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封印之塔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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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来和你做一个了结。”她说。
仿佛琴键被按下，弦槌敲击弦，沉而柔软的振动透过羊毡传来。
丛黎站定回过头，尽管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依然向李舍之的方向看去。
“今天事情太多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会过来。”她说。
李舍之静默了一瞬：“你真的会过来吗？我还要在这里等你多久？”
她不负责任地道：“很简单，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不等我。”
丛黎摸黑离开塔楼第八十二层房间的时候，她听到李舍之轻声叹了一口气。
“……已经够久了。”他说。
也不久吧？才一个月。
她起初纳闷地想。
直到她从塔楼顶楼一跃而下，在下坠的过程中，她才突然想到：他说的“已经够久了”不是从她放狠话开始算的，而是从十年前渡鸦那笔账开始算的，或者说，是从他独自待在塔楼顶层起开始算的。
她从塔楼顶楼跳下去，精准地砸到了一只正在旋转的飞碟鱼上。
几次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作为傀儡娃娃被扔到地上的感觉，落地的时候虽然会有痛觉但总是带着棉花的柔软和缓冲，总体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
那只旋转的飞碟鱼“啪”的从半空中落下去，傀儡娃娃从圆盘翅膀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谢谢司机师傅。”
塔楼三楼以下都有监控，丛黎又犯了难。
她应该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地上楼吗？会被监控抓到吗？
还是说，她应该直接用异能把监控捏碎？
思量再三，最后她从垃圾堆里捡了一张塑料包装纸，把包装纸蒙在傀儡娃娃身上，抠出两只眼睛，大摇大摆地上楼了。
不得不说，自从她穿越过来后，胆子日渐增长。
丛黎走进六楼房间，离开傀儡娃娃，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纪学默还在休息，他的睡眠不是很稳定，听起来呼吸频率有些急促，似乎是在做噩梦。
她进入洗漱间，尽量小心不弄出声响来，打开水龙头，把傀儡娃娃洗干净，放在静音烘干机里烘干。
手上的过敏症状已经消退了，她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有其他问题。
安静下来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丛黎开始刷论坛。
新玩家的帖子，过目。
埋怨游戏官方的帖子，过目。
忽然，她的目光在某一个帖子上停留。
#无聊，探讨一下她里莎船长号上的关键人物和玩家“有点方”之间的联系#
1L（i9091sa）：之前有个任务是“调查船上停电断信号的原因”，那个任务不是被大家说指向性太明确了很容易被人找到真实身份吗？我还真去找了一下，真找到了。
2L（i9091sa）：那天触发任务的玩家应该在这艘船上：她里莎船长号。
3L（i9091sa）：有意思的是，我好像发现了重要的事情……
4L（i9091sa）：我把系统提醒“执行死亡程序”通告后所有在船上死亡的人都调查了一下，发现有一个人很有意思，他是雇佣兵，在执行任务途中死了。执行什么任务呢？护送仿生人逃亡。
5L：先蹲蹲，围观一下，感觉这帖有火的潜质，楼主居然可以搞到那么隐秘的情报，有点水平。
6L（i9091sa）：谢谢看好，谬赞了谬赞了，刚好最近在学技术，试一下手而已。
7L（i9091sa）：那个仿生人后来去了浮空岛旅游团，还是“刺杀总统”事发当天的那个旅游团。
10L（i9091sa）：去旅游团后，那个仿生人的消息我就拿不到了，毕竟人的能耐有限，我感觉可能是被官方压下来了。但是！
11L（i9091sa）：我在她里莎船长号上又发现了一号人：纪学默。
