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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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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笙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给震着了,也没想到能从一个小哥儿口里听到这样的话。
江昭的脸色倏地爆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在这一刻容笙成了高大伟岸的汉子,而自己却是躲在后面娇羞的小媳妇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江昭把容笙拉到了自己身后,可是解释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说到底是自己给了容笙要把他丢掉的错别才惹得他伤心难过,冲动之下才抱了自己,于是低下了头,“是我的错……”
可这话太有歧义了,愚蠢如江昭一下子没有明白地过来,而此时里正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阿昭啊,我瞧笙哥儿并非对你无意,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了,一个人总是孤孤单单的,命格一说也不用当真,那算命的都因坑蒙拐骗被抓起来了。”
江昭陷入了沉默,反观容笙却是一如既往的勇敢,“阿昭,我的!我会陪着他!”
这样的容笙在阳光下显得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乡里乡亲们心里都有些不痛快,江昭也没脸再让婶子们在这里看着了,于是就和里正说了一声,去他家里对付一晚。
容笙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他注意到江昭的心绪不佳,心里隐隐不安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堂屋,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你没有错,不用道歉,今夜你自己在这里住,”江昭把大灰招呼过来,“我让大灰陪着你,好吗?”
大灰蹭在容笙的脚边,欢快地吐着舌头,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玩儿了。
容笙抿了抿嘴唇,“好。”
***
日子渐渐地过去了一个月,每三日白日里江昭带着容笙去镇上换药,伤口已经好全了,只是落下了一些疤痕,还要去疤,夜里就住在里正家,里正家大儿子这些天都外出,空出了一个房间,府衙那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村里的闲话更是不少。
阳春三月正是种植水稻的好季节,男人们忙着种田耕地,女人夫郎们在家洗衣服准备热气腾腾的饭菜,好让男人吃口饱饭有力气干活。
江昭一大早就起来了,回了一趟家里,然后扛着锄头出门,一路上他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都是关于容笙的,说他是傻瓜,说他不知羞,江昭都要去理论一二,还差点儿动起手来。
这些容笙都是不知道的,他本来想跟着江昭一块去田里却被他给拦住了,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菜馍馍让他乖乖地待在家里和兔子玩儿,家里留下了大灰和大黑看家,可容笙又不是“大笙”,才不是只有看家的用处。
在家里转悠了一圈,江家也没多大,江昭每日回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整整齐齐的,没什么需要他动手的地方。
容笙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江昭遗留下来的一件衣服,蹲在了小河边,学着婶子们的样子用手搓着,可是搓了半天一点泡泡都没有出来,都快郁闷极了。
“要用皂荚,”赵梅兰往容笙的水盆里扔了一颗皂荚块,然后搓洗给他看。
容笙的学习能力强,三两下就学会了,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和江昭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大头婶子看见了都忍不住夸赞两句,“笙哥儿这双手跟水葱似的,瞧着就不像是干力气活的,多漂亮啊,你家阿昭也舍得你出来干活了去啊?”
“他去田里了,我洗衣服。”容笙昂了昂脖子,颇为得意的小模样。
大家瞧他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伤心难过,又不是一个沉闷的性子,脾气秉性还怪讨人喜欢的,都乐得和他说话。
沈家夫郎打趣着,“笙哥儿话也说得越发顺溜了,你天天跟在阿昭的屁股后面,真像他的小夫郎呢。”
“像?”容笙歪了歪脑袋,不是很理解,“我不就是阿昭的夫郎吗?”
沈夫郎才成亲没几个月,正是小媳妇儿娇羞的时候,被这么一问脸颊都羞红了,“哎呦,要成了亲才是夫郎呢。”
“什么叫成亲?”容笙往沈夫郎面前凑近了一些,可沈夫郎搓衣服的手更加用力了,都要搓红了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就是穿着红衣裳盖着红布兜钻被窝啊,哈哈哈!”其他年长的婶子们说起话来不知轻重,荤得不行,笑得一群小媳妇儿都红了脸。
容笙:“啊?”
“你们还记得王秀才家的春哥儿吗?”一个媳妇儿转移了话题。
“知道啊,这不前不久还拖里正家媳妇儿来说媒的,哭着闹着要做阿昭的夫郎,”大头婶子看了容笙一眼,笑得合不拢嘴,“要不说还是阿昭有福气呢,各个都抢着要他。”
“什么是夫郎?”好奇宝宝容笙再次上线。
其实还处于词语匮乏的容笙不懂什么叫“夫郎”,只是他们人人口里都念叨着“阿昭夫郎”,就觉得肯定是个好东西,可是有太多人想成为“阿昭夫郎”了,都显不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就是可以生娃娃的小哥儿啊。”
“娃娃是什么?”容笙挠了挠头,快要长脑子的样子。
大头嫂子捂嘴笑着,“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
“怎么才能生娃娃啊?”
