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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家访蒋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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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纪夏时跑过来，她远远就看见男生独自站在小区楼下，望着阳台玻璃，猜不出在想什么。目光一片寂然，让纪夏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流浪小狗。
“怎么在楼下站着呢？”她问林稚年。
“他用猜拳挑人跟他上楼。”林稚年说。
“你输了？”纪夏时心想，他输给小锦鲤似的鲤鲤也正常。
“赢了。”
“……”
她伸手想要碰碰他冻得发白的脸，被躲开了，“不冷吧，君锐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楼下。”
再注意到他身上是君锐的羽绒外套，纪夏时一脸我都知道了表情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达了口风很严的决心。
林稚年不明白纪夏时的意思，他清楚的只有君锐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输赢规矩都是他定的，他不想让自己上楼。
昨天君锐叫住蒋菡时，林稚年还满心忐忑。一众同学却都会意地投来同情的目光，不出他们所料，是通知蒋菡明天家访。而在那片刻里，只有林稚年一个人在纠结。
“不是不来了？”斟酌好久，林稚年决定岔开话题。纪夏时眼巴巴等着周末来家访，昨晚又委屈地说来不了了。
“上个月欠下说要周六补的课又不上了，补习班就是烦人。我要是数学也像君锐那么好就好了。”纪夏时抱怨道。
决定家访的第二天，全班同学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君锐的名字就像一个标题，牢牢打在第一行。漂亮的成绩，漂亮的人，林稚年开始觉得像是偶遇了天上掉的馅饼。他第一次见君锐的时候心底就冒出过“世上怎么又这样的人”，现在也是，只是原因相去甚远。
纪夏时捉住了他的袖子，“——快快快，有人要上楼去了，咱们不用按铃，跟去门口听听？”
面前一个提着蔬菜的阿姨果然在刷卡进门，她前脚进去，林稚年跟在后面。
他刚伸手撑起沉重的单元防盗门，迎面就撞上了走到门口的男生。
男生略过纪夏时，先望向林稚年。林稚年同样与他四目相对，如同在两人之间牵起一根沉默的弦。
原来君锐已经下来了，林稚年移开视线，让出路给他和徐鲤。
君锐忽然想起那天在教室里的对视。一时间分不清林稚年现在是下意识想找他，还是在担心蒋菡。
但君锐很清楚自己，他们才半个小时不见而已，君锐居然觉得有点想他。
自己最近怎么了，太久没交新朋友，还怪粘人的。
他推开门走出来，林稚年后知后觉放下手。君锐摸着冰凉的门，注意到了林稚年同样没带手套的手。
他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冷不冷。
身后的徐鲤越过他扑进纪夏时怀里，翘着的唇微微颤抖，一下子哭了出来。
未明状况的林稚年跟纪夏时两个人见她委屈的样子都是一惊，君锐摇摇头，表情也不太好。
“怎么了啊，鲤鲤？”纪夏时扶她到小区里的乘凉仿古亭坐下，拆开面巾纸包装一张张递给她。
“我一进去，她……”徐鲤一面掉泪，一面断断续续还原了一下事实原貌。
一进门都还很正常，尽管无论问学习还是问生活他们都爱搭不理，但至少风平浪静。
直到她妈妈让蒋菡洗水果的时候，她弟弟过来推了一下蒋菡，差点害她切到手。指尖蹭破了的蒋菡还没开口说话，小孩先叫唤起来。一个老妇人闻声冒出来，又骂蒋菡又要打她。
