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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127章 苏若雪的末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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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十万大山深处。
湿热的空气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人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窒息感。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缠绕着嶙峋的怪石。浓得化不开的瘴气在密林间缓缓流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墨绿与灰白的色泽,散发着腐烂枝叶和毒虫尸骸的腥甜恶臭。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上凝结着浑浊的水珠,不时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声响。远处,不知名的毒虫发出尖锐的嘶鸣,混杂着野兽低沉的咆哮,在死寂的密林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一处隐蔽在悬崖峭壁之下的巨大溶洞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垂挂的钟乳石遮掩得严严实实。洞口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支插在石缝中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火把,散发出惨淡而冰冷的光芒,将洞壁映照得如同鬼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血腥气,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溶洞深处,一个巨大的天然石厅内。石壁湿滑,滴落的水珠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浑浊的水洼。数十名身着兽皮、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土司武士(龙套)如同沉默的雕像,分散在石厅边缘,眼神空洞麻木,手中紧握着淬毒的吹箭和弯刀。石厅中央,是一个用粗糙石块垒砌、刻满扭曲符文的祭坛。祭坛上,燃烧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无声无息,散发着刺骨的阴寒。火焰下方,供奉着一块边缘参差不齐、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血玉碎片!
苏若雪蜷缩在祭坛旁一块冰冷的巨石上。她早已褪去了华丽的宫装,换上了一身破烂的、沾满泥污的黑色麻布袍子。琥珀面具早已碎裂丢弃,露出了那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左脸那道从额角撕裂到下颌的蜈蚣状疤痕,在幽蓝火光下更显扭曲可怖,如同爬行的毒虫。她的右臂依旧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用简陋的木棍固定。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蚊虫叮咬的红肿和溃烂的伤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曾经如瀑的青丝干枯打结,沾满污垢,如同枯草般披散着。
她眼神浑浊,瞳孔深处那两簇幽蓝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疯狂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绝望。她死死盯着祭坛上那团幽蓝火焰和血玉碎片,口中发出如同梦呓般、断断续续的嘶哑低语:
“力量……给我力量……”
“杀了她……杀了秦琬卿……”
“毁了……毁了所有……”
“圣女……”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黑水峒土司岩刚(龙套)。他身形魁梧,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的刺青,脸上涂抹着黑红相间的油彩,眼神凶狠而贪婪。他走到祭坛前,贪婪地吸了一口那甜腻的香气,目光扫过苏若雪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汉人的军队……已经过了苍梧关……”岩刚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躁,“那个叫赵虎的杀神……带着几千铁甲兵……一路烧寨子……杀我们的人……快打到黑水河了!”
“赵虎……”苏若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淹没,“来得正好……正好……”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岩刚:“让你的人……准备好!把‘圣火’……洒进黑水河上游!把那些……抓来的汉人奴隶……赶到河边!我要让赵虎……和他的人马……都变成圣火的祭品!”
岩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圣女……黑水河……是我们峒子的命脉……圣火入水……鱼虾死绝……我们……”
“闭嘴!”苏若雪厉声尖叫,声音如同夜枭嘶鸣,刺耳难听,“按我说的做!否则……圣火……先焚了你!”
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祭坛上的幽蓝火焰!火焰仿佛受到感应,猛地蹿高数尺!阴寒的气息瞬间弥漫!周围的土司武士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恐惧。
岩刚脸色变了变,最终咬牙道:“是……圣女!”
京城,宣政殿侧殿。
烛火通明,驱散了窗外的寒意。巨大的沙盘占据了大半个侧殿,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以精细的模型呈现。沙盘上,代表靖国北斗军的黑色小旗,如同利剑般,从北向南,直插岭南腹地。
萧战端坐于沙盘前。他依旧裹着厚裘,双目紧闭,灰翳的眼睑覆盖着永恒的黑暗。他并未看沙盘,只是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空气中无形的讯息。他左手掌心,那方祖陵玉玺散发着温润的微光。一名鹰眼卫校尉(龙套)正低声禀报着岭南传回的最新密报。
“……赵将军已破苍梧关,斩首三千,焚寨十七座……黑水峒土司岩刚,据险死守黑水河天险……另据暗线回报,苏若雪藏身黑水峒深处溶洞,似在炼制邪毒,欲污染水源……”
萧战灰翳的眼睑下,眼球微微转动。他枯瘦的右手食指,缓缓抬起,在虚空中极其缓慢地划动着。指尖所过之处,竟有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点凭空浮现!光点随着他指尖的轨迹,缓缓凝聚、连接,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星图轮廓——南方天际,荧惑星光芒大盛,直犯翼宿!凶煞之气弥漫!
“荧惑犯翼……主兵灾、瘟疫、水源之祸……”萧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韵律,“苏若雪……狗急跳墙……欲行绝灭之事……”
他指尖猛地一顿!虚空中那模糊的星图瞬间消散!
“传令赵虎!”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黑水河上游……有剧毒!切勿取用!命其……速战速决!掘地三尺……也要把苏若雪……挖出来!”
“是!”校尉肃然领命,迅速退出。
萧战缓缓靠回椅背,灰翳的眸子“望”向虚空,眉头微蹙。他能清晰地“看”到,南方天际那片被凶煞之气笼罩的星域,正变得越来越浓重,如同滴血的乌云。
岭南,黑水河畔。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如同一条暴怒的土黄色巨蟒,在陡峭的峡谷间奔腾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两岸是刀劈斧削般的悬崖峭壁,猿猴难攀。河面狭窄处,水流湍急,漩涡密布,暗礁隐现。只有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湾,水流稍缓,是天然的渡口。
此刻,这处河湾却成了人间地狱!