“那得先成亲。”
话题又绕了回去,容笙都被转悠糊涂了,不过聪明如他很快就理清了最关键的因素,站起身高举着棒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要和阿昭成亲!做他的夫郎!”把江昭抢过来,江昭只能属于自己!
江昭趁着在家的时候把自家几亩薄田收拾出来,先是深耕细耙,再是施草木灰或腐熟粪肥打底,饿了就啃菜馍馍对付两口,日出而作,直到日落才堪堪结束。
这些天他想了许多,自己不能总是住在里正家了,他家大儿子快回来了,没有地方住了,不好再去叨扰,况且他把容笙捡回来就要对人家负责,帮他找父母是一回事,他的名节又因为自己受损是另一回事,说到底是他做错了事情,都需要去弥补。
江昭一推门就看见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惊讶道:“这是你洗的衣服?”
“对呀对呀。”容笙蹦跳着来到江昭的身边,一副求夸赞的样子。
可江昭皱起了眉头,视线将容笙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他的手上,发现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不需要你做这些的,你好好在家里玩儿就是了。”
“婶子是这么做的。”容笙想说村里人都是这么做的,汉子们不在家,妇人们就做做家务活,他跟着他们学的,然后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布巾,里面有两个菜馍馍。
继续一字一句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想做菜馍馍,曹嫂子不让,灶台会烧,她给了我两个,我都没吃哦,等你一起。”容笙把馍馍塞到了江昭怀里咧着嘴巴冲他笑。
手里的菜馍馍还是暖和和的,江昭心中也是一暖,“下次放在碗里,不要捂在怀里烫坏了。”
“哦,知道啦,不过我没有烫坏哦。”容笙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你坐下我有话要说。”容笙乖乖地坐了下来,认真地望着江昭,“大夫说你失忆了,自己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说要做我的夫郎想成亲的话都可以不作数。”
“什么不作数!”容笙“蹭”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是春哥儿吗?!”
什么春哥儿草哥儿的?
“你先坐下,”江昭怕他情绪激动又摔着了,把摔倒的凳子扶正,“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不能在你没有记忆的时候这么做。”
容笙明白了江昭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失忆,不是脑子坏,你好人,我喜欢啊。”
从容笙醒过来为止,谁真心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而且江昭还长得好,英俊又身体壮壮的,没有人不喜欢。
容笙的话依旧说得磕磕绊绊,却是发自肺腑不掺任何杂质,自父母死后,江昭还从未感受到自己的心还能活过来。
“明日我们去一趟镇上。”
“好呀好呀!”容笙喜欢镇子,可以吃到甜蜜蜜的糕糖,可是镇子也有不好的回忆,小嘴巴一撇,“去干什么?丢掉我?”
“不,我们扯红布,成亲。”
***
皇宫内。
“还没有找到?”容简猛地站起身,面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不停地来回踱步着,“再继续加派人手,务必要把荣王平安地带回来!”
“不可。”容简和容笙的生母,禹朝的太后娘娘江逐明连声制止。
女人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可眉宇之间的愁容与倦色是无论如何是掩饰不住的。
“母后,当时儿臣与笙儿围困是笙儿为儿臣杀出了一条路,又换上了儿臣的衣物引开追兵,儿臣这才脱身的。”容简每每想到此处都不由得心疼。
太后的心也跟油煎一样,自己的孩子哪里会不疼的,“母后知道你关心弟弟,但你才刚刚登基,孽党不曾连根拔起,若此时传出笙儿失踪的消息,不仅对你不利对笙儿也会有危险。”
容简是关心则乱,容笙失踪的消息传来时让他彻夜未眠,此时此刻他坐在龙椅上日夜不安,扶额道:“笙儿自小娇生惯养,一日苦都没有吃过,他一个人在外面让人如何能放心。”
容笙比容简小六岁,出生时正值帝后感情不睦之时,小小的容笙是容简带大的,连第一声先叫的都是“哥哥”,兄弟感情甚笃。
等江逐明意识到自己对小儿子有所亏欠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疏远了,想要弥补一二人又失踪了,内心备受煎熬。
“母后知道,母后也担心笙儿,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让暗卫秘密去找吧,不要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