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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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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屋，谈芝莘领着尚佑虞去生火，因为每年过年都在这，家里有煤球。到大爷爷那边去夹了个烧红的回来，再放上新煤球，开了煤炉盖，多扇扇风，很快就烧起来。
屋里，奶奶叫住了要去洗漱的谈芝芗，问她：“莘莘房子那事，不是你说的那样吧。”当时她信了，事后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她人老了，却并不糊涂。今天回来前，为什么都不让芗芗陪她爸坐车，显然是谈锋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才让她们都要避着。
谈芝芗和胡慧芝都急了。
“奶奶，你别多想。”
“妈，没什么。”
奶奶叹了口气，说：“我生的我还不知道，那天他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的。是个混账人，唉！是我没教好他，从小就死要面子，争强好胜。你们还没跟我说，莘莘的房子怎么找回来的？”
谈芝芗看她没有大怒，只是有些伤心，就赶紧说：“莘莘这个对象找得好，是他帮着把房子弄回来的。”
至于花了两倍的价钱就不用说了，等下老人家会急坏了去。
奶奶又深深叹了口气，当初小儿子夫妻出了意外，儿媳是个好的，很乐意，大儿子却满嘴胡说八道，是她压着大儿子同意帮着照顾小孙女的。也许她那时候做错了，应该自己去照顾小孙女的，当初只想着儿子儿媳有文化，由他们来照顾更好，不想就这样埋下了祸根。
大儿子从小心眼小，有一点怨能记很多年的。出了这样的事，想要再修补感情，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奶奶叹气过后，看着谈芝芗愤愤的脸，语带哀求说：“芗芗，到底是你爸，莘莘可以怨，你……算了，也不能委屈了你，人前你给他留两分脸好不好？私下里，就由着你去罢。”
谈芝芗不想让她太忧心，点点头，说：“奶奶，你放心。”
生了火，烧上水，先紧着伯母和奶奶洗过了，再是她们三个。
他拦了不让她帮忙拎水，谈芝莘跟在后面，不好意思地解释：“家里修了个卫生间，但是太久没用，刚才开了，把储的水放干净换几轮再用比较好。明天就可以用热水器洗，今天只能凑合了。”
尚佑虞放下那桶热水，回头看着她，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我要洗了，你留下来一起吗？”
谈芝芗赶紧转头跑出去，到房里帮他擦席子。家里都是竹席，姑姑帮着洗过烫过晒过，只要稍微再擦擦就可以直接睡。
她比他先洗完，没有去睡，而是等到他洗好出来了，再告诉他睡哪间房。
老屋除了堂屋，还有左右各四间，房间够用，但明天亲戚们可能要来，有些会歇到这边来。
“你睡里面这间，明天可能有亲戚过来借住，这间安静点。”
她把自己的行李箱和他的放在了一起，背包也放在了这边。
“你不要定闹钟，能睡多久睡多久。等后面开始做法事了，半夜都会很吵的，两边离得近，可能影响你休息。”
“你睡这，我睡外面那间。”
里面那间其实更靠屋外，但她家这一头没有邻居，只有一块侧坪，坪过去是一片小树林，安静得多。
谈芝莘留给自己的房间，靠近堂屋，老房子建的时间早，隔音差。家里来人或者其他人走动，人睡在这间房，外面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楚。
“小虞，听话，你睡里面，栓上门，去吧。”
她温温柔柔地笑着对他说，他就只能乖乖地照做。不过，他一大早就起来了，赶在她问之前，抢着说：“我睡好了，有什么要帮忙的？”
谈芝莘一早起来，就去姑姑店里买了些米面、鸡蛋和粉丝鱼干这些吃的回来，还在肉摊子上割了一条肉。
“我准备煮面，你帮我看着。”
她自己煮面，每次都煮过了，会烂烂的。
奶奶早就起来了，先去了大奶奶那边，守了会才回来，一看桌上煮好的面，就念叨开来。
“莘莘，等会我来煮就是，你们年轻人，多睡一会。”
“奶奶，我们睡好了，那边什么时候要过去？”
“八点钟开场。”
“那好，姐，我们早点吃完过去。小虞，等会你在家里休息，或者到后面山上去走走也可以。记得带上手机，有什么事就响电话。”
尚佑虞咽了嘴里的面条，看着她，说：“我先跟你们过去看看吧，要是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再回来。”
谈芝莘看他坚持，就没说什么了，等会他跟着去就知道有多枯燥了。
不过礼金的事，要和奶奶商量下才行。
“奶奶，奠仪我们上（出）多少合适？”
奶奶拿筷子搅了搅面，她喜欢吃熟烂点的，想了想才回答：“我上三千吧，今天不上的，自家屋里的亲戚，晚点上好些。你们看着给就行，要记得，给单不给双。”