河岸北侧,北斗军“贪狼”、“破军”两营精锐列成严整的方阵。玄铁重甲在烈日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长矛如林,强弩上弦。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泥泞,喷出团团白气。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与河水的腥气混合,令人作呕。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土司武士的尸体,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河水。
赵虎立马阵前。他右臂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脸色因连日征战而略显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燃烧着冰冷的杀意。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沉重的陌刀,刀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冷冷地注视着河对岸。
河对岸,陡峭的悬崖之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黑水峒的土司武士。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向下投掷着石块、毒箭!更令人心悸的是,河面上漂浮着数十具肿胀发白的尸体!有土司武士,但更多的是被驱赶下河的汉人奴隶!尸体堵塞了河道,散发着恶臭!浑浊的河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幽蓝色泽!
“将军!河水有毒!”一名斥候(龙套)从河边踉跄跑回,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属下……属下沾了一点……手臂……手臂就烂了!”他抬起手臂,只见小臂上一片皮肤已经溃烂流脓,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赵虎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想起离京前,摄政王那冰冷的警告和女帝的嘱托!
“传令!全军后退百步!远离河岸!取用自带饮水!违令者斩!”赵虎厉声嘶吼!
命令迅速传达!军阵整齐后撤!
然而,对岸的土司武士却更加疯狂!他们嚎叫着,将更多的尸体和一种散发着幽蓝荧光的粘稠液体倾倒进河中!河水中的幽蓝色泽越来越浓!刺鼻的甜腥气随风飘来,令人头晕目眩!
“岩刚!苏若雪!”赵虎目眦欲裂,钢牙紧咬,“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赵将军!”拓跋烈策马上前,他脸上沾满血污,豹眼中怒火熊熊,“让老子带凉国儿郎冲过去!宰了这群杂碎!”
“不可!”赵虎断然否决,他指着湍急浑浊、泛着幽蓝的河水,“水流太急!暗礁密布!还有剧毒!强行渡河,十死无生!”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着两岸陡峭的悬崖和茂密的丛林。胸中一股暴戾的杀意翻腾!他想起了离京时,女帝在宫门前亲手交给他的那柄剑!
“取剑来!”赵虎厉喝!
亲卫立刻捧上一个狭长的、包裹着黑色鲨鱼皮的剑匣。赵虎一把扯开皮套!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响彻河岸!
一柄长剑出现在众人眼前!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如墨的色泽,却在剑脊处流淌着一道如同活物般的、蜿蜒的血色纹路!剑格处,镶嵌着一枚拇指大小、边缘参差不齐、却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血玉碎片!正是女帝秦昭的随身佩剑——“血魄”!
“陛下有旨!”赵虎高举血魄剑,剑锋直指对岸悬崖!剑身上的血纹在阳光下流动,散发出妖异而威严的光芒!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压过了河水的咆哮和对岸的嚎叫:
“斩草除根!勿留后患!”
“苏若雪!岩刚!还有这黑水峒!”
“今日——”
“鸡犬不留!”
“吼——!!!”北斗军和凉国铁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杀气冲天!
“林墨!”赵虎转头!
“末将在!”林墨策马出列。
“鹰眼卫!散入山林!给我找出所有通往对岸的密道!断崖!哪怕只有猴子能过的地方!也要给我探出来!”
“拓跋烈!”
“末将在!”
“带你的人!伐木!造筏!不是用来渡河!是用来烧!”
“其余人!”赵虎血魄剑猛地一挥,指向对岸,“弓弩准备!火箭!毒烟弹!给我往死里招呼!老子要把那悬崖……烧成秃山!”
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北斗军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鹰眼卫如同鬼魅般散入密林!凉国铁骑挥舞着战斧,疯狂砍伐着粗壮的楠木!北斗军弩手迅速在河岸高处架起强弩!弩箭箭头裹着浸透火油的布条,点燃!箭簇上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放——!”赵虎血魄剑狠狠劈落!
嗡——!咻咻咻——!!!
数百支燃烧的火箭,如同密集的流星火雨,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长空,狠狠砸向对岸悬崖!火箭钉在藤蔓、树木、甚至岩石缝隙中!瞬间引燃了干燥的植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毒烟弹!放!”赵虎再次怒吼!
数十个陶罐被投石机抛出!陶罐在空中炸开!黄色的、绿色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毒烟瞬间弥漫开来!顺着风势,扑向对岸悬崖!
“啊——!”
“我的眼睛!”
“咳咳咳……毒……毒烟!”
对岸悬崖上顿时一片大乱!土司武士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被火焰烧得惨叫连连!阵型瞬间崩溃!哭喊声、惨叫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
“继续放!不要停!”赵虎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烧光!熏光!”
火箭和毒烟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对岸悬崖很快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和毒雾地狱!无数土司武士如同下饺子般从悬崖上坠落,摔入下方泛着幽蓝的毒河之中,瞬间被激流吞没!
“将军!找到了!”林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赵虎马前,他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上游五里!有一处断崖!崖壁有天然石缝和古藤!鹰眼卫精锐可攀援而过!绕到敌后!”
“好!”赵虎眼中寒光爆射,“你带‘七杀营’死士!攀过去!直捣黄龙!取苏若雪和岩刚狗头!”
“拓跋烈!”
“末将在!”
“筏子造好多少?”
“三十具!”
“够了!装满火油硫磺!顺流而下!给老子撞上对岸的栈道!烧!”
“其余人!随我!强攻正面渡口!吸引火力!”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赵虎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他高举血魄剑,剑锋上血纹流转,红光隐隐!
“儿郎们!随我——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爆发!黑色的铁甲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朝着毒雾弥漫、火光冲天的黑水河渡口,悍然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