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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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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窗的那侧，客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闵江挪了过去。窗外的热闹削减不少，月光倾泻在江上，笼罩了行驶于两岸之间的轮渡。
兴许是他一直有失眠的毛病，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加上餐厅环境舒适，氛围安静，闵江打起来瞌睡。但他不敢睡，害怕翟子闻扔下他离开，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抵挡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闵江醒时，翟子闻就坐在他的对面，西装外套托在手臂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餐厅内还有两三桌客人未走，但感觉周围静得只有他两个人。
“等多久了？”闵江顶着刚睡醒的脸看向他。
“没多久。”
“怎么不叫醒我？”
“不太敢。”
“……”闵江顿时哑口无言，“我来这，你一点都不意外吗？”
“意外……但惊喜比较多。”
“走吧，告诉我地方，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
“我说我送你回家。”闵江话说得很强硬，心里面似乎憋了一口气。
“导航到盛宾酒店就行。”
车子行驶在宽广的城市大道上，闵江放慢了速度，导航上显示的距离只有13.7公里，仅需要十几分钟。
“这几年你一直在厦门吗？对岸是鼓浪屿，那里的日出很壮观，你去玩过没？”闵江忍不住打破平静。
“没有，你呢？”
“嗯——你回的是哪个问题？”
“来这快一年了吧——去年四月底到的厦门。”
闵江没有往下说……
这几年，闵江不止一次地幻想他和翟子闻再次相遇的场景，如果还能再见到他，他一定会问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要狠心跟自己分手，态度那么决绝。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失踪，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他还想过，如果翟子闻过得不好，他一定会说出讥讽的话，最好能伤了他的自尊心，这一定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可临了，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良久的沉寂后，闵江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翟子闻，白衬西裤皮鞋，一身利落，后背微微向后倾，双手很自然地放在腿上。闵江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正不自觉得上下轻点着。
闵江扭回头，说：“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啊？”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翟子闻还没想好怎样问，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要问的。
他偏过头向车窗外望去，从远处开来的车飞驰而去。他晃动的手指停顿，喉结向下滑动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他问：“为什么来厦门？”
“为了你。”闵江回答得直截了当，他确实也是实话实说，“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没遇见我，你毕业后会来厦门，所以，我当真了。我读研的时候，来过好几次——不过每一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在这儿好好玩玩。”
闵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厦门不过就1698平方公里，我想我找到你应该不难，十年不行，也可以二十年。”说完这些话，他心底有些难过，闵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企图咽下内心汹涌来袭的酸涩。这番话说出口，应该是苦的，但此刻他却尝出了一点甜。翟子闻的表情露出几分沉重，他不打算把这个话题给继续下去了。
“这座城市很漂亮，你觉得呢——这里气候很宜居，绿意盎然的，有碧海蓝天，有沙滩，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在说这些的时候，闵江心里想的是：这里很好，你能不能留久一点。
真到了见面的那天，他能说出口的，却是挽留。
翟子闻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没去鼓浪屿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翟子闻笑了笑。
……
尽管车开得很慢，可13.7公里真得不远，过了几个十字路口，闵江拐进了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这时离目的地仅有不足一公里。
这里像和繁华的城市隔绝开了一样，坑洼不平的路面，交错如织的电线，一排排自建楼房拥挤着，空间很狭隘，阳台上也挤满了衣服，还有伸出枝蔓的植物。
闵江在盛宾酒店停了车，翟子闻解开了安全带，准备起身离开，闵江小声叫住了他：“翟子闻——”
“怎么了？”
“后座的衣服别忘了拿。”
翟子闻点了点头，下了车。
后座的车门被人轻轻关闭，闵江在后视镜中看见翟子文在不远处拐进了一条小巷，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周六的早上，闵江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挣扎着伸手够到手机时，电话已经挂了，紧接着铃声又响了起来，本以为是张晴打来的，没想到是张永。
张永是闵江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瞬间的难兄难弟。那是大三结束后的暑假，闵江和张永驾车出行的路上，发生意外，两人在医院躺了小半年。可能是同病相怜，患难与共，两人毕业后一直保持密切联系。
