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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遗忘(二) ...
“荒唐!”许灼斥道:“他把殿下当成什么了?可供交易的玩物吗!且不论结契向来需要以战功向天帝跪拜求娶才算得上是正经婚事,展辞算什么东西!他什么时候对殿下念念不忘了?一个刚飞升不久的小小神君,他怎么敢!”
盛醉更是面色铁青,他一咬牙,双膝跪地朝天帝跪拜:“陛下,敬宁不才,愿独自出征,势必剿灭魔巢,届时…请陛下做主,恩准我同哥哥成亲!”
众神交头接耳,盛醉便朝四个方向各跪拜一下。随后抬头,眼神坚定:“我爱慕殿下已久,定会敬他爱他,疼他顺他。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先赐婚书堵住众神之口,我必当即刻出征,功成归来同哥哥成亲!”
天帝扶他起来,沉声道:“若你并非他爱慕之人,该当何如?”
盛醉苦涩地笑了笑:“若我并非他爱慕之人,我当恪守本分,空占名头,不给有心之人的设下陷阱的机会。我会爱他敬他,只求守在他身边,为他除害消灾!”
天帝又问:“敬宁战神,我们可以相信你吗?”
盛醉单膝跪下,将右手放在心脏前:“如有违背,万死不辞!”
“罢了,如今…也只得如此了——取纸笔来!”
天帝大手一挥,婚书生效,姻缘刻录于海底三生石。
“你可愿生生世世追随他?”
“我愿生生世世追随他!”
“你可会一直敬他、爱他,即便失去所有?”
“我定会一直敬他、爱他,即便失去所有!”
“你可能做到不背叛,不伤害,不变心?”
“我定当不背叛,不伤害,不变心!”
“礼成——”司仪神官宣布,“择日,花神战神大婚!众仙静候佳音!”
盛醉拨开神群走到俞央面前,留了一个吻在他额头,轻声道:“哥哥,等我回来。”
花神昏迷之日,战神请辞,独自出征,前往魔域。
魔域的天是黑色的,没有星星,就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到处充满血腥气。
盛醉捏诀召来兵马,提剑直奔魔域中心宫殿而去。
有传闻道,除人界、仙界之外,世间还有第三方势力,它们生不逢时,只在人间战乱不断的时候出现。妖魔出世,尸山血海。
和平年代就安全得多,但是千万不要独自行走在黑暗的小路上。若是不得不日夜兼程,那便千万要用木塞堵住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答。
若是谨遵教诲,安静地行进,那便不会遇到危险。
若是听到人喊话,千万不要作答,也不要回头。
当你会有的那个瞬间,你就已经跌入魔域了。
妖魔向来诡计多端,有的变换形态,假扮成卖果子的老翁;有的貌美如花,能把隔壁书生的魂都偷走;有的能让人沉沦到梦境深处,见到此生最希望得到的东西,看到自己手握大权,或是美人在怀。
对神官来说,妖魔可怕之处并非因为它们的实力,而是它们能够无限放大人心中妄念,甘愿沉沦。
盛醉杀到魔域之主的宫殿里,却不见一个魔影。
殿里点着人油灯,王位是枯骨做的,两侧四个硕大的头颅便是扶手。空气里飘散着一阵诡异的香气,令人头晕眼花。
、
盛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走了趟魔域,杀了许多魔兵,后来…后来呢?
他捏捏眉心,后来…他功成回师,天帝依照承诺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结亲礼。
所以现在,是在哪里?
盛醉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熟悉的院门,院中六色槿长势喜人,好像比他记忆中的更加粗壮。他走到树下,忽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一个肤白如雪,粉衣飘扬,眉眼带笑的美人。
“敬宁回来啦!”美人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从他怀里钻出去,牵住他的手走到房间里,“我们已经成亲了,听说人间成亲当晚是要洞房的,你什么时候同我洞房呀?”
