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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谁还没有几个厉害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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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非常适合打工人的老板。深度社恐、积极努力，要求自己，不强求员工，他在上一年公司年会上许的愿望是：如果不是很必要，他希望员工在公司里不要和他说话。
他也十分践行该愿望，比如下午三点半是大家集体要去洗手间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不是有客户来拜访他是绝对要在办公室窝窝囊囊地躲着的——而且是躲在电脑台下。
至于我怎么发现的，当然是送文件时发现的。
就是这么难得老板，竟然在今天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
上午十点，我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他将自己的走路姿态包圆了，走到了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粒，和我们对视。
“那个……我要求个婚……你们有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借我用一下……还有我女朋友喜欢尚兰，我想请她在求婚上唱歌……你们有没有什么资源可以联系上她……”
办公室寂静。
我作为打工人的一员当然知道大家是怕老板要求我们去参加他的求婚仪式。
老板显得很尴尬，他张望了下四周，后知后觉地解释道：“不用你们参加的——啊，当然，如果想参加的可以参加。就是，有没有什么资源，就是好的跟拍和策划，还有。”他说不下去了。
得到了保证，大家哄地一下热闹起来。
“恭喜啊老板！”“恭喜恭喜！记得喜糖！”“听说加略的糖不错。”
我离老板最近，看见他的汗又变大颗了。
我哈哈一笑，道：“尚兰的事情我去联络吧，我和她曾经是同学。”
“哇！”身边的小麦第一个喊出声，“沈姐，有这种资源居然不告诉我们？！”
我转过身，道：“我告诉你啥，说我和她抢过男人啊——”
“哇塞！牛！”
我笑着啊了一声，转身解释，让老板安心：“我们虽然争过男人，但关系不差，算是普通朋友关系，她人挺好的，不是那种会记小孩子为了感情抢来抢去这种仇的人。”
老板用随手的手帕抹去汗，慎重地将这事交付给她：“就靠你了！”
我下班就给尚兰发信息，好几天前我就从她那不避讳人的社交平台上看出来她虽然是有经典名曲的歌手，但如今很缺工作。这大概就是年少成名但运营不当的后果。
在地铁上，尚兰回了信息，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反手推了一个微信过来，上面写着尚兰经纪人。
刚通过，就收到了噼里啪啦不停的长信息。
“我们的出场费是10万，一首歌5000，吃住行你们全包，尚兰的房间需要是五星级标准套房，随行工作人员标准双人间。订婚参加人数在50人以内配合摄像2万，100人5万。”
“……”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反手发给了我老板。
我被价钱吓到，但是吓到我不是目的，目的是看我老板能不能接受、要我老板的反馈。
在挣扎了十五分钟后，我老板回了一句：干！
我连忙去敲档期。
但没想到经纪人又提出了新要求——场地要配备演唱会等级的高品质音响。这样才能保证尚兰的能力水平不因场地原因被限制，也防止到时被录了视频传出去引起风波。
这有点超乎我的预期了。
赶紧马不停蹄去问老板，好在老板大气也是真的想要一场完美的求婚，他大手一挥，把预算的钱打到了我卡上，还多给了6000块钱做我的车马费。
嗯，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叫做车马费。
演唱会级别的音响，我只在网上看过。
Hr部门的Lisa在此刻冒出了头，热切地要接手：“妹妹，妹妹，我有这个资源，我去联系看看。”
没有直接要钱，但等到她真的锤了下来，钱和接下来的活不给也得给了……可前期最重要的部分是我搞定的。到那个时候，她顺其自然地拿走了绝大部分的功劳，我就成了那个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
