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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ay1-手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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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梁时鸢。
她站在原地，握着手机，眼神十分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坦然地回视所有人，接受他们的审视。
裴依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她的，率先反应过来，跟梁为勇对视一眼，便走到她面前：“是不是脚疼，不想走路？”
梁为勇实打实的疼女儿，立刻表示：“我们在这里住一晚，等脚不疼了再走。”
“不是因为脚疼。”
梁为勇忙问：“那是因为什么？”
裴依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时鸢，后知后觉，打从酒店出发，她的情绪就不怎么对劲，在路上的时候，心情更是差得离谱。本来以为是爬山累的，现在想来，肯定不止这样。
“小尾，你今天心情一直不大好，是不是跟孟靳吵架了？”裴依见梁时鸢偏头望着那颗楸树，眼眸沉沉，不想说话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们相处这么久了，怎么总是吵架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梁为勇一听，可了不得，脾气当时就上来了，声音不自觉拔高：“孟靳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梁时鸢抱着裴依的手臂，撒娇道：“你们别问了，反正我不想回去。”
梁时鸢皮肤白皙，脸上没有丝毫瑕疵，五官精致，却不锋利，反而很柔和，没有攻击性。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很完美，尤其那双眼睛乌黑发亮，像颗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长相乖巧，凭借这张脸，从小就讨人喜欢，即便有点大小姐脾气，也不会让人讨厌，只觉得她率直可爱。撒起娇来没几个人把持得住，更莫说笑了，她的笑容，甜软乖巧，能将冰块融化。
她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家人只会怪自己没有能力，而不是怪她提出无理要求。
在山上玩几天这种小要求，梁为勇和裴依自然不可能阻挠。
夫妻俩决定尊重女儿的想法，让她留下来玩几天。程楸待他们一向很客气，也很感恩，有什么要求都会尽力满足。不过，还是要先征询主人家的想法。
梁为勇清了清嗓子，准备问程楸，没想到他先开口了：“梁叔，裴姨，我们这里条件不好，生活不方便。”
变相的拒绝，谁都听得出来。
梁时鸢努努嘴：“你不想让我留下来就直说。”
“梁小姐能留下来，是我们的荣幸。”程凯慌忙跳出来，说道，“梁总，梁夫人，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梁小姐。”
程凯说话的时候，悄悄拍了拍程楸的后背，期望他能改变主意。程楸就跟没接收到程凯的暗示一样，态度坚决：“她没有住过这种地方，肯定不习惯。”
梁时鸢从小娇生惯养，在家住大别墅，享受最优质的服务。出门旅游，即便去山里，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出国读书，梁为勇和裴依担心女儿受苦，特意购买的高级公寓，还把从小照顾她的保姆接到国外。这辈子住的最差的地方，应该是A大宿舍。
夫妻俩觉得程楸说得有道理，程楸家的环境比A大宿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虽然没有去楼上参观，但是，单从外面就可以想象到里面的环境。
梁时鸢心血来潮留下来，要真住不习惯的话，估计一晚上都受不了。
裴依看着女儿，正打算劝她，就听她对程楸说：“习不习惯是我的事，你就说愿不愿意。”
梁时鸢眼底的倔强，是显而易见的。一般她露出这种表情，那么就代表了会坚持到底。
一般人不可能让她改变主意。
程楸沉默的间隙，程凯出来打哈哈：“怎么会不愿意呢。”
梁时鸢睨他一眼：“这里是你家？”
“不是啊。你要想住我家的话，我绝对一百个愿意。”
程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往上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稍纵即逝。梁时鸢的目光捕捉到了，面露嫌恶，正想怼回去，程楸直接道：“他家更不方便。”
梁时鸢摆明了要留下来，梁为勇知道女儿很难改变心意，只好对程楸说：“小楸，我家小尾舒服日子过惯了，你给她个机会，体验下这种生活，让她知道人间疾苦。”
话音落下，梁时鸢不满地叫了声“老爸”。
“我在支持你呢，怎么还不乐意。”梁为勇一向拿女儿没办法，即便是无理取闹也听之任之，想办法给她解决后顾之忧。
“你不要乱说话，我觉得这里一点都不苦。”
梁为勇语气宠溺，哄她：“不苦不苦，行了吧。”
时间不早了，从山村出发到县城，最少需要三个半小时。梁为勇和裴依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今天辛苦了大半天，下山速度肯定比常人要慢。
几人商量好，程凯晚上回来就把梁时鸢的行李箱带回来，裴依跟梁时鸢说好回程的时间，嘱咐了几句，程凯便背着尼龙袋，带着裴依和梁为勇下山。
梁时鸢站在楸树下，看着父母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间。转身准备进院子，看到程楸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等到梁时鸢走近，他脸上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忍不住戳穿他的伪装：“我爸妈都走了，你就别装了。”
“嗯？”程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梁时鸢跟着愣了一瞬，随即气鼓鼓地说：“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梁时鸢呛道。
