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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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平凡的肥皂（1）
第一个被作为特长生招收进来的人叫做王霏，在离三合镇约百余里的王集镇，家中数代都以屠宰为业，说得通俗点儿就是祖传的杀猪匠手艺，虽然称不上富足，温饱总算是有保障，一年到头多少还有些盈余。
但到这一代，王家主君只生了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个女儿能继承王夫人的手艺和家业。王氏夫妇是青梅竹马，而且王夫人早年曾经被重物砸伤了右腿，虽然一直在治疗但至今都还有些跛足，家中也为此有几年过得颇为清苦，但王家主君却丝毫没有怨言，因此虽然家中无女，王夫人并没有纳侧夫或是小侍什么的，外人劝了她只说王家数代以来屠宰牲口过多，造下杀孽无数，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是命数，自己倒是不该强求的。
时间久了，王家主也被人说得不耐烦了，严令自家人提及此事，若有外人提及，王夫人也是很郑重的回绝，她多年杀猪宰羊自有一股戾气，如此这般几次，便无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当然背地里那些就没办法全部避免了。
王家长子名叫王霏，也是王夫人当年特地请了街面上的一位读书人帮忙取的，样子长得倒是清清秀秀，但他是家中长子，自幼又非常懂事，常年帮忙父母清理屠宰后的猪羊什么的，身上难免会有种味道。
小时候还不觉得，等到他十三四岁的时候，渐渐发觉自己很不受其他孩子欢迎，甚至有几个邻居家的女孩子叫他“臭霏”。男孩子总是比较爱美的，十三四岁更是情窦初开、刚刚知道要打扮自己的时候，却被同龄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排斥甚至是嘲笑确实是件很难受的事。
也因为这件事，王霏总是希望可以找到一种东西能每天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最好是香香的，而且这样东西还不能太贵，因为像澡豆这样的东西虽然有的卖，但却价格不菲，普通人家偶尔用一两次还可以，长期使用确实是个沉重的负担，王霏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在寻找廉价清洁用品的同时，也尝试着自己制作，但是与众多发明家初期一样，他不断的经历着无数次的失败，直到有次他忙昏了头，把家里炼的半碗做饭用的猪油洒进了灶膛，泼在了灶膛里的草木灰上，结果弄出很多的油脂球，还挨了王家夫君好一顿说。
用草木灰来洗东西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事情，即便是这些草木灰有了些小油脂球，王霏也没有浪费，但不料却有了意外的惊喜，因为后来王霏用这些带有油脂球的草木灰洗东西的时候，发现似乎洗起来更容易，也更干净了。
他刚开始倒也没觉的有什么问题，后来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可以用猪油和草木灰来做清洁，但是猪油的价格相对还是比较贵的，不过很快他想到了新办法，就是用其他便宜的油来替代猪油，经过他的多次争取，家里最后答应买些最便宜的棉籽油给他用。
因为棉籽油的味道差，而且民间多有传言，说是吃多了棉籽油生不出孩子来，虽说未必可靠，但是确实没什么人将棉籽油用于食用，大部分人都只是用它来照明，所以价格极其低廉。
结果王霏又受了一次打击，因为他用棉籽油、草木灰和其他几样东西多次试验后做出来的成品是棕褐色的、黏黏的、泛着刺鼻的怪味、甚至有些怪怪的臭味儿的东西，别说是洗澡用，就是洗衣服王家主君都不许他们用，说是怕洗了之后衣服上会有怪味。
但是毕竟也是花了十几文买的棉籽油做得，扔了又有些可惜，就一直放在了王家后院的屋檐下，整天风吹日晒的变成了一个硬疙瘩，味道也没那么重了。不过王霏却又把注意打到了家里的猪油上，但是他也明白，家中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猪油给他做这些事情，但是想要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却又很难，心事难了，王霏一直闷闷不乐的，王家的人也都知道，但也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等他慢慢想通。
直到有次王霏去一家客栈送猪肉，无意中听到两人在后院闲聊，其中一个人颇为感慨的说：“老梁，你知道沈家学院特长生没有？听说上次南边的焱国有个出名的才女，当场倒背了一本几十页的经书，结果还是没过，沈家家主说倒背书有什么意思！算是什么特长！你这不是浪费自己时间吗！当场就驳回了。
反而说谁要能做出来什么前人没做出来的东西，尽可去沈家学院一试，这神仙跟我们想的就是不一样，那么有名的才女都不行，你说这得什么样儿的人才能被特招进沈家学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个人的话对于王霏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突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滋生，一送完货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回家：“爹，我想去沈家学院应征特长生！”
“又说什么胡话呢，你傻了？”王家夫君一边给猪腿褪毛一边笑着说。
“不是，我想去试一试，爹，我做了这么两年了，做出来这两样东西，别家肯定没有。你就跟娘说一说，弄几斤猪油给我，让我再试一试，我做好了拿到沈家学院，西街洪家的女儿不是在沈家学院文学院吗，她家里人天天儿说自己女儿住的地方是神仙住的地方，满镇子的人都羡慕她家，听说洪家主过寿，连镇长都来给她贺寿了。
要是沈家家主看上我做的东西，特招了我，咱们家就再也不用被人说三道四的了，而且进了沈家学院的男子，不出来就已经是一个比一个吃香了，到时候你跟娘就可以替我和小弟少操不少心了，爹，你就让我试一试吧！”王霏确实是有些急了，完全没想过自己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话
