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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姐姐 ...


  •   2X22.12.01

      初冬的滨海市,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阴冷,姐姐的婚礼就在这样不阴不阳的天气中举行了。

      大五岁的堂姐,她是大伯家第一个孩子,叫李雅娇,和她的两个弟弟用的是不同的字辈。

      李锦希年幼时和同学争执,吵嚷着大堂哥和大堂姐会为自己出头的。旁边劝架的老师听了半天,纠正李锦希,姐姐应该是你的大堂姐,你叫了这么久的大堂哥,应该叫做二堂哥。

      放学回家,李锦希被接去大伯家吃晚饭——那时候李勇斌和黄梅在外打工,李锦希和李康时经常去大伯家蹭饭。趁着奶奶和堂姐在厨房备菜,李锦希溜进去,认真地跟奶奶分享老师的话,试图纠正称呼上的错误。

      没想到奶奶大发雷霆,菜刀狠狠拍在案板上,抬手就给了李雅娇一巴掌,力气不大,声音不小,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李锦希。

      “我的泽世就是长子,不能变!永远不会变!你们老师乱教什么!哪个老师说的!”

      李老太每天打牌,赢了就笑盈盈满脸慈祥,输牌脾气变差阴晴不定,但平时很疼孙辈,今日应该是输了牌,所以心情一点就炸,被扇了巴掌的李雅娇与奶奶日日相处,自然懂得奶奶的古怪脾气。

      她可能习惯了,因为姐姐的妈妈经常这样,李泽世和李君世犯错,被打的总是李雅娇。大姆会一边痛揍李雅珺,一边瞪着犯错的人:还敢不敢?知错了没?

      李雅娇习以为常,挨了轻轻的一巴掌,眼泪憋在眼眶里,很快被奶奶偷偷塞进手里的炸藕合哄高兴了。

      但罪魁祸首李锦希早已吓得飞蹿出去,再也没有跟任何人纠正过称呼的问题。

      这事发生在李锦希很小的时候,当时门把手在李锦希头顶往上三四指的距离。

      也许姐姐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李锦希和姐姐相处很少,所以清晰记得每一次姐姐陷入尴尬境地的情景,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某个寒假,许多亲戚聚在一起,大姆不止一次地当众抨击李雅娇:“整天家里不肯出去,死懒猪,她老板的儿子在追她,死丫头眼界这么高,还瞧不上人家!她自己能好到哪儿去!”

      大姆平时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墙头草,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唯有遇到姐姐的事,她像变成另一个人,说话时嘴巴在笑着,却咬牙切齿的,从头到尾不说名字,眼神瞟着阳台角落的李雅娇。

      李雅娇仿佛有无懈可击之盾,自顾自玩手机,安静缩成一团,不予理会。
      李锦希和众位宾客一样,朝李雅娇看去。

      姐姐裹在红色大衣里,像是半醒半睡,盯着手机的眼神泛空,显然早已神游太空,感觉到许多视线后,她微微皱眉,叹气,沉默,眼神看向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予理会。她一直都这样,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李锦希指着客厅墙壁上的巨大的油画:“不会啦,姐姐画画这么好看,要有艺术细胞灵魂有趣的人才配得上姐姐。”

      大姆闻言则哈哈大笑:“她?艺术细胞?这种东西谁都能画啊。”

      李锦希有些心碎,不明白大姆为什么要在过年时节当众贬低姐姐?墙上的油画绝不是简单几笔就能勾勒的。
      一派祥和的山水田园画被细腻如奶油的笔触一点点涂满,色彩明媚柔软,正中央的湖泊倒映远处的层峦叠嶂,湖泊周围一圈有六只大小不一的绵羊,其中一只羊毛偏黄、颜色暗淡的绵羊没有低头喝水,而是眺望着山峦,背对着其他五只绵羊。

