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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干杯 ...

  •   楚别琰找到江览时,他正倚在路边栏杆,仰头看头顶将要凋落的树叶。
      楚别琰走过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怎么就这样来了?你的脚还好么?”江览问,“要不我扫个车载你?”
      “我伤又不重,”楚别琰摇摇头表示拒绝,“现在自己走路可以了。”

      他注意到江览手里提了一袋东西,好奇道:“你拿的什么?”
      江览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说:“给你外婆买了点水果。”

      为了买水果,江览特意导航走从来没走过的小道,最后光荣迷路。
      要是让秦见山知道,保准笑他一年。

      这里是旧城区,全是长一个样的筒子楼,街道又密又窄,也难怪江览迷路。
      正值傍晚时分,街边小摊的叫卖声和汽车喇叭的滴滴声不绝于耳。
      江览小心翼翼地避开身侧的电动车,踏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旧城区信号不好,导航总出故障,他一个人转了好久,向左向右,无论朝哪走都会回到最初的原点,最后实在没办法,找了个能发出去消息的地方求救楚别琰。
      他跟在楚别琰身后,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拥有方位感。

      楚别琰在跟着太阳走。
      秋天的夕阳颜色和秋天正午的天空一样明亮,是纯净的蓝,纯净的橙。
      江览眯着眼观察了观察,今天的还有些粉,底部晕开了黏在地平线上,像打散的蛋黄。

      原来跟着太阳就可以走出去么?
      看起来挺简单。
      眼前的路越来越开阔,成功从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脱身,江览想。

      “这里是青砖巷。”楚别琰稍稍慢下几步,和他并排,说道,“很早的老城区了,我外婆原来就住这里。”
      江览点头,认真听着。
      楚别琰脚还没好全,走不太快,两人慢慢走着,不时踩到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眼前的路变得熟悉,江览知道要到了。
      “我外婆这个人吧,喜欢小孩儿,到时候太热情别吓着你,”楚别琰说,“你放心,咱们就吃个饭,吃完饭就撤。”
      江览点点头:“好。”

      楚别琰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喊道:“外婆,我同桌来了。”
      外婆急忙出来迎接,腰间还围着围裙。

      江览把手中的水果递过去,外婆笑着责怪他:“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还拿东西来,快快快坐下,外婆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好久没见外婆这么热情的楚别琰:“……哇塞。”

      江览被外婆摁着在沙发上坐下,又被塞了两个橘子,有些局促地用目光向楚别琰求救。
      “行了行了。”楚别琰憋着笑,把问东问西的外婆往厨房里推,“快去做饭吧外婆,我饿了。”

      饭桌上的菜丰富得不像话,江览什么也没问,和外婆聊着天,三两句哄得外婆乐呵呵。
      见两人相处融洽,楚别琰有些震惊。
      平时看江览怎么都不像这么会说话的样子。

      如果能像江览一样就好了,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至少……至少可以让外婆多一些开心的时候。
      不像今下午一样。
      楚别琰咬着筷子尖,想。

      被外婆塞着吃了很多,饭后楚别琰提出跟江览出去逛逛。
      本来江览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楚别琰一直嚷嚷出门。

      外婆没辙,叮嘱了几句楚别琰注意伤,让他临走带上垃圾,又给他俩装了一小包零食水果,被楚别琰强硬拒绝。
      他哭笑不得,推着江览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们出去就是为了消食!别给我们塞吃的了!”

      逃似的从家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倚在楼梯扶手上笑了。
      “我说得没错吧。”楚别琰拍拍江览肩膀,说。
      江览点头,对他表示赞同。

      扔完垃圾,夜晚的风有些凉飕飕,两人并肩,楚别琰打了个哈欠,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览摇头:“没。”
      “也是,”楚别琰说,“我们这也没什么好玩的。”

      “别走远了。”江览说,“你脚还伤着。”
      “哦。”楚别琰晃晃腿,说。
      别说,那药膏挺管用,抹上后凉飕飕的很舒服,每次药效过劲前,楚别琰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

      走到小区广场,江览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摁着楚别琰坐到长椅上。
      “我真没事!我脚不疼了。”楚别琰拼命为自己辩解,“我骗你干嘛!”
      “不行。”

      楚别琰:“我想喝可乐,那我能去那边小卖部买瓶可乐么?”
      “……”
      江览心说十分钟前你不才说自己撑得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吗?

