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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冰点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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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部的白色灯光像一把钝刀，缓缓切割着金泰亨的神经。五天过去了，田柾国仍处于昏迷状态。爆炸造成的物理伤害已经痊愈，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他的精神图景——却紧紧封闭着，拒绝任何人的进入，包括金泰亨。
金泰亨的手指轻轻划过监护仪屏幕，上面跳动的数据表明田柾国的身体机能在异常增强。心跳速度降低到每分钟32次，肌肉密度增加了15%，脑电波活动则比普通哨兵活跃了近三倍。这些变化从医学角度看简直是不可能的。
"你究竟在变成什么？"金泰亨低声问，手指悬停在田柾国额头上方，犹豫着是否要再次尝试精神链接。
"他正在进化。"林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金泰亨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或者说，被改造。"
医疗向导推了推眼镜，走到病床另一侧，调整着输液参数。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什么意思？"金泰亨警惕地问。
林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调出一组脑部扫描图像："看到这个区域了吗？正常情况下，哨兵的精神中枢应该是蓝色的。但田柾国的...正在变成暗红色。"
金泰亨倒吸一口冷气。那颜色与他在田柾国精神图景中看到的诡异黏液一模一样。
"破碎岭的某种东西激活了他体内的某种程序。"林洛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祁部长称这为'觉醒阶段'。"
"祁洪知道？"金泰亨猛地站起来，"他知道田柾国体内有什么？"
林洛意味深长地看了金泰亨一眼："你知道田柾国为什么被称为'首席'吗？不是因为他是最优秀的哨兵——尽管他确实是——而是因为他是一个'项目'的首席实验体。"
金泰亨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床栏。他想起破碎岭基地里看到的那些记录，田明远留下的信息..."容器"..."钥匙"...
"我需要查阅一些资料。"金泰亨突然说，"关于'净夜行动'和'双子计划'的。"
林洛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这些是SSS级机密。普通向导接触会立刻被精神洗脑。"
"那就帮我弄到不会被洗脑的方法。"金泰亨直视他的眼睛，"你是田柾国父亲的老部下，不是吗？我在破碎岭的记忆碎片里看到过你——年轻许多，但确实是你。"
医疗向导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他左右张望，确认监控摄像头暂时关闭后，快速将一个数据芯片塞进金泰亨手中。
"午夜后使用。医疗部的终端有特殊权限。"他顿了顿，"小心祁洪...也小心现在的田柾国。"
金泰亨刚把芯片藏好，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田柾国的心跳和脑电波剧烈波动，肌肉绷紧到极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精神冲击！"林洛立刻按下紧急按钮，"金泰亨，离开他！"
但已经晚了。田柾国的眼睛猛然睁开——不再是熟悉的琥珀色，而是暗红如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金泰亨和林洛掀飞出去。金泰亨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眼前一黑。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田柾国已经站在床边，周身环绕着暗红色的能量波动。他的黑豹精神体实体化了，却比平时大了一倍，眼睛同样泛着诡异的红光。
"田柾国？"金泰亨试探性地呼唤，同时悄悄释放精神触须。
黑豹立刻转向金泰亨，发出威胁的低吼。田柾国的目光也随之而来，那眼神冰冷而陌生，像是在打量一个需要评估威胁程度的陌生人。
"报上你的身份编号。"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某种机械性的质感。
林洛从地上爬起来，挡在田柾国前面："首席，你刚刚经历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请回到床上，我们需要——"
"身份验证失败。”田柾国打断他，突然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林洛的喉咙将他提起，"医疗官林洛，安全等级B，未获知'觉醒协议'权限。"
金泰亨毫不犹豫地发动精神攻击，银狐精神体扑向黑豹。出乎意料的是，金泰亨的攻击竟然穿透了田柾国的精神屏障——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足以让他分神放开林洛。
"金…泰亨？"田柾国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眼中的暗红色微微波动，"我认识你..."
"当然认识，你这个固执的混蛋！"金泰亨抓住这个机会，加强精神链接，"我是你的向导，记得吗？虽然你一直拒绝承认。"
一丝熟悉的情绪闪过田柾国的眼睛。他摇晃了一下，周身的暗红能量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黑豹精神体发出痛苦的咆哮，身形在正常与膨胀状态间切换。
"控制室...报告..."田柾国断断续续地说，像是在与某种力量抗争，"他们...在监视..."
医疗部的门突然滑开，祁洪带着一队武装警卫冲了进来。部长看到清醒的田柾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首席哨兵田柾国，状态确认。"他公式化地说，"立即隔离审查。向导金泰亨，请离开。"
金泰亨没有动："他刚刚苏醒，需要——"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祁洪的声音像冰刀，"除非你想被指控叛变？"
这个词像一记耳光。金泰亨看向田柾国，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但那个瞬间的清明已经消失，他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机械感，沉默地跟着警卫离开了。
祁洪最后看了金泰亨一眼："休息吧，向导。明天有新任务。"
门关上后，林洛咳嗽着爬起来："他看到你了...在那种状态下还能认出你..."