      李锦希知道这幅画的奥妙之处。

      高中上美术课,老师曾教过梵高星空图的秘密:需要盯着“蚊香动态图”死死盯三十秒,然后再快速切回梵高的《星空》。
      在全班的哗然中,屏幕上的《星空》开始流动,深蓝色的夜空里有大小不一的鹅黄色星星在闪烁着,夜空下的山庄、树木也在一点点蠕动。

      李锦希忍着“动态图”带来的眩晕感,目光穿过屏幕上幽幽闪烁旋转的星空,与时空之外的梵高共鸣。
      原来当时梵高眼里的星空这么美啊。

      姐姐挂在客厅的山水画,用的是与《星空》同样的笔触。发现这一点后,李锦希曾在手机里查找“蚊香动态图”,盯了三十秒后重新看向这幅画。在重心不稳的晕眩中,山水画里的绵羊真的动了,那只格格不入的绵羊背对着湖泊和其他五只绵羊,轻微地随着眩晕摇摆,看上去像是试图走入山峦。眩晕过后,油画归于平静,那只绵羊依旧被定在原地。

      如此强模仿力的画技,被大姆当众嘲笑,毫不留情,李锦希顿时感觉瓜子都不好吃了,朝姐姐看去。

      视线相撞,李雅娇朝李锦希短促地笑了一下。
      “画画……嗯,你不说,我自己都快忘了这是我画的。”

      然后李雅娇重新倚靠在阳台的落地窗角落玩手机,白色的屏幕光把她圆润如玉的脸庞照得冷冰冰的,像温柔冷清又遥不可及的天边明月。

      ·

      我在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呢。
      我一个无业游民……

      李锦希忐忑地站在酒店门口。

      失去高薪工作的李锦希失去了即将面对父母的勇气,光是站在酒店门口,想到再过几分钟就要面对爸妈,李锦希微微颤栗,手指发麻。

      细究起来,在李康时的新家发疯吵架后,李锦希的时间就停止了。

      火速躲进了坪垚市后,浑浑噩噩投了几天简历,和舍友们去夜莺岛玩,去了一趟广州湾孤儿院,又回到坪垚市浑浑噩噩投了几天简历,偶尔在床上玩一天手机,偷窥曾经的同事和客户们如今生活过得怎么样。

      日子一天天翻篇,走进深初冬,李锦希惊觉已到12月了,她搬到坪垚之后就没再工作过。

      怎么可以这样落魄就来?
      这样的自己……没资格昂首挺胸站在爸妈面前。

      李锦希无地自容,有点后悔,正犹豫要不要临阵脱逃,出来接人的李康时隔着老远就看到在酒店门口踟蹰不进的李锦希,连忙上前相迎,把李锦希带上二楼,一边走一边笑:“你居然穿西装就来!”

      “好意思说我?你怎么穿拖鞋就来!她是你堂姐!”

      “嗨呀,有什么关系,这次吃饭,本来就是吃饭顺便两边亲戚互相认识,随便一点。”李康时将人带入宴席场地,径直走向某个人。

      李康时:“姐夫,接到了,这是我妹。”

      李锦希立马掏出红包,同时不动声色打量,“姐夫好,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收到了,”姐夫将厚厚的红包推了回去,“心意和钱,我代表你姐姐收更贵重的那个。”

      这是李锦希第一次见到姐夫,他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很小声,彬彬有礼。强塞了两次红包没成功,姐夫的太极手像开了自动防御系统一样不停遮挡,李锦希只得收手。

      “别客气,你们累了先吃,”姐夫指向宴厅某桌,“先坐,你们老姐去接她大学同学,马上回来。”

      互相客气了几句后,李锦希跟着哥哥来到主桌。一大圈桌子只坐了一对老夫妻,主桌冷清,和周围觥筹交错的宾客们有些格格不入。

      黄梅和李勇斌早已等待多时,看到李康时带着李锦希靠近,同时瞄过来,目光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黄梅用胳膊肘碰了碰丈夫,李勇斌立即会意:“你坐我旁边吧?我已经彻底戒烟了。”

