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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难道真的只是合作伙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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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的筹备工作已接近尾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霍星辰的“裂隙中的新生”系列作品备受期待,连带着她本人的知名度也在艺术圈内水涨船高。
伴随着事业上的顺利,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悄然浮出水面。
霍星辰那间因漏水而修缮的出租屋,房东发来消息,通知她下周就可以搬回去了。
这天晚上,霍星辰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画展的宣传方案终稿,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纸张的边角,眼神时不时瞟向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徐砚清。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随意,“房东今天联系我了。”
徐砚清翻动文件页面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他说房子已经修好了,水电也都检查过了,让我……下周找个时间搬回去。”霍星辰说完,心脏微微悬起,仔细观察着徐砚清的表情。
徐砚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清冷。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霍星辰,眼神平静无波:
“嗯,知道了。需要帮忙搬家吗?”
她的反应太过正常,太过……公事公办。
好像霍星辰的离开,只是一项需要完成的工作交接,与情感无关。
就像他们这么多天的相处,以及霍星辰自以为的暧昧,不过是同事之间的正常相处。
霍星辰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弥漫开来。
“不……不用了。”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东西不多,叫个货拉拉就行。”
“好。”徐砚清应了一声,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文件上,预示着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霍星辰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她看着徐砚清专注的侧影,那股熟悉的清冷气息似乎又重新笼罩了她。
明明前几天,她们还能靠得很近,一起讨论画作,分享同一份晚餐,甚至……有过那样近乎告白和回应的时刻。
可一旦涉及到现实的分离,徐砚清就好像又退回到了那座戒备森严的冰山之内。
霍星辰不甘心。
她咬了咬下唇,再次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搬走之后……你会不会有点不习惯?
比如……早上没人跟你抢咖啡机了?
晚上回来也没人给你留灯了?”
她试图用这些共同生活的细节,去唤醒徐砚清一丝丝的留恋。
徐砚清握着文件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被捏出细微的褶皱。
她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霍星辰,那里面应该是有着些什么的。
霍星辰仔细辨别着,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起伏,“而且,我们很快会因为画展的后续宣传和收尾工作经常见面,合作不会中断。”
又是合作。
霍星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在徐砚清眼里,她们之间,难道就真的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吗?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我留下?
这个认知让霍星辰感到一阵心慌和刺痛。
她猛地站起身,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你说得对,合作要紧。那……那我先回房收拾东西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回了客房,轻轻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霍星辰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委屈、失落、还有一丝不被需要的恐慌,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以为她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
她以为徐砚清至少……会有一点点在意。
门外,客厅里。
徐砚清在霍星辰关上房门后,维持着看文件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文件上的字迹变得模糊,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耳边回响着霍星辰刚才那句带着哽咽尾音的“你会不会有点不习惯”,还有她离开时那明显受伤的眼神。
习惯?
何止是不习惯。
她早已习惯了清晨厨房里偶尔传来霍星辰手忙脚乱的动静。
习惯了她色彩斑斓、总是随意摆放的物品点缀着这个原本冰冷的空间。
习惯了下班回来时,玄关那盏特意为她留的灯。
甚至……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吵闹鲜活、总是试图打破她所有规则的存在。
这个住宅,因为霍星辰的闯入,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度。
而现在,这份温度即将抽离。
空落感攫住了徐砚清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闷得发慌。
挽留的话在唇边盘旋了无数次,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以什么身份挽留?
合作伙伴?
朋友?
还是……更进一步的某种关系?
后者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承诺和依赖,意味着交出软肋,意味着可能失控。
这是她多年来极力避免的状态。
可是,想到霍星辰可能会彻底离开她的生活,回到那个没有她痕迹的出租屋。
甚至……未来可能会有别人占据她身边的位置(比如那个阴魂不散的顾言深),一种更深的焦躁和不适感便汹涌而来。
徐砚清烦躁地合上文件,将它扔在一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繁华,却冰冷。
她看着玻璃上模糊的自己的倒影,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形象,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让霍星辰走。
但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那扇即将关闭的客房门,还有她自己筑起的厚重心墙。
接下来的几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霍星辰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那个曾经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的客房,正在一点点恢复最初的空旷。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客厅活动,和徐砚清的交流也变得客气而简短,仿佛在刻意拉开距离。
徐砚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烦闷与日俱增。
她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总是被理智和习惯性的退缩压了下去。
直到搬家的前一天晚上。
霍星辰收拾好了最后一件行李,看着这个住了不短时间的房间,心里的酸涩难以言说。
这几天她一直可以与徐砚清保持着距离,也一直等着徐砚清主动与她说话,哪怕不是挽留的话。
只要一句稀疏平常的话,她都会鼓起勇气软磨硬泡着留下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