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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耐心的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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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的命令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无声无息，却在暗处掀起汹涌的暗流。陈默调动了远超基金会理事权限的资源，一张无形的大网围绕着周暮和苏念安悄然撒开。
老宅偏院的书房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气氛比冰岛观测站更加冰冷沉寂。陆沉舟大部分时间依旧沉默地坐在书案后，翻阅那些永远看不完的书籍和文件，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纸页上，而是在空气中无形的电波里，等待着特定频率的回响。
几天后，陈默带来了第一份深度调查报告。关于周暮的财务状况。
“陆总，如您所料，五年前的调查过于仓促，遗漏了一些东西。”陈默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书桌上，语气比平时更显凝重，“周暮先生名下主要资产确实清晰干净。但我们深挖了他一些极少动用的海外关联账户和其直系亲属的账户流水，发现了一些异常。”
陆沉舟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
“过去三年间，每隔数月，会有一笔来自维尔京群岛某个空壳公司的款项，汇入其母亲名下某个几乎废弃的账户。金额不大，但频率固定。收款后不久，周暮先生国内的一个私人账户便会有一笔等额的资金，以‘艺术咨询费’或‘版权权益’等名目支出，流向几个国内背景复杂的私人工作室。”陈默指向报告上的资金流向图，“这几个工作室。经初步核查，与几家擅长操纵舆论、挖掘隐私的机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沉舟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境外不明资金，国内洗白，关联到隐私调查机构。这条线索，已然指向了某种阴险的图谋。
“能追溯到维尔京群岛那边的资金来源吗？”陆沉舟问，声音低沉。
“很难。层层嵌套，最终端指向一个加密货币钱包，无法追踪。对方很谨慎。”陈默回答，“但持续性的小额汇款，不像是一次性买断，更像是一种……长期的‘豢养’或‘合作’。”
长期的豢养。陆沉舟眼底风暴凝聚。这意味着，周暮背后的人，图谋的不是一时一事，而是长久的、潜伏的恶意。
“继续盯死资金流向。特别是最近，有没有异常波动。”陆沉舟下令。
“是。”
又过了两日，负责暗中保护苏念安的安保团队发来了第一份周报。报告以极其客观的口吻，详细记录了苏念安一周的行程、接触的人，以及——重点标注的——周暮与其的所有互动。
【……周二晚，周暮先生邀请苏念安先生至其私人寓所用餐，停留约三小时。期间未有他人出入。】
【……周四下午，苏念安先生于工作室工作时，周暮先生携带午餐前往探望，停留两小时。行为举止未见异常。】
【……周六，二人一同前往郊外写生，全程无其他人员陪同。互动频繁，状态放松。】
【……经初步评估，周暮先生近期接近苏念安先生的频率较过去半年有明显增加，且多为单独相处场合。未发现直接威胁行为，但其部分肢体动作（如频繁的、时长略显社交常规的触碰肩背、手臂）略显逾越普通朋友界限。苏念安先生未表现出明显抗拒。】
报告后面甚至附上了几张远距离拍摄的、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周暮的手看似自然地搭在苏念安的肩头，另一张里，周暮俯身靠近正在作画的苏念安，距离极近。
陆沉舟看着那份报告和照片，脸上依旧是冰封的平静，只有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泄露了那平静之下翻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暴戾。
频率增加。单独相触。逾越界限的触碰。
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扎在陆沉舟的神经上。而那笔指向不明的境外资金，更是为这一切亲密画面蒙上了一层极度危险的阴影。
周暮想做什么？他背后的人又想通过他做什么？是针对苏念安？还是……最终目标是指向陆家？指向自己？
“安保团队评估，目前仍未发现周暮先生有直接实施人身伤害的意图或迹象。其行为更倾向于……”陈默的在一旁谨慎地补充汇报，似乎在斟酌用词，“……情感上的接近和影响。”
情感上的接近和影响。
陆沉舟发出一声极轻的、冰冷的嗤笑。用着来路不明的钱，做着鬼鬼祟祟的事，谈合情感？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五年的流放和沉淀，到底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已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只会用粗暴手段毁灭一切的青年。
需要证据。需要知道最终的目的。需要将幕后黑手连根拔起。
打草惊蛇，是最愚蠢的行为。
“安保级别维持现状。继续观察，记录所有细节，尤其是周暮单独与苏念安相处时的所有言行，尽可能收集音频证据。”陆沉舟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不准干预。尤其，绝对不能被苏念安察觉。”
他要确保那个人的绝对安全，哪怕这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毫无防备地待在一头可能包藏祸心的狼身边。
“那……资金线那边？”陈默询问。
“同步跟进。查清楚那几个接受资金的私人工作室的背影，摸清他们最近接了什么‘业务’。”陆沉舟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冷光。“我要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咬下第一口。”
‘明白。’
陈默领命退下。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陆沉舟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枝。
耐心。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手，他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看到了雪地上的蛛丝马迹。他布下了陷阱，撒好了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猎物自己按耐不住，踏入致命的区域。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必须死死咬住那颗因为那些亲密照片和报告而躁动不安、几乎要冲破胸腔的心脏。
保护他。
清除所有威胁。
哪怕手段阴暗，哪怕不被理解。
这似乎成了她存在于此地，唯一的、偏执的信念。
窗外，天色渐暗，一场新的风雪正在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