      李锦希沉默着应下,坐到李勇斌身边,李康时则绕到黄梅身边坐下。

      李锦希有些尴尬,即使身边隔着一个爸爸,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妈妈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试图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窘促。摸了摸口袋,包里有没能送出手的两千块红包,李锦希纠结着要不要塞给爸妈。

      黄梅这时候忽然伸长脖子,越过李勇斌,仓促递给李锦希一个锦盒。
      “这是妈妈同事送的黑玉,李君世和他女朋友快到了,你去送给小堂嫂,跟她多说说话。”

      “我去?”
      李锦希受宠若惊地捧过锦盒,“我能看吗?”

      黄梅紧张地搓着手,“可以,当然可以。”

      李锦希打开,巴掌大的锦盒里躺着一块黑曜石吊坠。
      “猫眼黑曜石?”

      黄梅惊讶得一连蹦出三个问题:“你看一眼就知道?你懂玉?这很贵吗?”

      “只知道最基本的,这个品相不错。”
      李锦希合上锦盒,放入西装内侧的暗兜。前领导面销遇到大客户的时候,有些客户会给领导送东西,看多了,眼睛自然也被养刁了些。

      黄梅讪讪缩回脖子。有一瞬间,李锦希从妈妈脸上读出某种一闪而过的窘迫和难过,很快她的神情被李勇斌的身形遮住。

      “妈?”
      “你小堂嫂应该快到了,”黄梅别过头去,对着李锦希露出一个掺着白发的后脑勺,“儿子,君世到了没?你打电话问问。”

      叫别人的名字比叫自己女儿的名字还亲切!李锦希偷偷翻了个白眼。

      李勇斌看了看左右两边,“要不你俩坐一起吧?”

      黄梅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坐这!”

      李锦希忍不住黑了脸,眼角余光瞄到婚宴入口,传说中的小堂哥正在给姐夫塞红包,身旁站着一个长发女孩。李锦希起身,拢了拢西装,摸到怀里的锦盒。“李康时你不用问了,我去打个招呼。”

      李康时立马起身,“一起。”

      李锦希对这个最小的堂哥没太多印象,有哥哥在旁边,心里稍微轻松些,于是走在李康时身后。

      两人靠近时,姐姐和姐夫又跑去人群中周旋了,李君世和他女朋友被一个阿姨堵在入口。还没走近,李锦希老远就听到这位阿姨笑哈哈地道:“这什么名字?真难听,要不改个名字吧,女孩子干嘛取这种名字……”

      小堂哥黑着脸,把女朋友藏到身后:“我妈都没说什么,你有事吗?再这样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看到你就烦。”

      李康时回头瞥了妹妹一眼,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停下脚步。
      李锦希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神情自若,笑眯眯问:“不去跟你亲爱的小堂哥打个招呼?”

      李康时挠挠头,以为刚才一闪而过的怪异感是错觉:“哦、要的要的。”

      在李君世这里碰壁,远方姑姆眼珠子一转,朝李锦希看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李锦希见她这幅表情,也笑,笑容人畜无害。

      姑姆搓着手腕上的大金镯:“你是谁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在跟我说话吗?”李锦希指着自己鼻尖。“关你什么事?”

      姑姆脸色微怔,飞快地瞟了一眼李锦希,转头对李康时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难怪你妈要请我来。是你妈妈求着我要来的哦。”

      李康时茫然:“哦?阿姨你认识我妈妈?我妈是做生命关怀的,您是同行?”

      姑姆的脸色瞬间黑了八度,仿佛耳朵里钻入了不得了的脏东西。偏偏李康时满脸傻气,语气和善,要人挑不出毛病,有礼貌地微微颔首:“不好意思阿姨,我没记住你,请问你是谁啊?”