“那……你哭什么？”纪夏时拍着她的背，全程没在这段描述中找到鲤鲤的泪点。
“那女人特别年轻，听谈话，应该不是亲的。”君锐翻了一下傅老师的笔记。
“噢，是不是就是我猜的一模一样，辛德瑞拉的故事。她有个坏后妈？”
徐鲤摇摇头，又点点头，停止了抽泣。她还记得自己在说‘蒋菡同学在学校学习很认真。’的时候，那阿姨表示‘学习认真也没见考第一啊’‘脑子笨就是脑子笨嘛。那能跟昊昊比吗？’的样子。
“不，是她奶奶说……呜呜……”徐鲤一说起来情绪更激动了，两个人都看向君锐。
君锐怕徐鲤能哭到天黑，便接下去说了，“她奶奶说徐鲤长得好看。”说完自己也有点尴尬，
另外两人更是一头雾水，徐鲤是好看，巴掌脸荔枝眼，可爱到路人忍不住回头多瞧一眼的地步，这有什么不对？
君锐看了眼林稚年，简直不太想开口，“徐鲤好看，能给她弟做童养媳。但……看着太瘦不像能生。”
“唔，还没完呢！”徐鲤显然气得不行，转过身来皱着脸面向林稚年跟纪夏时说，“她后妈说现在这个年代不兴这个了。她奶奶居然说有的呀，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不放心。“
“访完了没，你们快走吧。”那时候蒋菡语气冷漠，一个劲儿赶他们。
“长辈说话，你开什么口？”紧接着就被那老妇人骂了通，说的还是徐鲤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的句子。
她不知道怎么复述这内容，只得越过它说起了最令她窒息的部分。
“她还说，他们村现在都可以换亲，问我家……问我家有没有兄弟可以把蒋菡嫁给他。”
纪夏时听完简直头晕目眩。哭笑不得的是徐鲤还真有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她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估计头一次碰见这种人，被别人放在嘴里娶来嫁去还不算，连同学和家人都未能幸免。
她挎着小提包站起身来，跺了跺新换上的小靴子，“别难受了，我这就上去会会这家封建残余势力！”
徐鲤眨眨那双兔子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君锐，声音还闷闷的，“君锐已经替天行道过了。”
“说的什么啊？”纪夏时也知道君锐嘴有多损，先笑为敬。
“后来蒋菡看不下去撵我们快点走，君锐手机落下了想回去拿。”徐鲤平复心情，说起前因后果，“结果她奶奶还给藏起来了，就说没有。蒋菡坚持，自己动手把手机抢出来的，还被打了两下。”她说到这儿，表情也很担忧。
徐鲤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君锐脸色特别严肃，点点自己的额头，“既然找到手机，咱们也算有缘。不瞒奶奶说，我其实是天生神算，别开一眼，未到一十八岁仍能看见一二。”徐鲤一开始连笑都来不及，可接下来君锐的表情太真了，诚心诚意到害徐鲤以为自己得知了君锐的大秘密。
“那些算命先生不敢说的，唯恐泄露天机的，我倒可以指点一下。您宝贝孙子是不是看着特别聪明？对，资质愚钝，你所见都只是些所有人都有的小聪明，实则是个愚蠢一生的。他是不是特别俊呢？是啊，可惜，天庭一看便知是六亲情薄的不孝子，命啊……”君锐遗憾摇头，“比你自己的好不了多少。不光如此，而且他只能生出女儿，绝不可能有儿子。这卦你得记住啊，以后会一一兑现的。记得来找我啊，我可是这座城里算的最准的，你找别人花上大价钱也算的差不了多少。”
纪夏时听完也忍不住笑起来，“早知道早准备就好了，浅绿、天蓝还是金黄的美瞳我都有。咱们就一只眼一个颜色，保管跟真的一个样。”
徐鲤也跟着破涕为笑。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她啊？”她又皱起眉头。
君锐望向林稚年，林稚年盯着单元门没有开口。