闵江看到张永名字的那刻，以为自己没及时接工作电话的负罪感烟消云散，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几分，才按下接通键。
“闵大律师，起床了吗？”
闵江看了一眼时间，离六点还有三分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表了吗？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几点？”
“五点五十七分，不——现在是五点五十八分。”
闵江在心里怒骂了一声，声音都抬高了：“你知道我几点睡着的吗？”
“不知道，反正你今天下午四点之前要到高崎机场接我。”
“怎么？你要来？”
“要来，接了个案子，在福州开庭，我想着提前一天飞到厦门，跟你吃顿晚饭，晚上坐高铁去福州。”
闵江“嗯”了声，停顿了一会问：“今天下午吗？”
见翟子闻的那天晚上，他到家已经凌晨了，辗转反侧睡不着，可能一半是激动的，一半是担忧的——翟子闻说他在去鼓浪屿之前不会离开，那去了之后呢，他的话里有话，他还是会走的……另外还有一些额外的气愤，他觉得翟子闻这个人真烦人，惹到自己了。
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想着晚上可以早点下班去简茉餐厅找翟子闻，顺便要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他一定要加上。
闵江想了想，晚上跟张永吃完饭，赶在翟子闻下班前去找他，好像也不晚。
“好啊，需不需要给你举个接机牌，我怕你眼拙，看不见我。”
“我倒是无所谓，看你喽，愿不愿意牺牲掉你的高冷帅气潇洒举着个牌子了。”
“……”
闵江：“挂了吧，我再睡会。”
虽说继续睡觉，但被吵醒后，他没了睡意，只好爬下床，迷迷糊糊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闵江懵了一会，不知道要干什么，漫无目的地神游，边走边捋头发，最后竟捞起沙发上的电脑包，鬼使神差地摁下了开机键。
秉承着从来不倦的原则，闵江除了特别紧急的时候，从不会早上七点钟就工作，今天他却突然有了斗志。他们团队前段时间接的那个经济犯罪案有了新的进展，他整理一下上诉的材料。写好后，已经九点多了，他打算在楼下的包子铺先吃个早饭。
他住的地方并非闹市，在新开发的商业区附近，四周的店铺不多。闵江一般不在楼下吃饭，早上在家里随便做做，凑合给自己喂点就行。但要是起晚了，或者懒得捯饬，他就会到公寓楼下的包子铺买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二十几分钟后，闵江到了事务所楼下的那家咖啡厅，放好东西后先去点了几杯咖啡。他以前不喜欢喝咖啡，不习惯它的苦，但工作之后，这东西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不然一天都没精神。
没过多久，张晴夫妇就赶来了。张晴的丈夫叫王宇浩，长相很老实，皮肤很白，戴了个黑色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两人来到座位后，闵江开门见山，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张晴的律师，希望你能同我们坐下来，沉住气好好聊一聊。”
王宇浩显然不知道张晴今天约他出来，不是喝咖啡的，而是来谈离婚的。有点狐疑地看了张晴一眼，反应了过来，他突然往后撤了撤身体，做出防备的动作。
张晴看他这样就来气，冲着他说：“王宇浩，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最好给我，也给闵律师一个面子，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话音刚落，便拽着他坐了下来。
“我不同意离婚，我不同意。”王宇浩还没等闵江开口，就表明了立场。
“你先冷静一下，王先生，我想听听您不同意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我女儿不能没有爸爸，我才是孩子的爸爸。”王宇浩知道自己的经济状况比不上张晴，大概率拿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张晴瞪了他一眼：“说了很多遍了，每周都会让你见小昕的，周末你也能带她出去玩，跟现在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王宇浩反驳他，然后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我还是不明白，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张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同意。”
王宇浩突然笑了起来，反问：“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吧？呵！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你——你真恶心。”
“你现在嫌我恶心了是吧……”
“反正你给我再多钱，我都不会放手的。”
“……”
“……”
两人开始数落起来，闵江苦笑一声，他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答应来这。
在你一句我一句中，王宇浩突然低头安静了下来。等他抬起头时，闵江看见他的眼睛被气得泛红，一副被欺负的样子。片刻后，张晴说：“王宇浩，你能不能争点气，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这婚反正早晚都要离。”
王宇浩突然冷笑，他轻“哼”一声，说：“我没出息？老婆，围在你身边的那些男人，有出息？他们一个个都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只想占你便宜。”
闵江眉头轻锁，他在想那人是不是小白脸他不清楚，但你倒是挺像小白脸的，竟快赶上跟自己一样白了……
“你才是小白脸吧，你之前可没少花我的钱吧？王宇浩，你又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呵，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没有哪个男人比我更爱你，就你最近新撩上的那个，哦对，就你爸店里那个姓翟的小子，人家对你一丁点想法都没有，你别想他了。”
闵江：“？”
听了这话的张晴喊了一声“滚”，王宇浩摔凳子走人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