不对,不是这样的。太轻挑了,不像他。
这个念头一出,盛醉顿觉头痛,睁眼后他又站在花树下,粉衣少年从他身侧轻飘飘落下,仍旧是眉眼含笑的样子,笑盈盈地问他:“累不累?去休息吧!”
“好。”盛醉跟在他身后,看他召来雪狼和小松鼠,一个转圈追尾巴玩,一个坐在树上啃坚果。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在祈泽府里从来都是一个人,不会捏那些小玩意。
头痛再次袭来,盛醉闭上了眼睛。
他站在山间,他跟俞央居住过的小院外面。俞央坐在他身后的石凳上,脚边趴着雪狼,小松鼠扒拉住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小脑袋倚靠在他脖颈。
“怎么走得这样快?莫不是后头有妖怪追?我们快跟上!”
盛醉转身大步跑回去,轻轻扶住他:“不急,慢慢走,我等你。”
他终于回家了,终于找到要找之人了。
“阿酒长大了,都没有问题需要我解决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再没法教你什么了。”俞央睁一只眼看他脸色,闭一只眼假装叹息,果然被盛醉抓住衣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哪有,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还不会使用你给我的力量。”
“什么力量?”俞央面露疑色。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分明知道…
景色倒退。
“我还不会使用你给我的力量。”
“慢慢来,”俞央握住他的手:“不要着急,该动手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的。”
盛醉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奇怪。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俞央的脸有一瞬间扭曲,变得满脸污浊,盛醉再一眨眼,那些血色污垢就像幻觉一样消失了。
“我们结契了吗?”他急切地问。
“嗯。”俞央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那双手好大 ,布着茧子,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令人好安心又好难过。
“是不想我这样碰你吗?”盛醉沮丧地松开手,下一秒就被俞央重新握住了。
“没有。”俞央说。“花蜜水,喝吗?”
石桌上一个玉壶冒着白雾,一个玉壶沾着落花泥土。
他递过来的那杯花蜜甜得发腻,夹杂着腐烂泥土的味道,闻起来像暴雨过后的乱葬岗。
盛醉没喝,握住杯子轻放到地上。“这次的花蜜水不好喝。”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那个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人。
“为什么?”盛醉问。
“为什么天上明明有月亮却照不出你的影子?为什么花蜜水的味道跟我从前喝过的不一样?为什么山顶的雾凇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又是为什么…你看向我的眼睛里始终蒙着一层水雾?”盛醉缓缓拥住那个逐渐虚化的影子,俞央在他的怀抱里艰难抬手,把沾染污垢、变成碎片的那一半脸遮住,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俞央一字一句说得慢极了。“别这样…快醒过来,我在等你…”
幻境,原来…都是幻境。
镜妖魅术,当人不知不觉对上他们的眼睛时,幻境就已经成立了。幻境中的景色、人物会根据入境人的内心时刻调整。只要察觉到不对,幻境就会崩塌溃散,在满地碎片中生出一个更加圆满无缺、令人沉浸的假象。
按理说,幻境中的花神不会给出任何提示。他会变成这些妖魔手中最锋利的刀剑,在盛醉放松沉溺之时捅上心窝。
但是他没有,那把寒气十足的匕首,最终送入了他自己的心脏。
碎片之外,镜妖口中喷出鲜血,而盛醉跪在地上,低头,伸手,将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抓在手心里。
碎片中俞央的影子已经淡了,但盛醉还是能看到他沾血的身体、碎掉的脸颊。这是镜妖幻术中从未出现过的景象,一个由恶意催生出来的虚化的影子,竟然同真正的花神降临那般,一边抵挡幻境,一边不顾反噬,为入境人送去危险的提示信息。
祈泽府中,俞央眉头紧皱,脸庞苍白,身形闪烁。等身子重新实化后,他又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小孩模样。
原先的身躯受伤太重,无法自然愈合。于是带血的气息被排除体外,精气逸散,于天地间消融。
“别哭…”碎片里俞央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张发不出声音的红唇。
盛醉只能看到他的嘴型,他在说,别哭,往前走,别哭。
战神一剑扫过,荡平整座宫殿。懦弱的小妖奔走逃散,大多数被他捏出来的仙兵仙将斩落头颅,少数拖着受伤的身体逃往人间,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盛醉近乎麻木地将那些浑身散发恶意的妖魔斩杀,眼前一幕幕都是花树之下,匕首穿过俞央心口,他只有一只眼睛,瞳色浅淡,从里面落下泪来。
嘴上说着让他别哭,分明自己也在落泪。
镜妖魅术确实强大,他现在心脏胀痛不休,拿剑的手没有停止颤抖。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克制不住去想,万一某天真的走到这种地步,俞央为了护住他,选择伤害自己,那该怎么办?