我啪啪啪地在手机上一顿输出，几秒钟后，秦天回了个啊。
我：江湖救急啊，朋友。
你相信光吗：我是做IT的，朋友。
我：可你们上年周年宴会不就是请了歌手，用的设备应该也是专业级的吧？
你相信光吗：有吗？有请明星？
我：啊？高绥不算明星？
你相信光吗：哦！对！我们的代言人！
我：……你们公司有你是你老板的福气。
你相信光吗：嘿嘿，你居然有求我的时候。
我：行啦！请你吃饭。白天鹅和川香火锅，你选！
你相信光吗：我们朋友不用谈这么物质的要求。
你相信光吗：那你现在相信光了吗
我的眉心剧烈地跳动，完全不受控制。确诊，秦天只有三岁！
我：信啊，怎么不信！你，是我的光！
耍完了嘴皮子，秦天发了个ok的表情。
我放心地放下手机。秦天在大厂，年末都有大型年会，他有这方面的资源可能性很大。果然，秦天没有让我失望，一个小时后就帮我联络上了对接人，并协助我敲定了租借。
谁还没几个厉害的朋友呢？！
秦天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喜欢上光的。
那段时间的他样样不顺，事业上遇小人、父母都生病、爷爷还去世了、女朋友和他因为人生规划的不同而分手了。
他那段时间疯狂地收集奥特曼，从小卡到·手办，从将奥特曼动画片和真人电视剧电影反反复复地看到买下稀有光碟，从将公共社交媒体平台的推送刷成清一色的奥特曼到在私媒把自己的名字、头像和朋友圈改成与奥特曼有关的一切。
我们弯下腰，各自让出了自己一边的肩膀，艰难地将他撑着离开了那段时光的沼泽。
求婚仪式我在现场，纯属是因为下班离得近，可以吃瓜，又能吃个海鲜大餐。
鲜花、气球、无处不在的女王元素、爱人、朋友、喜爱的明星、专业且审美好的团队、能依靠锁定人物就进行跟随拍摄的无人机……我右手戴着小朵的芍药鲜花，站在起哄嬉笑的人群中，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也想过这样的场景。
“女方带着全场唯一的玫瑰，请问男方，这是什么意思！”主持人话语激昂。
“无论外面有什么花，你是我唯一的玫瑰。是我唯一喜欢的人。”老板的手通过大屏幕播放，颤抖地明显，我们都要怀疑求婚戒指下一秒会从他两指间掉出来。
好在有惊无险。
尚兰唱完歌，在场内逗留了一会儿，我出于礼节上去和她攀谈。
尚兰化着精致的妆容，嘴里哼着不成名的歌曲曲调，看到我来了才停下。尚兰拿着香槟对我敬了敬，一饮而尽：“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吧。”
“嗯，”我想了想，“你当年获得冠军之后就没来上学了。”
“喔，这么一想真的很远了——我都已经记不清肖谲的样子了。”她朝我笑笑。
“你应该不知道肖谲现在在哪吧？”
我耸耸肩：“大家毕业了都没怎么联系，所以我和你一样。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生活会抹去不关注的爱人所有的消息。
尚兰放下酒杯，和我道别，笑着留下最后一句：“祝你幸福。”我笑笑，道：“也祝你幸福。”
求婚仪式进行到末尾，我在平台上找了个安静角落，给秋韵打了电话。
秋韵的声音倦倦的、懒懒的。
“秋韵，帮我一个忙吧——”
“嗯，你说。”我沉默，她赶紧回答。
“帮我找找安长逸在哪。”
秋韵沉默了，但不久后她应下：“好。”
第二天我就拿到了安长逸的消息。
秋韵特地打电话来：“是个朋友帮忙查到的，确定是在敦煌。还有几张照片，如果你想看我再给你。”
我嗯了一声，然后答道：“不想看。”“丢下我的人过成怎么样，我没兴趣。”
我扯开话题，问：“我以为你找不到呢。”
“那你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忙干嘛。”
“你的人脉是最广的，试试呗。”
“那显然我可以。谁还没有几个厉害的朋友呢！”
我嘴角荡漾开笑容：“还是我们家秋韵厉害。”“当然，如果可以即使远离渣女就更棒了！”
“哦，天啊，”秋韵故意用从话剧里学来的戏剧腔，道，“你怎么如此聪慧，一看看透了本质。”
其实啊，秋韵怎么会不知道现女友即前女友渣呢。就是飞蛾扑火的勇敢罢了，就是心存幻想罢了。
“如意，我希望你事事如意。”
我愣在落地镜前，知晓她的言外之意。
“那当然，像我这么有福气的人，可不就是会事事如意麽。”
三年前的三月，我带着安长逸与她们相见。
草长莺飞，我们在草地上野餐，笑谈生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