金泰亨握紧口袋里的数据芯片："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论他们在他体内放了什么，都没能完全抹去你。"医疗向导擦掉嘴角的血，"现在走吧，在我改变主意收回芯片之前。"
回到宿舍，金泰亨立刻检查了所有监控死角，然后才取出芯片插入终端。芯片里的数据经过多层加密，但对一个擅长精神编程的向导来说不是问题。半小时后，金泰亨破解了第一层防护。
"净夜行动：终极报告"的标题跳了出来。
【...田明远少将发现项目与暗影组织的关联后试图销毁实验数据...必须阻止...利用其子作为容器更为理想...精神枷锁安装成功...对外宣布叛变并击毙...】
金泰亨的手指颤抖起来。田柾国的父亲是被谋杀的，因为他发现了真相！而他们竟然...竟然利用了他的儿子...
下一份文件更令人不安：
【双子计划阶段报告：实验体A(哨兵)与G(向导)表现出完美共鸣。分离后植入记忆阻断剂。A体作为武器培养，G体交由向导学院观察。若A体觉醒成功，立即回收G体进行最终融合...】
金泰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实验体G...银发小男孩...他自己的童年记忆从十岁前就是一片空白...
终端突然发出警报——有人远程访问了他的房间数据。金泰亨迅速拔出芯片，几秒后，门铃响起。
"金泰亨？"是陈锋队长的声音，"紧急任务简报，十分钟后会议室。"
"明白。"他强迫自己声音平稳，同时将芯片藏进精神调节器的暗格。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田柾国已经在那里，站得笔直如军刀，外表恢复了正常，但金泰亨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屏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厚重。当他的目光扫过他时，田柾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一个警告。
祁洪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桌前："边境7号哨站三小时前发出求救信号后失联。侦察机传回的画面显示有暗影活动痕迹。田柾国带队立即前往调查。"
金泰亨注意到部长特别强调了"田柾国带队"这几个字，仿佛这是一个测试。
"向导安排？"陈锋问。
"金泰亨随行。"祁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鉴于...特殊状况，增派医疗向导林洛同行。"
这不合常规。医疗向导很少参与前线任务，除非预计会有伤亡...
前往哨站的飞行器上，金泰亨故意坐在林洛旁边。田柾国坐在最前排，背对着所有人，一动不动如雕塑。
"他知道。"金泰亨低声对林洛说，"关于他父亲的事。"
医疗向导假装调整装备："不止。他现在怀疑所有人，包括你。"
"为什么包括我？"
"因为祁洪告诉他，你在为暗影工作。"林洛递给金泰亨一支镇静剂，"小心使用。他现在不是普通的哨兵了。"
飞行器降落在哨站外围。从空中看，哨站似乎完好无损，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小队谨慎靠近，田柾国打头阵，金泰亨负责精神扫描。
"没有精神波动。"他报告，"但有奇怪的...回音。就像有人在这里进行过大规模精神操控。"
哨站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夜视镜下，金泰亨看到墙壁上有奇怪的痕迹——不是弹孔或爆炸，更像是某种腐蚀性液体留下的。
"暗影能量残留。"田柾国突然说，声音异常平静，"浓度很高。至少二十个暗影特工曾在这里。"
小队分散搜索。金泰亨跟着田柾国来到指挥中心，那里的设备全部被破坏了，但一个终端还在闪烁。
"有人故意留下了这个。"金泰亨检查终端，"需要高级别权限才能访问。"
田柾国犹豫了一下，然后输入了一串代码。终端解锁了，显示出一段视频记录：
画面中，哨兵们围坐在一起，神情恍惚。一个穿军官制服的人站在中间，手持某种发射器。当他把频率调到特定值时，所有哨兵突然同时抽搐起来，眼睛变成了暗红色...
"精神控制..."金泰亨倒吸一口冷气，"军方在用自己的士兵做实验！"
田柾国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这个军官...我认识。他是'双子计划'的首席研究员。"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彻哨站。陈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遭遇伏击！重复，遭遇伏击！不是暗影，是军方特——"
通讯中断了，紧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田柾国和金泰亨立刻冲向声源，却在走廊里被一队黑衣人拦住。他们穿着与破碎岭袭击者相同的装备。
"田首席。"领头的黑衣人点头致意，"祁部长命令我们回收您。请配合。"
田柾国的身体绷紧了："回收？"
"您已进入觉醒第二阶段，需要调整。"黑衣人举起一个类似视频中的装置，"向导金泰亨被确认为暗影特工，将就地处决。"
金泰亨立刻展开精神屏障，但对方早有准备——装置发出刺耳的噪音，专门针对向导的精神频率。剧痛如电流般穿过金泰亨的大脑，银狐精神体痛苦地哀鸣。
田柾国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黑豹精神体扑向敌人。但更惊人的是，他的攻击带着暗红色的能量波动——与暗影特工如出一辙。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但他们临死前都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完美...太完美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前喃喃道，"容器与能量完美融合..."