程楸眼底漫上一层笑意，这种笑和刚刚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不敷衍，不虚假，但也不长久，短短一瞬，梁时鸢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笑是因为，见到你很高兴。”
“……”程楸说完，转身就走，梁时鸢愣在原地，仔细回味这句话。
哼。
大骗子。
她可是完全看不出来程楸有多高兴。
不对。
凭什么要高兴！
梁时鸢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楸树花，踢来踢去便看到了中午那颗石子，她腮帮子鼓了鼓，再次将石子踢飞，这次石子落在水田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幻听，耳边再次响起犬吠，被小狗追的恐惧感漫上心头，她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寂静的山村，没有车水马龙，没有摩天大楼，更没有忙碌工作的人们。这里的人依旧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面对的是黄土地，层峦叠嶂的山峰，还有鸡鸭猪牛。
手机信号时好时坏，孟靳的消息始终没有发过来，梁时鸢无所事事，坐在椅子上发呆。
程楸在帮爷爷奶奶干活，将厨房里的那筐不知名青草剁碎，倒进猪圈里。他干活的时候，板着脸，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恢复成冷硬的样子。
爷爷经过他时，在他面前比划手语，他看完以后，放下刀具，比划了一长串手语，爷爷看完，面对着梁时鸢，笑得很和煦。
梁时鸢不明所以，回以微笑，等爷爷走了，她讥讽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手语。”
“没机会跟你说。”
“是没机会还是故意隐瞒？”
程楸剁草的动作一顿，还未开口就听梁时鸢说：“你瞒我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
剁草的咚咚声不绝于耳，梁时鸢听得心烦意乱，她扒拉着手机，刷到孟靳朋友圈，发现他两小时前发了张派对美食的照片。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声。中午光顾着吃水果，没吃几口饭。她拿起板凳上的小面包，拆开，咬了口，没什么馅料的小面包，吃着还算可口。
她边吃边拨通孟靳的电话，这次接得比上次要快。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孟靳半真半假地说。
“我这里信号不好。”她瞥了眼专心剁草的程楸，注意力都在草上面，并不在意她的行动。起身经过他时，语气蓦地柔和起来，不过有点用力过猛，变得矫揉造作，“你挑重点说。”
“你还没回去？”
“暂时不回去。”
“你住得惯吗？听说那里都是旱厕，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
梁时鸢白了孟靳一眼，想到他看不见，语气重了几分：“不是你想的那样。”
山里条件的确没有城市好，不过厕所是改造过的。听梁为勇跟程楸聊天才知道，政府为了改造农村人居环境，给予每家补助修建现代化厕所。
孟靳哪里懂这个，跟他说了也是白说，梁时鸢懒得解释。
信号时好时坏，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孟靳先受不了了：“你那里信号太差了，你去高处看看。”
“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梁时鸢将信将疑，走出院子，咚咚声骤然停止。她没有多想，握着手机往上走。孟靳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你说的事，我只查到了一点，程楸这几年跟一个女孩走得比较近。”
“谁。”梁时鸢心脏漏了一拍。
“杨可帆。”
“你再查查别人。”
“你就不怀疑这个人？她可是程楸的老乡，两人大一就认识，关系很好的。我记得当初你们分手就是因为她吧。”
“让你查就查，不过，不要再查杨可帆了。”
“为什么？她很可疑啊。”
梁时鸢想到在纽约街头碰到的杨可帆，自信从容，看向她的时候，眼里不再有怯懦，笑起来明媚大方，跟从前截然不同，她险些认不出来。
“以后告诉你。”
“行吧。”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梁时鸢本想挂断电话，就听孟靳那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随后是略微深沉的男声：“小尾，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千里迢迢去找程楸，想跟他复合？”
孟靳很久没有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我就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你不要忘了，我们肯定会结婚的。”
梁时鸢挂断电话，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了很远的路。
她站在蜿蜒的乡间小道，脚下是黄土地，四周是碧绿的菜畦，葱郁的树木，远处还有一片草地，五六只黄牛在吃草，有村民在地里劳作。
她找了块干净的石板，盘腿坐下，俯瞰整个小山村，在相似的木屋中找到了程楸的家。
四周格外阒静。
梁时鸢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身边经常围着很多人，家人朋友同学还有各种派对认识的人，热闹非凡。现在这种宁静，她并未感到不适，倒像个从未见过面的老朋友，终于越过重重阻碍见面了。
她随手摘了朵不知名的野花，拿在手里把玩。太阳逐渐西沉，她没有回去的意思，玩玩手机，看看风景，更多的时候望着乡间小道的尽头。
不知过去多久，乡间小道上出现了程楸的身影。
她扔掉野花，唇角微扬，眸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总算来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