮不上忙，还要让他多烧两口饭。”
这么说完，沈光意发现谢屿也回来了，谢屿开玩笑，说沈董万一打过来，他们还能顶门。
“我们大年夜准备了什么菜啊？”林秋宿探头探脑，“林观清——你人呢？我要吃八宝饭！”
林观清记得他的喜好：“刚才顺手买了一罐，但你少吃点甜的吧，不健康！”
沈光意闲闲地抱着胳膊听他们吵，瞧屋里一片热闹，情不自禁地勾了下嘴角。
其实他明白林秋宿为什么特意赶来，自己父母对这段关系的态度绝不明朗，估计过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由着他去。
要想缓解对立，自然需要摆出沟通的诚意，大家对此拎得清楚，这种时候不该在细枝末节上深化摩擦。
只是林秋宿和谢屿如果没回来，让林观清一个人煮泡面，哪怕沈光意明白对方不讲究仪式感，心里肯定不太过得去，他们也是不想让他有负担。
没让沈光意晃神太久，很快林秋宿喊他名字，邀请他一起来贴新年挂历和窗花。
沈光意不太会动手，但没拒绝：“唔，来了。”
另外一边，沈晁认为横竖不可能瞒一辈子，挑了个空闲时机，与夫人做过铺设，挑明他俩小孩现在状况。
两个长辈出身就很富裕，这些年创业浮浮沉沉，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他们周围有的是鸡飞狗跳。不过轮到沈光意，又有些不太一样。
除却对孩子深有自身期望，沈光意从小让人省心，现在他突然来这一下，多少让人难以置信。
章烁萱以往总是对儿子很严格，学生时期的沈光意考99分，她会询问为什么没拿到一百，可这会儿不比寻常，她瞧着沈晁的脸色，说起她之前被科普过取向是天生的，让沈晁不要步步紧逼。
她不常夸奖沈光意，但如果有人指责她孩子，哪怕来的是孩子爸爸，她都选择庇护小辈。
章烁萱需要平复，自己找理由劝自己，也跟着劝沈晁，他们人际圈里多的是后代不学无术，论社会价值，论家庭贡献，沈光意都比别人好得多。
“他给我订了一件裙子，店里刚给我送过来，七万多，他今年是不是又升职了？你再看他同辈其他人，没败家算不错了，哪个比他有出息？”
章烁萱念叨着，又说：“他从小聪明，走这条路到底会怎么样，自己肯定是全考虑过了，我们不该让他更难过啊。”
看沈晁没火气了，章烁萱开始担心其他事情，问起那个男朋友是什么背景。
沈晁说：“我们公司的总监，我去打听过，人品可以，家里比较复杂……我那天在车上和他说错话了，唉，这叫什么事。”
林观清父母是研究院高知，可惜相继早逝，他只有一个弟弟，目前在F大读研究生。家庭关系没几句话就能交代完，期间种种曲折不易，即便是旁人也明白冷暖。
章烁萱沉默半晌，叹气：“你收敛点，千万别欺负，缺德。”
“再气也没那么下作。”沈晁道，“但他如果和沈光意不合适，我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家孩子我要管啊。”
章烁萱也同样难安，即便林观清看资料的确优秀，可谁能一口保证他对沈光意的心思到底好不好？
小年夜的时候，她便发消息让沈光意回家，沈光意没有推脱，提着两盒年货来了。
一看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光意就明白对方已经知情，两人坐沙发上交谈许久，他很认真地介绍了林观清的情况。
不比沈晁讲得那么片面，沈光意说林观清厨艺不错，有空就动手做饭，会把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当回事，两个人偶尔吵架，往往是对方主动退一步。
沈光意还说，在他尚且犹豫的时候，林观清就对他无所保留，他无法不被打动。这个切入角度太亲密，俨然是热恋的口吻。
“长得蛮好看的。”章烁萱看过照片，客观评价。
沈光意说：“妈，我怕你不喜欢他。”
他几乎不会如此直白地分享情绪，章烁萱顿了顿，想起沈晁和她提过，儿子这场恋爱谈得很用心。