金泰亨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田柾国站在尸体中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暗红能量正缓缓缩回他的体内。他的表情混杂着震惊与恐惧。
"田柾国..."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不是你。是他们放在你体内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眼中的暗红还未完全消退："你怎么确定？也许我一直都是他们的武器。也许...也许我父亲真的是叛徒。"
"我看到了文件！"金泰亨冲口而出，"关于净夜行动的真相！你父亲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所以他们杀了他，还给你植入了那个...那个东西！"
田柾国的眼神变得锐利："什么文件？"
金泰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已经晚了，田柾国的精神触须粗暴地闯入金泰亨的表层思维，搜寻着那段记忆。金泰亨本能地抵抗，两人之间的精神链接因冲突而火花四溅。
"你对我隐瞒了情报。"田柾国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战场上，这等同于背叛。"
"而你正在被他们控制！"金泰亨反击，"看看你自己！那些能量，那种攻击方式——你在变得像他们一样！"
一阵刺骨的沉默。田柾国的表情重新封闭起来，变回了那个冷漠的首席哨兵。
"任务继续。"他转身走向交火声的方向，"之后，我要看那些文件。"
救援行动变成了一场噩梦。他们赶到时，陈锋的小队已经伤亡惨重。袭击者不是暗影，而是军方的秘密部队，专门用来测试某种新型精神武器。林洛正在全力抢救伤员，看到他们时明显松了口气。
"通讯被屏蔽了。"他简短汇报，"至少三十名敌人，装备精良。"
接下来的战斗模糊而血腥。田柾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但那种暗红能量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金泰亨不得不数次冒险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将他从失控边缘拉回。每一次接触，金泰亨都感觉到那个"枷锁"在松动，某种更黑暗的东西正在试图挣脱。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小队已经精疲力竭。回程的飞行器上，田柾国坐在角落，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包括田柾国，他的黑豹精神体同样处于警戒状态，金瞳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回到基地后，祁洪立即召见了田柾国。金泰亨则被命令去医疗部进行全面检查——这明显是分开他们的策略。
午夜，当基地陷入沉寂，金泰亨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利用林洛给他的权限芯片潜入了机密档案室。那里存放着最敏感的任务记录，包括"净夜行动"的完整档案。
档案室的安保系统对金泰亨无效——芯片中的权限级别高得惊人，几乎等同于部长级。金泰亨不禁怀疑林洛的真实身份。
终端屏幕亮起，金泰亨输入了搜索关键词："双子计划"。
数百份文件弹出，但大多数已被加密或删节。一份标着"最终阶段"的报告吸引了金泰亨的注意：
【...实验体A(田柾国)与G(金泰亨)必须在一定距离内才能保持稳定...分离导致A体精神枷锁逐渐失效...G体记忆阻断剂需定期强化...若两体自然相遇并产生链接，将加速觉醒进程...】
金泰亨的手开始发抖。这解释了为什么祁洪如此坚持将他们配对——根本不是偶然，而是精心安排！
他继续挖掘，找到了一份残缺的影像记录。画面中，年幼的田柾国被绑在手术台上，而隔壁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银发小男孩...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
田柾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金泰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站在门口，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你看了多少？"他问，声音异常平静。
金泰亨决定坦白："足够知道我们都被利用了。田柾国，我们不是偶然匹配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把我们放在一起。"
他走进来，终端的光照在他脸上——眼中仍有暗红残留，但已经比在哨站时淡了许多。
"祁洪告诉我，你是暗影安插在向导学院的间谍。"田柾国轻声说，"他说你的记忆被改造过，根本不记得自己真正的任务。"
金泰亨冷笑："而你就相信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田柾国的手指划过终端屏幕，"包括我自己。"
他调出一份金泰亨还没看到的文件——他的个人档案，但与他所知的大相径庭。上面记录着金泰亨十岁前在某个秘密设施接受训练，然后被植入虚假记忆送入向导学院...
"这可能是伪造的！"金泰亨争辩，"看看那些实验记录，我们都被——"
"嘘。"田柾国突然捂住金泰亨的嘴，同时关闭终端。几秒后，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两人屏息静气，紧贴着墙壁。脚步声停在档案室外，门把手转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田柾国抓住金泰亨的手，拉着他躲进了一个隐蔽的储物间。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被迫紧贴在一起。金泰亨能感觉到田柾国的心跳——异常缓慢但有力，不像人类的标准频率。
"别动。"他在他耳边低语，呼吸拂过金泰亨的耳廓，"是祁洪的安全小组。"
金泰亨僵住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突然意识到——这是田柾国第一次主动保护金泰亨免受祁洪的伤害。尽管他嘴上说着不信任，行动却表明了他的真实立场。
储物间外，安全小组搜索了一番后离开了。但两人都没有立即动身，仿佛这个小空间暂时隔开了外界的阴谋与危险。
"我需要证据。"田柾国最终打破沉默，"证明你不是暗影的人，证明我父亲不是叛徒。"
金泰亨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我们一起找。但首先，我们需要信任彼此...至少一点点。"
田柾国的手在金泰亨掌心中微微颤抖，像是某种被长期禁锢的东西正在苏醒。当他们最终离开储物间时，他没有放开他的手。
——第六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