徐鲤默默拍了君锐与纪夏时肩膀一下，顺着她目光看去。纤瘦的身影穿着围裙，一左一右提着两大袋垃圾从楼上下来，指尖刚缠好的创可贴已经脏了。
蒋菡扫了他们一眼，仿佛没瞧见。
纪夏时偏上去拦她。
“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蒋菡脸色和刚才在客厅一样差。
“你的脚怎么了！”徐鲤关注的重点总与旁人不同。
“下楼梯的时候脚崴了一下。”蒋菡不敢看他们。
“脸还是肿的。”君锐平静陈述。
“……”蒋菡默不作声就往回走
“要不，蒋菡。你跟我回家吧？”纪夏时的人生里尚没遇过这些问题，认为一时就是一生，她仔细想了半天，提出一个自觉不错的办法。蒋菡茫然对上她天真的眼睛，甩开她一言不发上楼了。
“怎么办，我们告诉傅老师。”纪夏时拿出手机。
君锐心知当然要说。不过，告诉他他就能解决么？君锐不自觉说出了口，纪夏时听见也停下打字的手，忧心忡忡的。
“算了，不知道。别人的家事怎么管。”君锐依旧想不出结果，真的能让她离开么，离开之后的问题才是更大的问题。
“菡菡！”
星期一一大早，纪夏时问好的声音依旧响起在教室里。
被失忆一样纪夏时吓了一跳，蒋菡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进位置，低头妄想回避跟他们交流。
没人抗拒得了纪夏时这只小蜜蜂，她依旧粘人，在没想出其他主意之前也仍没放弃邀请蒋菡回家。
君锐时刻能听见她在身后聒噪而异想天开的建议，幸好蒋菡从没点头同意过。将弟弟胖揍一顿然后离家出走这件事不是不能做，只是解决不了问题。
那天纪夏时原原本本将事情告诉了他母亲，跟君阿姨听说后立马掏出手机要报警的做法不同。她母亲还是请她考虑一下，至少要等班主任多了解一点信息，如果他不管，再一起解决。
“对不起。”蒋菡虽然婉拒了纪夏时，可犹豫很久，仍代家人向徐鲤道了歉。
“根本不是你的错啊。”她本以为徐鲤不想再理睬自己，但徐鲤抱着暖宝宝跑来揉揉她头发，好像上回在楼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根本不是本人，自己明明还比蒋菡矮上许多呢。
“你们……原谅我了？”蒋菡小心翼翼。
“没有。”君锐摇头。
蒋菡尴尬地笑了笑，有些失落。
“他们根本就没生过你的气嘛。”纪夏时笑着回应她。
可君锐依旧唱反调，蒋菡到现在什么也没说，不能知道更多，也就无法帮忙。
不过，在蒋菡全部坦白之后也没有什么进展。父母分开后母亲全家都杳无音信，她真离开这儿也是无处可去。一些小伤，不过劝一劝不要打骂孩子。傅雪亲自登门的结果，就是欣赏了一出他们家人的精彩表演，最终仍是只能顺其自然。
君锐翻着手机消息，见姑姑给他转发了几条微信文章。
“周末博物馆志愿者，给孩子们讲画。去不去？”身为班长，他至少能带同学们散个心。
“嗯？班长您叫我。”蒋菡让纪夏时拍了拍，放下手机抬起头。
“我叫你们大家。你也不用再您来您去的，这是干嘛呢？”君锐感觉自己的担心多余，蒋菡看起来沉浸在粉色泡泡里，人类也太能自我调节情绪了。
“菡菡抱着手机看一天啦。”纪夏时说。大家重归于好，每个人都恢复了轻松。尤其是纪夏时。
“没有。”蒋菡脸红起来。
她不住往教室后面看，多半在等某人和某人的消息。
只是午饭时间她也没等到，还被放了鸽子，加入了纪夏时的觅食小分队。
君锐不明白，有人周遭没一点儿光亮，还能因为恋爱这种无聊事生出期待来。
君锐不是不能忍后桌从早到晚，一副“怎么还不回消息呢”的样子，他根本不关心这个。
但他实在受不了林稚年经常走神，一猜就是为了后桌某位“美丽又哀愁”的姑娘。
“去找他呗，就两步路。”君锐回头建议。
“可是……他得学习呢。”蒋菡想了想，邵祺和自己不同，毕竟人在一班。
“你就不学习了？”君锐由衷感到困惑。“人家手机也没丢，手也没断了，刚还在走廊跟人玩儿呢。”
君锐随口一讲，发觉林稚年正在看自己。
他这是想提醒我讲的话过于凶了？很好。还没完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