尚佑虞立刻跑回屋里，拿了双肩包出来，拿了两沓钱给谈芝莘。
谈芝莘懂了他的意思，把钱放到奶奶面前，说：“奶奶，你不肯去城里住，这钱你留着花用。”
奶奶不肯收，把钱往回推，说：“傻丫头，我自己还有钱用，再说了，住在家里头，能花几个钱？”
谈芝芗放了筷子，也从旁边小桌子上取了包，拿了一万出来，放在谈芝莘那两沓上，一起推回到奶奶面前。
“你一个人在家，吃喝要钱，电费那些也要钱，现在种菜不会立刻就有得吃。还有你回来了，亲戚邻居们人情往来多，这个烧钱快。大奶奶这里，你不就要出三千嘛，钱不经用的。奶奶吖，收着吧，这事来得急，我带的不多，先给你这一点。你在家不要省着，该花就花，我下次回来再给你拿。”
谈芝莘跟着说：“是啊，奶奶，你收着我们才放心。”
尚佑虞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面，说：“要不，奶奶你还跟我们回去住吧。”
奶奶一听这话，忙说：“我不去了咧，就在屋里。”
人老了，要是身上不好，就只想着回老家，生怕万一在外面去了，魂不能归故里。
“那你就把钱收了，你要不收，她们不放心，只好接你走。”
奶奶叹口气，说：“好，好，我收了。放心，你们结婚，我会来的。”
礼金还没敲定，谈芝莘又问谈芝芗：“姐，那边你打算给多少？”
这个谈芝芗和她妈商量过，直接答了：“我给三千，我妈也是三千。”
那她给一万就不合适了，两万就更加。
谈芝莘问奶奶：“那我给五千合适吗？爸妈不在了，只我一个代表。”
六千是双数，不能给。
两家亲近，奶奶觉得多点少点关系都不大，但是不能越了那边的嫡亲子孙，让别人难做。
“你们两姊妹的先不要急着定，我们给三千给得，你们先等着芝蓉、芝英她们上了再定，不能越了她们去。莘莘，你也是，你爷娘（爸妈）过了，他们这一份你可以不上的。”
谈芝蓉和谈芝英是大奶奶的亲孙女，确实不要超过她们比较好。
两姐妹点头应了。
伯母去了诊所打针，他们四个商量了事，吃完面都没见到谈锋回来。
奶奶问起一句，谈芝芗只说不知道。
她们不知道，昨天尚佑虞那句“你腰还好吧”，把谈锋吓得浑身骨头痛，家都不敢回，昨晚干脆就守了一晚灵，早饭也在那边吃的。倒是让一大早赶来的亲戚们感慨了一下他对他伯母的孝心。
他知道了指使人是谁也没办法，没证据，他要嚷嚷，人家必要问了：好好的，怎么他要打你呢？还有，你这身上没伤没疤的，怎么就是人家打你了？
谈锋有苦难言，愁眉苦脸地躲在这边应付亲戚，看起来确实像是悲痛不已的样子。
尚佑虞一过来，就看到他畏畏缩缩回避自己眼神，虽然想笑，但这是丧礼，谈芝莘在乎的人过世了，这点尊重他要给。
他板着脸跟着谈芝莘领了丧服，和他小时候戴的那种长条麻布不一样，现在什么都进步了。丧服是件完整的长罩衫加一顶白布帽子，做工差点，但比从前要用绳扎方便多了。
一人领了一套，谈芝莘套上，他也穿戴上，跟着她做了第一波孝子，跪在师公后面的蒲团上，跟着节奏鞠躬。
跪着的七人，其他都是看诵经的师公低头，就慢一拍跟着低头弯腰。尚佑虞一个回合就掌握了规律，听着铙钹的节奏来确定什么时候躬。
一节过了，师公要休息，他们也可以休息。
谈芝莘向他介绍刚才一起跪的两位堂兄，谈青桦和谈青松早就听到过谈芝莘找了对象这消息。眼前这人看着还不错，他们都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才走开。
谈芝莘把他拉到一边，说：“刚才还有个是青松哥的老婆，她是外地人，不爱说话，你别见怪。”
别人的老婆，跟他没点关系，不打招呼更好，他更省事。所以他点点头，说：“那有什么关系。”
谈芝芗嗤了一声，说：“不爱说话更好，比那两姊妹省心。”
他们在这边说悄悄话，那边好像吵起来了。
吵架那边用的是本地方言，又急又杂，尚佑虞伸长脖子想听点热闹都听不明白。
谈芝莘小心解释：“大奶奶身体一直很硬朗，本来都该早点照好相的，她不肯照，也不肯备棺木，用的是大爷爷的。所以，她遗照只能拿过去的照片，镇里照相馆没给处理好，有点糊，面相也不大好。”
尚佑虞问她：“画的行不行？”
“可以吧，我记得小时候那会好像都是画的。”
“你去问问你那个伯伯，要是可以，我帮着画一张。”
对喔，他给自己画的小像跟照片似的，甚至比照片还好看。
谈芝莘跑到被照相馆老板气得不行的大伯身边，小声问过了，然后招手喊他：“小虞，你过来。”
尚佑虞迈步过去。大伯脸色缓和了些，问：“你来画的话，要多久能弄好？”
“很快，要给我看下大奶奶照片。还有，问下他们有没有材料，如果有材料，画油画也可以，没有就素描的。”
现在都流行用照片，照相馆也没有多的材料，只能选素描。
谈芝莘问大伯母要了大奶奶以前的照片，尚佑虞挑了一张出来仔细看。这是一张过年的大合照，照片里的大奶奶看着气色极好，笑得很灿烂。
谈芝莘在旁边看着，想起上次回来，大奶奶追着要给她带土鸡蛋和鸡时的情景，哽咽落泪。
尚佑虞抬手帮她蹭掉眼泪，小声说：“别哭。”
谈芝莘点点头，扭头不忍再看照片。
尚佑虞拿了这张照片起身，说：“我先回去，画好了就过来。”
这边已经来了些帮工和闲坐的邻居，还有大奶奶的娘家几个亲戚，有些吵。
谈芝莘又点点头，那边乐声起，她起身又去跪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