14L（i9091sa）：这就是更有意思的地方了，关于纪学默的情报全网少得可怜，简直像是从原始社会里走出来的，连暗网上都没多少关于他的资料……查到这里我就敢确定了：肯定是有人用了手段做了情报删除。
15L（i9091sa）：暂且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说纪学默。我查来查去，他的身份是总统幕僚长，当天会在船上是个意外，他后来去浮空岛也是情有可原。
16L（i9091sa）：好，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但我又发现那天在船上还有另一号人：叶提星。
17L（i9091sa）：叶提星可能你们更不知道她是谁了，但我在暗网上花了点小钱买到了她的资料，她之前是一号水下城的风云人物，后来获得了特许证可以上来。
18L：三个人了，所以呢？楼主继续。
19L（i9091sa）：别急，我刚要说。
20L（i9091sa）：叶提星就住在仿生人的客舱旁边，两人发生过一点不大不小的冲突。纪学默在刺杀事件后就去一号水下城考察了。叶提星又偏偏来自水下城。看到没有？三个人就这么连起来了。
21L：我没看懂。
22L：说了半天，还是没扯到“有点方”。
23L：楼主是不是有点多疑了？
24L（i9091sa）：已知玩家“有点方”完成了“刺杀总统”任务，已知以上几条。
25L（i9091sa）：我的猜测是：玩家“有点方”正在一号水下城吧？
26L：还是不懂，楼主表达能力欠缺，逻辑混乱，不知道在说什么。
27L：什么意思？纪学默调查到了刺客的行踪，所以去了一号水下城？所以反推出“有点方”就在那里？那叶提星又在这个逻辑链中起什么作用？楼主说得不明不白的。
28L：下次开分析贴能不能不要当谜语人，否则一律视作造谣。
丛黎扫了一眼，顿感不妙。
楼主的分析语焉不详，虽然结果对了但是过程没对，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另一个玩家的发言。
29L（滑溜溜的冰岛）：我就在一号水下城第三区！（突然冒出来）我这几天多去问问，如果问出什么了，各位都要谢谢我啊。
在帖子被顶上来后，跟进帖子的玩家忽然多了起来。
30L：虽然楼主不太行，但29楼居然在现场……让我蹲蹲。
31L：蹲蹲。
32L：好奇“有点方”的行踪，同蹲蹲。
68L：蹲蹲+10086
29楼的那位玩家说“我就在一号水下城第三区”。
在这里停留的时候，她会遇到玩家吗？
她的身份会暴露吗？
不会真的有玩家来线下和她约架吧？
……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系统好像在有意无意地针对她。
有好几个任务都是冲着她来的，就好像在引导玩家发现她的存在一样。
任务“阻止神秘组织刺杀总统”和任务“调查船上停电断信号的原因”，触发世界观公告和线索碎片获得者的公布，甚至——“间谍”情报的透露。
每一步都是对她的围猎。
为什么？因为“高维空间”吗？
丛黎头疼无比，她按了按太阳穴，重新把所有线索理在一起。
“穿越真相”线索A是：被异能高维空间吞噬，就意味着会被高维人夺舍，导致了穿越。
李舍之却又说，名为“系统”的彗兽利用高维空间异能者将玩家们拉进这个世界，导致了穿越。
思绪黏连而混乱。
洗漱间里的静音烘干机亮着灯，热风在玻璃箱里旋转，那个傀儡娃娃悬浮在玻璃箱中，四面八方都被热风所裹挟。
丛黎盯着静音烘干机看了好久。
叮。
烘干机按钮上方的红灯灭了，亮起了绿灯。
与此同时，傀儡娃娃悬浮的状态解除了，周围的热风都被封在出风口，它安静地落在玻璃箱底板上。
等等——
丛黎用手抵在唇边，将逐渐清晰起来的思路理顺。
穿越真相，既是被异能“高维空间”吞噬带来的高维人代替，又是彗兽“系统”所埋下的阴谋。
彗兽能入侵另一个维度世界，并不是它们自身的能力做得到的，它们必须拿到钥匙。
钥匙就是“高维空间”。
彗兽“系统”利用“高维空间”的特性，让玩家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用法则异能把他们放置在规则的束缚中，所有玩家必须遵守系统的规则。
丛黎起身关掉了静音烘干机，取出傀儡娃娃。
她把傀儡娃娃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注视着这个粗糙的碎布娃娃。
如果这样想的话……在高维空间异能者身上会不会有另一种力量的存在？
彗兽利用的也正是这种力量吗？
“被异能吞噬。”她喃喃自语道。
几乎所有异能者被异能吞噬的后果都是：死亡。
只有维度系异能者被异能吞噬的后果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低维人代替异能者活着。