对啊，要是没往心里去，怎么会愿意剖露自己呢？
看到他如此放软了来谈心，章烁萱根本不舍得否定，不过潜意识依旧挂碍，她转着腕间的玉镯摇摇头。
“你喜欢最要紧，我只看他对你好不好，你这样本来就不容易，我和你爸主要怕你吃苦。”她答复。
“我应该眼光还不错，决定是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清醒。”沈光意回答。
过了会儿，沈晁下楼看到他们在客厅，也捧着热茶坐过来，说自己经常听林观清的名字耳熟，还以为是因为林观清一度负责海外业务，董事会详细地讨论过他。
“你刚入职那会儿，有人找我报告过你的情况，讲你和Clear三天两头能吵起来。”沈晁后悔，“我当时认为你该多去锻炼，所以没去插手。”
他唏嘘：“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一转头，你俩能互相看上？”
沈光意恨不得把恋爱经历都和母亲说一遍，这时对父亲却言简意赅：“他帅。”
沈晁：“。”
他认为这个理由就很充分，说多了别的弯弯绕绕他还真不理解。
年夜饭他们没有请亲戚聚餐，当天，沈光意为父母打下手，全程听话懂事，挑不出半点错处。
晚上并排看电视，碰上无聊节目，他见缝插针地问他们想不想看活动录屏，林观清有开场做演讲。
闻言，沈晁叹为观止，想到沈光意读大学之前被管束苛刻，表现好才能在周末玩两小时电脑，当初他试图买手机都没这么努力过。
他们勉为其难地同意切换录屏，沈晁非要挑刺，幽幽迁怒：“我怀疑高层有人招聘会看颜值，一点也不专业。”
“你专业，儿子和同事掐架了，也不知道偷偷帮衬点。”章烁萱冷着脸，总算找到个发泄点。
他们对这段恋情没有明确表态，沈光意已然成熟，插上翅膀真能飞走，横竖自己拆不散，但要真心祝福也难以开口。
不过沈光意已经很满足了，最开始做过最坏的打算，实际上他有心和解，他的父母也不是铜墙铁壁。
他能感受到父母在尝试接纳，出于他们对他血浓于水的纽带。
出发前林观清安慰他，沈光意悲观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爸妈真的很难被说服？万一我被轰出去，你记得来接我。”
林观清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相信你是被爱的。”
此时，沈光意看着视频里的林观清，无声地说，真奇怪，这人好像没收获过很多情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
随即沈光意又推翻疑惑，想着，我会很爱、很爱他的。
与此同时，林观清不知道沈光意这时候在神游什么东西，大年夜家里烦得快掀掉天花板，谢屿和林秋宿用手柄打联机，嘴皮子比手还勤快。
零点来临的前十秒，他打开沈光意的聊天框，编辑着新年快乐，发现对方也是正在输入。
电视里完成新年倒数，他们互相发送了过去。
林观清关心对象有没有遇到冷钉子，沈光意回答一切顺利，想必再过个三年五载，父母应该能允许男朋友站在家门外边拜年。
后面那几句显然是在调侃，林观清笑了笑，讲自己争取少在门外喝一点西北风。
他所谓的“争取”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得知沈家父母基本稳定，自己的出现应该不会添堵，那么他就要去解决矛盾了。
林观清从父母离世起，就挑起了责任开始养家，虽然这一路没有人教，但摸打滚爬到现在，世故方面早被摔得通透。
从而他没有冒昧登门，家是个很隐私的地方，在他们眼里自己还属于外来者，如果他直接找过去，会给人一种侵入感。
林观清斟酌过，到沈晁常去的茶室办了会员卡，据贺景延说沈晁的爱好不是秘密，每周三上午都去这里消磨时间，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周三一开店，林观清就等在大堂，果然看到沈晁和章烁萱从门口走来。
