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6天 活骸（7） ...
-
柔软的毛刷在我的脸颊上轻点，一点金色的碎屑扬起，沾在睫毛上，在眼前折射着五色光彩。
“这样就完成了。”奥露西娅望着镜子在我身后露出满意的笑，艳丽的红唇像是沾露的玫瑰，“虽然指挥使年纪还小，但是这样一来真是美艳动人呢。”
“可以，在这里替我画一些花吗？”我抬起手，包裹着黑色蕾丝的指尖在右边面颊上轻点。
“哦？”奥露西娅在我身边坐下，侧头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似乎捉摸不透这句话的含义，随即笑了笑，“怎么样都可以哦，只要指挥使高兴就好~这可是希罗大人特意吩咐过的。”
我报以微笑，“真的很感谢你。”
“那么……”奥露西娅拥着我的肩头，两张铺满了粉底与眼影的面颊几乎蹭到一起花了妆，她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玫瑰惹人沉醉的香气，“指挥使想要什么花？”
“蔷薇。”我望进她血红色的眼中，望见有什么东西晕开，在里面回荡，“你知道的，一簇野蔷薇。”
奥露西娅蓦然抽身离开，几片玫瑰花瓣随着她的动作在四周飞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希罗大人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热闹的酒会刚刚开始。
地点是位于海湾侧城的一家酒吧，酒吧店面窄小，装潢也未见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客人络绎，不大的空间内挤满了举着酒杯的人，彼此热切地交谈着。
奥露西娅带着我越过大厅，直奔靠墙摆放的长沙发。
希罗已经在那里了。
他的对面坐着穿一个灰色西装的男人，礼帽压得很低，看不清确切的模样。
奥露西娅带着我像是跳舞一般越过错杂的人群，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希罗起身，接过我的手，似乎对我的打扮很诧异，愣神了一瞬，才向那人点了点头，用压低的声音说：“这就是中央庭新的指挥使之一。一个勇敢的女孩子，靠一个人的力量挡住了即将活骸化的神器使。”
那人也站起来，摘下了礼帽，露出一副似乎没睡醒的脸，毫无特色，声音也干巴巴的，“美丽的小姐，请收下我的敬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汐’。”我微笑着从他手中抽回了手，想看他对此作何反应。
“有趣，很有趣，看来希罗阁下果然带来了了不起的人物。”他露出夸张的笑，掩盖住其他神情，看着希罗，“我是一个收藏家，他们都叫我伯纳老爹。”
“很高兴认识您。”我在希罗身边落座，向自称收藏家的男人投去探寻的目光。
但他似乎一汪死气沉沉的潭水，翻不起一点波澜，只能从平静的水面上望到自己，让人无从下手打探。
奥露西娅似乎发现了新的目标，已经快速投入了酒会的热烈气氛中，成为受众人瞩目的红玫瑰。
红发的酒保悄无声息地来到身边，放下一盏粉红色的液体。
“希罗先生，这是你点的草莓流心。”
希罗抬头看着他，并不去接，“维尔特，之前在你这里买的东西很好。”
“多谢指挥使阁下。”维尔特放下粉色的酒，离开时瞥了我一眼，“这位小姐想要来一杯什么样的酒？这里有一种酒叫做双生蔷薇，很适合你。”
“那就要这杯酒。”我摘下食指上的戒指，放在他的掌心，“谢谢你。”
酒很快被送过来，连同一大份旧报纸。
我轻抿一口，酒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却意外地让人感到怀念。
这里是名为“契约”的酒吧，是交界都市内外最有名的情报交易场所，已经一如既往地存在了二十年，在黑门事件前后几乎没有改变。
我听着希罗和伯纳闲谈，顺着散乱的灯光看到奥露西娅和一个年轻人在狭小的舞池里翩翩起舞。
希罗委托奥露西娅邀请我出席这场酒会，我急于与维尔特见一面，因此答应了这个邀约。
但希罗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放下白天剑拔弩张的态度邀请我来此，不得而知。
伯纳与希罗谈了一会儿，低头看一下怀表，“时间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耗不起，先回去了。”
希罗起身向他道别，拿起粉色的酒一饮而尽。
我斜斜望着吧台，维尔特坐在灯光的影子里，百无聊赖地晃动面前的酒，不时与经过吧台的人交谈几句。
“你在私下和维尔特接触吧？”希罗在我耳边开口，“中央庭也有完备的情报系统，他们对你很满意，肯定会满足你的要求。至于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我想靠自己去取得想要的东西。”我打开随身的小镜子，对着闪烁的光线去看脸上的蔷薇花。
奥露西娅把它们画得很美，轻粉色的重叠花瓣，随着底妆在脸上晕开，似乎要成为实体，飘落下来。
“那件东西就是你想要的吗？”希罗这样问。
“可惜已经丢失了。”我回望他，笑了笑，“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它在什么地方——这就是我想要的情报。”
希罗把空杯子倒扣在面前茶色的玻璃台面上，一点点的粉色酒液顺着杯壁滚落下来，“你是个奇怪的孩子，费尽心机进入中央庭，不计生死去阻挡活骸，到底为了什么？”
“就像你想当英雄一样，我只是想要奇迹。”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扭转乾坤，甚至交错时间的奇迹。”
“希罗阁下，你相信这样的奇迹吗？”
希罗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可以理解，像你这么年轻的孩子当然会有这种想法。这是安托涅瓦他们很喜欢的，指挥使就该有的想法。可惜，我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我和爱德伦会做到的。”我仍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会看到的。”
“好，好。”希罗略一皱眉，而后再展眉，像是不得不哄小孩子那样，“我很期待那一天——不过，时间不多了。对于你，更是如此。”
有人来到面前，摘下礼帽致意，戴着白手套的手递到我的面前，“美丽的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推辞的话来不及说，手已经被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牵住，身不由己地跟随他步入炫目的舞池。
奥露西娅在空中洒下虚幻的红玫瑰，引得周围的年轻人忘情地踮起脚去触碰。
深夜的舞蹈，才刚刚开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