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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王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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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的死,如同在幽深的宫苑中投下一颗小石子,涟漪尚未扩散便被更大的波澜吞没。摄政王宇文护在接到密信后的疯狂搜寻,虽隐秘,却难逃小零无处不在的监测。落雁山一带,暗卫与死士的踪迹被一一标记,如同棋盘上逐渐清晰的棋子。
宇文渊稳坐宫中,通过清玉玲这个媒介,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他像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找到了。”一日,清玉玲平静地汇报,“摄政王的人马,在落雁山北麓一处废弃的猎户木屋下,发现了疑似暗卫‘影七’的埋骨处。尸身已腐,但随身物品中,确认有先帝御赐的暗卫令牌,以及……一个以特殊手法密封的铜管。”
宇文渊的心猛地一跳,声音却依旧沉稳:“铜管何在?”
“正由摄政王的心腹死士首领亲自押送,秘密运回京城。预计明日午夜,经由西华门入宫,直抵摄政王府邸。”
小零:【关键证据出现。样本面临最终对决前的战略抉择。】
宇文渊眼中寒光迸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在密诏落入王叔手中之前截下!
“赵贲!”他低喝一声。
一直如同磐石般守在殿外的禁军副统领应声而入,甲胄铿锵。“臣在!”
“朕予你密旨,调你绝对信任之心腹,于明日午夜,埋伏于西华门至摄政王府必经之暗巷。”宇文渊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截杀信使,夺取铜管!记住,不留活口,不容有失!”
“臣,领旨!”赵贲没有任何犹豫,眼中只有对皇命的绝对服从与即将到来的血战的兴奋。他这条命,早就是陛下的了。
行动在绝对的隐秘中展开。清玉玲提供了信使确切的路线、人数、以及可能的后援信息。宇文渊坐镇藏书阁,看似在批阅奏章,实则每一分心神都系于宫墙之外那场即将发生的血腥厮杀。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子时三刻,一声极其短暂、却被小零精准捕捉到的兵刃交击与闷哼声从远处的暗巷传来,随即一切重归死寂。
不久后,一身血腥气的赵贲去而复返,将一个带着泥土和暗红血迹的铜管,双手呈给宇文渊。他低声道:“陛下,信使七人,尽数诛绝。铜管在此!”
宇文渊接过那冰冷的铜管,手指微微颤抖。他挥退了赵贲,殿内再次只剩下他与清玉玲。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密封的铜管,倒出了一卷略显发黄、但保存完好的绢帛。展开——正是先帝御笔,传位诏书之外,那份密令心腹大将回京“清君侧”、诛杀宇文护的正本密诏!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与复仇的快意涌上心头!有了此物,他便是手持大义名分,王叔……完了!
他紧紧攥着密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胸膛剧烈起伏。良久,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时候了。”他看向清玉玲,眼中燃烧着最终决战的火焰,“明日大朝,便是见分晓之时。”
翌日,金銮殿。
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百官噤若寒蝉,皆因摄政王宇文护面色阴沉如水,而年轻皇帝宇文渊端坐龙椅,脊背挺直,目光如电,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不敢逼视的威压。
朝议进行到一半,宇文渊忽然抬手,止住了正在禀奏的官员。
“众卿,”他声音清朗,传遍大殿,“朕近日,偶得先帝遗物一件,关乎国本,关乎社稷,不敢私藏,特于今日,公示于众。”
他缓缓自龙椅上站起,手中高举那卷明黄色的绢帛。
宇文护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厉声喝道:“陛下!此是何物?朝堂之上,岂容儿戏!”
宇文渊毫不理会,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朗声道:“此乃先帝亲笔密诏!密令镇北将军率兵回京,清君侧,诛——奸佞宇文护!”
“哗——!”朝堂瞬间炸开!
“不可能!定是伪造!”宇文护又惊又怒,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杀气凛然,几乎要冲上御阶。
“是不是伪造,王叔一看便知!”宇文渊毫无惧色,将密诏掷于御前,“笔迹、印鉴、用绢,皆可验证!王叔,你架空朕,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更害死朕的父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图穷匕见!再无转圜!
“黄口小儿,安敢诬我!”宇文护勃然大怒,竟直接挥手,“来人!陛下受奸人蛊惑,神志不清,给本王请陛下回宫休息!”
他竟要当庭发动宫变!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显然是摄政王早已安排好的亲兵。
然而,就在此时,赵贲身披重甲,带着一队精锐禁军涌入大殿,刀锋直指摄政王及其党羽!
“保护陛下!诛杀逆臣!”赵贲声如洪钟。
与此同时,殿外杀声四起,赵贲布置的人马与摄政王的亲兵激烈交战起来。金銮殿内,瞬间沦为修罗场。
宇文护没想到皇帝竟暗中掌握了如此一支力量,又惊又怒,拔剑便欲亲自擒杀宇文渊。
“护驾!”宇文渊厉声喝道,自己亦拔出了象征天子权威的宝剑。
君臣二人,在这象征天下权柄的金銮殿上,刀兵相向!
一场血腥的厮杀在殿内展开。忠于皇帝的官员和禁军与摄政王的党羽混战在一起。宇文渊年纪虽轻,但这些年暗中习武,又有赵贲拼死护卫,竟与武功高强的宇文护斗得难分难解。
最终,宇文护因年长力衰,加之心神已乱,被赵贲找到破绽,一□□中肋下,随即被数名禁军乱刀砍倒在地!
这场蓄谋已久的政变,以摄政王宇文护的伏诛告终。他的党羽或死或降,树倒猢狲散。
宇文渊站在染血的御阶之上,龙袍上溅着点点血迹,手持滴血的宝剑,俯视着脚下伏尸与跪倒的群臣。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再也无法抹去的、属于权力巅峰的冰冷与孤寂。
清玉玲依旧站在殿角的阴影里,平静地记录着这一切。她看到,少年皇帝曾经眼中那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倔强澄澈,此刻已彻底被染血的权柄所取代。
【世界三最终观测报告生成中……】小零的声音带着任务完成的漠然。
宇文渊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满殿狼藉,最后,落在那面始终映照着他蜕变轨迹的“镜子”上。
他的王朝,始于今日。
他的孤独,也始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