“阿酒…别分心…”
耳边环绕着俞央笑盈盈的叮嘱,眼前是染血的匕首,耳畔传来妖魔鬼哭狼嚎的声音。
大抵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盛醉提剑、斩杀,提剑、斩杀,提剑、斩杀。
血水沾上他面颊,染红了俞央送他的宝剑,弄脏了俞央给他买的衣裳。
说出去有些好笑,堂堂战神阁下,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白痴一般看那位花神殿下朝自己笑,包括但不限于小尾巴似的跟花神去人间集市采买、听花神夸他是行走的衣架子、将在池子里昏昏睡去那位殿下抱到怀里,走过一段漫长而雪白、风雪弥散的道路,回到专属于他俩的小院里。
剑光刺穿魔域上空的乌云,从人间透过来一缕温柔却不刺眼的日光,接着魔域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降雨,肃清遍地血色,把空气洗得愈发清新。
待盛醉杀完所有脏东西后,长年飘荡在魔域上方的乌云悉数退散,头顶一片碧空如洗。
他完成了任务,要回去了,去接一位爱人归家。
如此急迫,甚至来不及换一身衣裳,就以这样一个脏乱但是满身荣光的姿势,接天帝赐下的婚书,去赴一场两世情缘。
所有仙客都在场。战神跪在大殿中央,接过婚书时手指颤抖,珍重地将那张金字红纸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
众神官都朝他贺喜,好像那满眼血海已成为被剔除千百年的过去,余生只剩下欢乐与欣喜。
可是他忘了,自古有情人难成眷侣。
所以在他看到大殿上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身影熟悉的少年人时,还依旧沉溺在往后余生与爱人共度的喜悦里。
“婚约,我不愿!”
这是久睡不醒的花神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之间好像总是差一些缘分,上一世被挑拨离间被虚假的仇恨迷了眼,这一世从出身开始就是卑贱之躯,往后所有事情都总是棋差一步。
花神看向盛醉的眼睛里有不解,有疑惑,却唯独少了往日纵容的神情,和深藏其中,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爱意。
“你是谁?为什么要同我结契?”他目光里满是防备。
盛醉沉默不语,半晌后张嘴想说话,一个黑袍神官大笑着抚掌而出:“好好好!战神阁下,做得好!”
天帝一甩袖子:“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盛醉张口想要辩解,展辞翩然走到他身边,哥俩好地勾住他的手臂:“你还真的成功剥取他记忆啦?做的不错呀,婚书在手,啧啧啧…花神都能拿下!今后咱们可不怕这群金玉其表的老古董了!”
盛醉想说,我没有,我不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转头去找俞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过去每天,总能在他回头后第一时间看过来。
但这次没有。
他看到俞央后退一步,抬手做出一个防备姿势,手中剑尖对准盛醉的位置。
天帝发怒,意欲拿回婚书,良缘作废。
飞升上来的人神脱离神官队伍,站到黑袍人和盛醉身后,两派对峙。
“是你。”盛醉语气平淡无波,转头问展辞:“是你做的。”
展辞嬉皮笑脸:“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呀~”他举起双手假装投降,眼底的恶意一丝不落地进入盛醉的眼睛。
“你们这些人,就不应该飞升。”盛醉一字一句,坚定有力。“自己怎么争无所谓,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他好像只是单纯地疑惑,语气不解,下一秒,手中长剑刺穿展辞胸膛。
“你中计了,哈,哈哈…”
展辞竟然还在笑?
