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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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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周小棠的指甲叩在沈延课桌上时，教室正浸泡在晨间奶白色的光线里。她指尖的草莓贴纸换了新款式，边缘翘起的部分泛着珠光，像极了昨夜谢辞手背上那片创可贴的纹路。
“你知道现在女生群里在赌什么吗？”她压低声音，把手机屏转向沈延。论坛页面飘满粉色桃心特效，置顶帖标题刺得他视网膜发疼——《转学生神秘伤口与草莓创可贴の甜蜜猜想》。
沈延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小洞，石墨粉末簌簌落在铁盒边缘。他听见后排传来谢辞惯用的钢笔刮擦声，笔尖正流畅地划破试卷，如同划开某个秘而不宣的真相。
程野突然从后门窜进来，带起的风掀开谢辞的课本。夹在扉页的银杏书签打着旋落在沈延脚边，叶脉处的虫洞恰好与铁盒里那片重合。沈延弯腰时嗅到极淡的血腥味——谢辞的球鞋边缘沾着未洗净的暗红。
“当事人怎么说？”周小棠用课本挡住嘴，眼睛却瞟向谢辞腕间。草莓创可贴边缘微微卷起，露出底下青紫的淤痕。沈延的喉结动了动，铁盒里的硬币突然变得滚烫，隔着帆布布料烙着他的大腿。
谢辞就在这时抬眼。
晨光穿过他指间的钢笔，在沈延的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笔杆转动游移，最终停在沈延颤抖的指尖。他看见谢辞喉结上的结痂，昨夜巷口血腥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炸开。
“你也有这个吧？”周小棠突然从沈延笔袋夹层抽出创可贴。草莓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可爱的光泽，与谢辞腕间那片形成残酷的镜像。沈延感觉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谢辞的钢笔尖在试卷上洇出墨点，像只逐渐睁开的眼睛。
全班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耳膜上，与谢辞腕表的滴答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周小棠举着创可贴的手僵在半空，程野啃到一半的苹果滚落在地，清脆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灰鸽。
谢辞的钢笔帽轻轻叩在桌面。
“便利店促销装。”他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睫毛在眼下筛出细碎的影，“三盒草莓味送钥匙扣。”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沈延，“这位同学也买了。”
沈延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确实在昨夜回家路上买了同款，货架最底层的促销包装落满灰尘。但谢辞不可能知道——除非对方目睹了他攥着创可贴站在货架前犹豫的十三个心跳。
暮色爬上窗棂时，沈延在值日表前站了很久。粉笔字迹被蹭花了一角，他和谢辞的名字以某种扭曲的姿态挨在一起。水桶倾倒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他数着谢辞的脚步声，发现对方连步频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确。
“创可贴。”
谢辞的声音裹着水房的潮气贴上来时，沈延正踮脚擦黑板顶端的公式。抹布啪嗒掉进水盆，惊起细小的涟漪。他转身看见谢辞倚在门框上，锁骨处的创可贴换成了透明款，边缘还沾着碘酒的黄渍。
“谢谢。”谢辞向前半步，白衬衫下摆扫过沈延的手背。沈延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药味的松木香，昨夜巷口的血腥气被妥善地藏进每个褶皱。
铁盒里的硬币突然开始共振。
沈延后退时撞翻了粉笔盒，彩色粉笔滚落在两人鞋尖。谢辞弯腰去捡，后颈的碎发滑落，露出那枚朱砂痣。沈延的瞳孔剧烈收缩——童年记忆里，小哥哥耳后也有同样的印记，在教他折纸船时会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你的硬币。”谢辞摊开掌心，1997年的牡丹纹硬币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沈延这才发现铁盒的锁扣不知何时开了，七枚硬币在地面拼出缺口的圆环。
谢辞的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金属的凉意蛇一般游进血管。沈延看见对方袖口下滑露出的旧疤，月牙状的伤痕与童年记忆完美重叠。走廊突然灌进穿堂风，谢辞的课本被哗啦啦吹开，夹在其中的老照片飘落在两人之间——
七岁的沈延坐在梧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彩虹糖纸。穿校服的少年正在画面外伸手，指尖即将触到他的发顶。
粉笔灰在光束中悬浮成银河。
谢辞的喉结动了动，腕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后退的姿势像极了梦中那个暴雨夜的转身，白球鞋碾碎满地彩色的粉笔末。沈延蹲下身捡照片时，发现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
【等萤火虫亮到第873次，我就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