高维人代替异能者活着。
系统：【恭喜获得任务“穿越真相”的线索碎片C】
系统：【触发世界观公告：穿越时空，这是维度赋予给某些生命的特殊力量，每个拥有潜在维度力量的人都是维度系异能者，都可能在意外中穿越到异时空。】
丛黎正在思考的时候，系统消息弹了出来。
她忍不住冷笑。
……果然。
“穿越”是各个平行维度间本来就存在的偶然法则，有人会穿越到书中，有人会穿越到未来或过去，有人会从书中穿越到更高的维度。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人拥有“穿越”的可能性。
系统之所以针对她，是因为拥有穿越力量的她是那个核按钮。
渡鸦死了，丛黎就会穿越过来——彗兽便能利用穿越法则，一次性转移三万人到异世界，造成“群体穿越”的情况。
丛黎死了，另一个灵魂就会穿越过来——彗兽能利用穿越法则，引起另一次“群体穿越”。
所以系统盼着她死，恨不得她一天能死上三四次。
丛黎实在忍不住，她登上论坛发了一条帖子。
1L（有点方）：所有拥有穿越力量的人都是核按钮。
2L（有点方）：这次新玩家穿越，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拥有穿越维度力量的人死了。
3L（有点方）：各位小心保护好自己，别让另外一个服的玩家再加入论坛玩法了。
4L（有点方）：下线了，不回复了。
……
秉承着不回头看爆炸的原则，丛黎关掉意识中的论坛，从洗手间走出去。
她从储存空间里把躺椅搬出来，舒适地躺平。
房间里爬荧的光亮黯淡。
纪学默在恍惚的睡梦中翻了个身，他的呼吸加重了，急促起来。
“……你在吗？”他含含糊糊地道。
丛黎微微直起身来：“你在说梦话？”
没有回音。
他的呼吸平静下去，绵长而缓和如同稳定的海浪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丛黎饿醒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差点忘了她是需要进食的，只要她的意识停留在身体里，身体就会消耗能量。
她起身，正准备找点东西吃，却发现自己的其中一只手有点麻，有点发烫。
不是吧？过敏后遗症？
等她睁开眼，从模糊的视野里看出去，才找到了事件源头。
纪学默搬了个椅子坐在她的躺椅边，拉着她的手腕，额头靠在她的手上，睡着了。
丛黎：“……”
她的手都被枕麻了，罪魁祸首居然毫无悔改之心，睡得香甜。
她用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轻推了一下：“起来一下，不然我使用强硬手段了。”
随着她的动作，他柔软浓密的头发轻轻地刺弄着她的手心，有些痒痒的感觉。
他的头微微抬了一下，很快又砸在她的手上，握着她手腕的手动了动。
“你还好吗？”她问。
纪学默总算有点反应了，抬起头来看她，眼神里带着未醒的懵懂。
她想抽出手来，但他扣紧了她的手腕。
“我梦到我找不到你了。”
他落在阴影里，浑身的轮廓是在昏暗的背景里用墨水笔描画出来的线条。
“我沉在垃圾堆里出不来，呼吸的时候吃进去了鱼骨头，喉咙很疼，身体被金属杂物划到了，全身上下都是伤。”
他越发抓紧了她的手腕。
丛黎安抚道：“没事，我在。”
纪学默低下头，再度把额头抵在她的手上，轻柔地贴住了她的手背。
“我醒来就找到你了，太好了。”
丛黎无奈：“我知道，这个话题我们等会再说，你先放开我，我去吃个东西。”
他像小动物一样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轻声说：“你吃我吧。”
房间里很安静。
丛黎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握着她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他从身上扯开。
她捏住他的脸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纪学默，你该醒了。”
他看着她：“醒来做什么？”
她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跟我拯救世界去。”
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起来：“好。”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封印之塔1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