他怎么有脸笑的?
盛醉收剑,朝俞央的方向迈出一步。
拦我者,杀。
剑起剑落,盛醉眉心染上一丝黑气。
“他身上有魔息!”天帝飞身而下,挡在众神面前,神群拥挤,将俞央护在最后方。
“滚开。”盛醉双眸赤红,如同有人在他眼中点燃了一捧火焰。
他用剑尖飞快在拦路人身上点了几下,面前哗哗倒下一片神明。
不长眼的东西被他击退,天帝受困于战神府邸,黑袍等人被他一击斩首,神籍泯灭。盛醉杀红了眼,却依然把握着分寸,与俞央交好的古神只是被他击晕丢在一边,恶意闹事的人神则被他刺穿心脏剥去神籍。
沿路是晕倒的神官,雾气里充满人神的血腥气。
笼罩九重仙都的白雾变成了红色。
、
“他在哪里?”盛醉掐住天帝脖子,像一只失去意识的野兽。
等他处理完这场闹剧,神识归位意识清醒时,大殿中早已不见花神身影。
祈泽府空无一人。院里花落,六色槿变成枯木,一瞬间化作腐朽。小院角落里种着他不曾见过的粉色小花,盛醉太久没来过,看到这个院子熟悉又陌生,恍惚中好像俞央还走在他身前,笑盈盈地为他介绍这小花的来历。
回廊蜿蜒漫长,白雾遮掩。廊檐顶部的粉白色纱帘掉落到地,连同盛醉送给他的画像也歪歪扭扭地落在地面上。
石阶错落有序,人影遍寻却不得。
他一步一步走过青黑色的台阶,伸手抚摸破碎的金玲。那金玲已经出现了裂痕,再无法发出响声。
旧时记忆还清晰的记着,故地重来,却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影子。
天帝哑着嗓子笑:“我散尽自身神力送他下人间了,你不可能找到他,哈哈哈。他将我们这么多神从漆黑孤独的人间带回来,教我们剑术,教我们礼义。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看走眼,捡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回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找不到他——”
盛醉手臂青筋□□,他压着怒火道:“看在哥哥的份上,我不动你们。但是,在我找回他之前,就劳烦各位老实待在这里了。”
人间和仙界由阵法连接在一起,要是想不走寻常路下去,就得像天帝这般散去神力,护在要下界的人身周,为他保驾护航,然后眼看着那人从九重天掉落。
人间这么大,就算是送人下去的天帝也不知道俞央会落到何处,他坚信盛醉不会有找到人的那天。
有策反之心的人神被盛醉毫不留情悉数斩杀,剩下的都是有古神伴侣,忠心耿耿、老实做事的神官。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找。我能找到他第一次第二次,我就能找到他第三次!”
仙都两派大战之日,花神下落不明,战神紧追在后进入人间。
有的古神疲倦于长年累月的两派争斗,看厌了仙都终日环绕的白雾,于是自请下界,去除神籍。
天帝深感不安,令众神完善阵法,对整个人间落下禁止,此后,人界、仙都、魔域各不干涉,同时生活在一片土地上,仰望同一轮明月,但是碍于这个阵法的存在,永远不可能相互见到,甚至无法互相触碰。
只有小部分跌入人世、对妖魔敏感的神明,能透过这层阵法,再次见到恶意四散的魔域景象。
人间失去神魔干涉,在一代代人才的推动下飞速发展,从古色古香马车横行的时代慢慢往前,让黑夜亮起明灭灯火,摩天楼欲触云层,汽车飞机环绕世界…
这就是徐家人觉醒后看到的所有——这个时间神魔留下的最后意志,也是一切结束的真相。
苏淮梦里有出现过关于祈泽府的记忆,但是混乱无序,还夹杂着现实投射在他身上的影响,所以只有部分与这一日的景象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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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遗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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