      “……”

      李君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戏谑地打量姑姆,没有说话,李锦希见缝插针横在中间,在三人奇怪的目光中,把锦盒递交给小堂哥身后的女生。
      “嫂子,这是我妈的见面礼。”

      那女孩这才从李君世身后钻出来,看了一眼锦盒,不太敢接。李君世自动忽略了堵在跟前的姑姆,接下锦盒递给女友,“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婶有来?你妈身体那么差。”

      “喜事啊,来蹭蹭姐姐的光,恭喜一下。”

      被晾在一旁的姑姆见他们年轻人自顾自聊天,把自己晾在一边,表情有些挂不住,又重复道:“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叫人,你是谁家的?有请帖吗?”

      李锦希继续忽略她,径直对李君世身后的女孩道:“嫂子,这个是黑曜石,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女孩看看阿姨,又看看李锦希,小心翼翼打开后,惊喜溢于言表:“谢谢!真漂亮!这个好贵吧?”

      “价格不要紧,重要的是心意和功效。”
      李锦希笑着转过身,这才看向忽略已久的姑姆。“黑曜石带在身上,可以辟邪的,驱小人。”

      姑姆脸色一僵,指着李锦希的鼻子,“你——”

      李锦希再次打断姑姆,“你把人堵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谁家的?有请帖吗?”

      李康时一听这熟悉语气,顿觉不好,脸上傻乎乎的笑容僵住,偷偷朝李君世两人使眼色:“我我先带你们入座吧,李锦希你别玩太久,聊两句就算了。”

      姑姆的目光追随着他们三人的背后,很快重新锁定在李锦希身上。

      李锦希戏谑道:“请问你在质问谁啊,在别人的喜事上给自己找存在感,多丢脸啊。”

      姑姆阴着脸,嘴里叨叨几句方言转身离去。李锦希慢悠悠地走,眼神紧盯着这位远方姑姆,直到看见姑姆走到大姆身边附耳交谈,大姆的视线投过来。

      李锦希不理睬,自顾在宴会上到处溜达。

      现在脑子有病的长辈越来越多了。李锦希到处蹭,摸熟了周围后,这里吃几块点心,那里喝两口饮料,看到主桌开始上菜,才慢悠悠地摸着肚子晃回座位。

      李君世见到李康时这个宝贝堂弟就咧开八颗大牙,笑得牙龈都露出来,相谈甚欢。李锦希看了一圈,发现不对劲,偷偷戳了戳爸爸。

      李勇斌俯下身去:“怎么了?这就想走了?一会儿还有螃蟹呢。”

      “不是。”李锦希悄声问,“大堂哥呢?还有二伯一家都没来?”

      李勇斌不自然地抿着嘴巴,砸吧几声,“别问,吃就行了,回去告诉你。”

      “什么……神神秘秘的。”
      闹矛盾了?

      李锦希观察了一圈,惊讶地发现小堂哥也不知情,问了三四遍“哥哥怎么没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大家给出的回答都模棱两可。

      爸妈肯定是知情人。他们穿着同色中式服装,满脸微笑,无懈可击,问就是“阿弥陀佛居士不问身外事”。

      酒过三巡,大姆满脸喜色,醉醺醺的,说话开始没有门把,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着咬牙切齿地对宾客们吐槽。

      “二伯家那小孩,真的养废了,小孩就是得打,特别是男孩子,棍棒教育才能长记性!真讨厌,他们家的事情,还要连累我儿子!”

      李锦希愕然,瞬间联想到二伯家那位宝贝偷大伯公章的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连累大堂哥了?

      李君世同样敏锐,似有所觉,朝他妈妈看去。新娘子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夹了一块鱼尾巴:“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说两句怎么啦?”大姆有些上头,“我以前教泽世,他多乖啊,打两下就听话了,结果跟你二伯家那个混蛋接触,真的一下子就变成一个混蛋了!跟他一起赌球!”