      好像看出来江览的想法,楚别琰很硬气地开始胡扯:“你不懂,有时候感觉就是来得那么快,想了就是想了,瞬间的事情,不需要理由。”

      江览是真怕楚别琰的脚伤再出什么问题,无奈道:“你在这坐着,我去帮你买行吗?”
      “行。”楚别琰答应得很干脆。

      “谢谢你啊,又欠你个人情。”楚别琰拉开易拉罐,可乐的气泡噼噼啪啪地一拥而上,在空气中炸开,散成小水珠。
      “买个东西而已,谢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楚别琰喝了口可乐,说,“你肯定看出来了吧,今天是找你救场的。”
      江览没否认:“我在家也闲着,没事。”

      “本来我妈说好要回来。”楚别琰从兜里掏出糖,拆了颗放进嘴里嚼着,又递给江览一颗,“要么?”
      江览接过,看看包装,又是葡萄味。

      “说好要回来的,结果公司又有事走不开了。”楚别琰垂下眼看着地面,“我外婆特意早起准备的晚饭全泡汤了。”
      “我不想让我外婆太难过,觉得晚饭怎么也得找个人来吧,”楚别琰说着,冲江览比了个大拇指,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会跟老人家相处,比我预想中好太多了,厉害。”

      葡萄味软糖的气味在嘴里散开,江览和他并排坐着,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吹起衣角。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吃饭的时候?”
      “你发朋友圈就猜测了,不过吃饭才确定。”

      “这么早?”楚别琰震惊,“怪不得当时你答应得这么爽快。”
      江览看着小广场上追逐打闹的小孩子的身影,没说话。

      “敬你一杯。”楚别琰冲他举了举可乐,“猜测力满分。”
      江览学着他用易拉罐碰了碰:“干杯。”

      两人就这样坐在长椅上,一口一口喝完手中的可乐。
      “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真不用。”江览无奈道,“正常的大路我还是会走的,而且我可以打车。”

      楚别琰嘿嘿笑了半天,拿手机在耳边比了比:“有事联系我,我电话二十四小时畅通。”
      挥挥手和他道别,江览慢慢走出小区。

      ·
      回到家,照例洗完澡,头发吹到一半,微信视频忽然弹起。
      江览关了吹风机,走过去发现是苏阮涵打来的。
      他接起:“妈妈。”
      “小览,妈妈前几天画室忙,没给你打电话,”苏阮涵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江览说,“都适应了。”

      “十月一假期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出去玩?”
      “没。”江览摇摇头,“打算在家,而且也没放几天。”
      “爸爸妈妈最近能腾出空了,趁你放假,我们最近去看看你?”江览爸爸接过电话,说,“开学没来得及送你,你妈妈心里现在还过意不去。”

      “啊?”江览懵了:“这么突然?”

      “江旭尧!”苏阮涵不满道,“不是说好跟小览保密的吗!”
      江旭尧小声为自己辩解:“可是万一咱儿子有安排呢……”

      苏阮涵又笑眯眯凑到屏幕前:“怎么样呀?惊喜吗?”

      “你们真要来?”江览消化完这颗重磅炸弹,说,“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们怎么来?”
      “你妈妈提前好久就看好了,”江旭尧把苏阮涵往后拉了拉,“先坐飞机到临川,然后再租个车,我们开车过去。”

      “好。”江览答应,“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随时都可以。”
      “还有位置的最近一班是明上午。”苏阮涵低头翻翻手机,说,“那就明上午,我现在就订机票。”

      “妈,倒也不用那么急。”
      “去看你能不急嘛。”

      火速订好机票,苏阮涵又和江览聊了会别的,看时间不早,赶江览去睡觉。
      江览挂了电话,摸了摸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就没再去管。

      江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
      说实话,一个人他也觉得没什么,已经习惯了,反倒现在父母要来,自己率先紧张了。
      他认命般叹口气,拿起手机,想找个助眠视频听。

      习惯性点进微信,他看见班群里还有人在约着一起打游戏,朋友圈显示他的同桌在五分钟前刚发了一条战绩截图。
      算了,也该保留伤员最后一点娱乐空间。
      江览笑了笑,插上耳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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