他随即站起来，喊了声伯父伯母，那两人循声看到他，停在原地猛然一愣。
“你是林观清？哎呀，你来找我们？”章烁萱惊讶，认出了他的脸。
“希望没叨扰您。”林观清道。
沈晁排斥：“沈光意跟我们聊过你，你再自己推销一遍？”
林观清答：“他和您谈这些是因为一家人应该敞亮，可换我的话性质不太一样，首先是我追的他，谈恋爱遇到问题不该躲他后面。”
语罢，他补充：“您对我有疑问，也该是我当面过来道歉，沈光意从没害你们顾虑过，是我让你们觉得没底。”
无论沈光意在长辈面前如何描述男友，终究带着一层滤镜，沈晁和章烁萱相当于听故事，听完没多大把握，最笃定的是儿子真陷进去了。
但林观清主动会见，这效果就不同了，他们真实接触过，多少可以有个谱，而且章烁萱确实想当面推敲一些事情。
比如他父母走得太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肯定很难熬，他走出阴影了吗？亦或是还有心结？
再比如他毕业上班之前，作为学生却还要抚养弟弟，经济负担大概很沉重，他为此做过很多兼职，这些社会打磨是让他变得清晰还是圆滑？
平心而论，章烁萱如果偶然得知林观清这么个人，会很欣赏他的努力。可他是自己孩子的恋人，自己很难不去发散这背后的所有轨迹，那些轨迹在和沈光意交汇之后究竟是不是通往幸福？
她没少和沈晁参加应酬和谈判，对待林观清更是拿出了十万分的仔细，琢磨他每一句话是否真切。
沈晁状似风轻云淡，这位副董事长讲究面子，还说了句“小年轻谈就谈吧我也没有很担心”，实际上也用上了八百个心眼，观察林观清的表现是否合格。
一壶普洱喝了四个多小时，两个家长竟心服口服，这孩子没有任何错处值得指摘。
双方分开，章烁萱许久没说话，到家才缓过劲：“怪不得你儿子看得中，元宵汤圆买了几袋？让人跟着回来吃一碗好了。”
“我在长期考核，你为什么已经倒戈？”沈晁不可思议，“鸿拟入职手续都没办这么快的啊。”
而林观清把两位长辈送出茶室后，一时间没有走，给沈光意发了条信息。
很快，沈光意戴着一副墨镜，慢吞吞从对面的甜品店走过来。
“你体感怎么样？”沈光意仿佛在问员工面试。
林观清蹙眉：“不好说，你爸妈都没怎么吱声，你妈妈那么要强，我可能让她有点丢脸。”
“别，昨天给她比赢了，她说牌友儿子找的是个文盲，而你裸分上的F大数学系。”沈光意麻木解释，“她还让我不经意问问，你超了分数线多少。”
林观清一言难尽：“忘了，只记得自己排全省前五十，排名被政策性屏蔽了。”
沈光意语重心长地安排任务：“找得到当初短信的话截图下，这个对她来说比你年薪数字还顺眼。”
林观清说：“我保存在U盘里，回头去看看，当初打印过两份成绩单烧给我爸妈。”
“今年我和你一起回去。”沈光意道，语气没有太起伏，不过脚步变得轻盈。
元宵还没过，街头的红灯笼尚未撤下，不过商厦和品牌已然开始为情人节做准备，外立面陆续挂上了许多饰品。
他看到街边的两颗红心装置，以及串联了它们的丘比特之箭，又瞧了瞧林观清。
对视时，沈光意觉得有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存在于彼此之间。
他抿了下嘴角，继续规划：“我要介绍自己，也让两位别发愁，你可以交到我手里了。”
林观清专注地望着他，很应景地问：“一颗心、一个人？好像我很早就把自己交了，爸妈发愁也没用。”
一颗心没有共鸣太狭小，一个人没有依偎太单薄，沈光意说：“好吧，那我就过去回应，发誓你我再也不分开的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养作老婆》哥嫂过年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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