      “哪有?每次哥哥闯祸,你打的都是姐姐。”李君世主持公道。

      原来当妈妈的人真的会讨厌自己的小孩。
      李锦希默不作声听八卦,碗里的珍馐哪有八卦香,她不在家族群里,不知道原来大伯和二伯家出事了,竖耳倾听。

      “大堂哥怎么被他连累了?”李锦希好奇问。

      此时完全喝醉了的大姆已经忘记上一秒谁告过李锦希的状,谁搭理她,她就回答谁,闻言立马抢答:“带你大堂哥赌球呗!现在完蛋了,我们好不容易教好的孩子,没几天就被你二伯家的小孩带坏了!”

      主桌气氛沉闷,大姆左看右看,“你们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于是大姆的视线在桌子一圈一个个逡巡。李锦希不小心和大姆目光相接,触电般低下头。

      李俊强还没做出偷公章的事前,大姆经常羡慕二姆“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真好养啊”、“居然还会用电脑真好啊”,诸如此类。矛盾多了,二伯一家都没在姐姐的婚礼露面,看来两家吵得很凶。

      大多数人不会通过他人的痛苦看到自己可能的灾难,只会通过别人的疾苦庆幸自己已有的幸福。

      酩酊大醉的大伯把脚一提,踩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膝盖:“哎呀,闯祸了就打骂,犯错就去坐牢,你有什么好烦恼的?”

      大姆有些不高兴地碎碎念了几句,恨恨地瞪了一眼大伯,“还不是你!你帮你儿子还钱不就好了吗?才几十万,对你来说就是抠个指甲屑的事!”

      “我的婚礼说他干嘛?”姐姐重重地放下酒杯,“你让爸爸帮他还钱,是想你儿子变成李俊强那样,以后偷爸爸公章吗?”

      大姆闭眼揉着眉心,“……嗨,算了算了,说不过你们。”

      黄梅和李勇斌面色尴尬地对视。除了置换春花园那套房子,他们两夫妻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怎么帮?我哪有钱?现在上面查得很严啊,我已经省吃俭用很久了。”
      喝醉的大伯没听懂大姆的意思,提起裤脚,把袜子亮给空气看,“你们看,我这双袜子才九十块。”

      李锦希低头打量自己。
      身上的西装套装是刘茉莉送的生日礼物,鞋子四十九包邮。自掏腰包花在身上的行头,加起来还不到一双袜子的价格。

      ·

      散场后众人各回各家,黄梅和李勇斌所在的义工团有急事,两人匆忙回老家,李康时将李锦希送回高铁站的路上忍不住唠嗑几句。

      李康时一路都在唏嘘:“原来阿泽哥哥被大伯送进去啦?大伯居然真的狠心,真是想不到。”

      李锦希:“那怎么办?管不了只能放弃了,赌狗可不会因为你是他的亲人就放弃赌博,我觉得大伯做得好。”

      李康时讶异:“你这么想的?你赌过?”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了解赌狗的——”李康时捂了捂嘴,“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的心思?”

      “赌狗就是赌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就算是你的堂哥,那也是赌狗,改好了才能称为正常人。”李锦希说,“我有前同事爱赌,我知道。她赔得倾家荡产,家都没了,还不回头,我知道赌狗有多神经。”

      “你不是销售嘛?”
      李康时不解,随即又自动脑补:“哦,我知道,赚到钱就开始飘了,好多人都这样,幸好我们家穷了十几年,穷也是一种运气。那你们公司好奇怪啊,你不是做金融销售的吗?能赚这么多?赌博要好多钱的吧?”

      “我们是第三方公司!正规公司!”李锦希控制不住地红了脸,“而且做坏事是个人选择,跟职业有什么关系?”

      李康时:“那你为什么辞职?金融销售不是很赚钱嘛?”

      “……不喜欢,在换其他工作。”

      可是,找不到啊。

      李锦希目光垂下。

      ——这是报应。
      找不到工作,这是我做了两年放贷工作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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