“满嘴的胡话，没出阁的男孩子居然说这种话，小心被人听到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快去带着你弟弟做饭吧，你娘快回来了。
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去沈家学院，就靠你做出来那疙瘩玩意儿，霏儿，你也不小的了，我已经托东街的王老爹帮你留意，要是有合适的给你说和说和，你的嫁妆是从小就准备的，过个一两年我跟你娘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我才能了了这桩心事，你放心，这些年你的辛苦爹都知道，一定会好好的替你准备一份妥当的嫁妆，别再瞎想了。”
两个人正说着，王家主推门进来：“怎么了，站在门口？”
王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娘，你就答应我给我几斤猪油，让我再做一次猪油皂，我带着我做的猪油皂和棉油皂去沈家学院，他们不是找特长生嘛！我听人家说沈家家主想找的就是能做出来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的人，对其他都没有要求，娘，你就让我试最后一次吧！”
他这一跪不仅把王氏夫妇吓了一跳，原来躲在屋里看着好玩儿的十岁的弟弟也吓得跑了出来，忙着拉他起来。王霏却是铁了心，“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娘，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不行，我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说完不顾弟弟们的阻拦，又要磕头。
王家主一把把他拦住：“你是我儿子，我当然希望你好，但是沈家学院是什么地方，你大字不识几个，人家怎么会要你？”
“我就想去试一试，爹，让我试一试吧，试过不行我就彻底死心了，万一、万一人家要我呢，也….也说不定啊…..”王霏越说越没有底气，他本来就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提出了这个要求，现在仔细想一想，竟是觉得沈家学院万万没有要自己的道理，一时间悲从中来，话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低声啜泣。
“好！我就带你去沈家学院试一试，要是不行，咱们就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就算去见一见传说中的沈家家主咱们也值了！他爹，你说是吧？”王家主看出来自家孩子心里难受，不想再打击他，反正沈家学院离这里又不是很远，一来一回撑死两天，就了了他这桩心事，一边说不住向自家夫君打眼色示意。
“是啊，是啊，咱们去看看，没准咱们托霏儿的福还能见上一面、说说话呢，这样的神仙人物，见上一面那也是造化，去，一定得去！况且洪家不是老说沈家学院简直就是神仙住的吗？咱也去见识见识！”王家夫君自然通晓自家妻主的意思，立刻连声附和。
王霏哭了一阵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了，自己连私塾都没去过，也就是小时候隔壁住着一个账房，经常来王家买肉，王霏跟着她学过几个字。但他又是在不想放弃这最后的希望，不过一想到这几乎无望的想法，王霏虽然渐渐止住的哭声，但是脸色却比刚才更难看了。
王氏夫妇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大儿子留下一生的遗憾，当晚夫妻两人一商量，王家主拍板“反正也就是几斤猪油和一百多里的路，再搭上两天的时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最后全家决定，由王家主陪着儿子去沈家学院一趟，而且事先给王霏说好：要是成了固然好，不成咱们就继续自己在家做。
反正讨论的结果就是重在参与，不要太注重结果，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几天后，王家主带着自家大儿子和一大坨已经风干的棕褐色而且泛着些怪味的东西和另一块小一些、颜色稍浅一些，但是依然带着些怪味的东西，驾着借来的一辆旧牛车赶到了沈家学院。
母子二人到达学院当天，通过学院门口记录的福伯找到了学院招生部，不过大部分老师都有在上课，只有一位叫徐良的老师刚好下课回来，她知道了王霏母子的来意，很热情的接待了她们。
经过王霏的简单介绍，徐良对于王霏母子带来的东西却依然是摸不着头脑，因为王霏做出来的两样东西，经过风吹日晒，虽然味道淡了一些，没那么难闻了，但是却更难看了，干巴巴的像是两块颜色深浅不一的土疙瘩。徐良围着这两样东西转悠了很久，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个丑丑的、又有点儿臭的东西能干嘛，洗东西？
实际上，徐良觉得说这两坨是土疙瘩其实已经很客气了，更确切一点儿说，更像是某种常见家畜的排泄物…..用这样的东西洗衣服岂不是越洗越难闻！虽然很多庄户人家用草木灰水洗衣清洁什么的，但是那起码没什么怪味，也没这么难看的颜色，这怎么可能洗的干净衣服呢？
虽然不理解，但徐良还是很尽责的又是掐、又是摁、又是闻的，最后还抠下来小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想要尝一尝，还好被王家主一把拦住了，最后把抠下来的小块放在了水里，结果徐良更纠结了，刚才还只是看起来难看、闻起来难闻，一碰水又加了一样，摸起来也油腻腻、黏糊糊的，好象还有泡泡出来。
徐良实在是没办法作出决定，不知道是否要把这两个人带到修远沈从心那里复审。不过想到沈从心在决定特招专才教师和学生的时候就很郑重的告诉招生部所有人员，对于任何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都不要轻易否定，如果自己无法判断，请立刻通知她本人，也许会发现和特别的东西。
因此最后徐良从两块疙瘩上各自切下拉了拳头大的一块，用草纸包起来准备去拿给沈从心看看，同时又找了大学部的一个一年级男生领着她们母子二人去用餐，并且交代她吃过饭后要是她们精神还好，就带领着她们在校园里转转，如果有些累了就领她们去学校的招待处沐浴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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