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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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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鬼魂回到鬼不觉，皆是心有余悸。元衡在回程的马车上卜了一卦，最近不太平，实在是不宜出行，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明日起就开始闭关修炼韬光养晦，等时运好些了再出来溜达。
“报！”
他们刚下车，一只青面小鬼火急火燎地从店里冲出来。
流芳正在指挥手下搬箱子，心不在焉道：“讲。”
“人不知那边来客人了。”
饶是流芳一个生意人，也不想在这种精疲力尽的时候找麻烦。他拽着元衡往里屋走，脚步匆匆，不耐烦道：“随便打发了就行。”
“是大生意呢，看着很有钱。”小鬼道。
“算了算了，我去看看。”流芳道。
元衡看得出扶玉想看热闹，也跟着流芳进了屋。
这间房与之前的不一样，时不时会有暖风穿堂而过，像是从他们身后那面屏风中吹来的。
说来也怪，屏风上的画甚是古怪，与吉祥喜庆毫不沾边。画中有具骷髅匍匐在地掩面哭坟，坟里躺着一个面色红润双目圆睁的大活人。
扶玉起先以为屏风后面是一堵墙，此刻定睛再看，朦朦胧胧的屏风外站了道模糊的人影。
元衡见状，道：“流芳，你还真是生意兴隆。”
“我去接待一下。”流芳坐到屏风附近，问起话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全然不像方才那般甜腻发嗲，语气几乎可以用阴森来形容：“小书生，阳世的人在‘人不知’敲我‘鬼不觉’的门，就算不得病也得折点阳寿，你可知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知……知道，在下听说鬼界有个好生厉害的元衡大师。”
元衡闻言，噗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跟扶玉解释：“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大师，这肯定是他们胡诌的。”
流芳回头看了元衡一眼，兴致颇好，“巧了，元衡大师是我相好，你找他有何事？哎呦——”
元衡扔了个蜜枣，不偏不倚砸在他后脑勺，流芳揉揉脑袋，“还是叫他元公子吧，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找他做什么？”
“小人听说有一样了不得的法器，可渡人魂魄到鬼界，不伤其性命也不会折损阳寿。”
元衡和扶玉面面相觑。
其实鬼界来来往往的活人并不少，大多都是有门路的达官显贵，来这不干净的地方做点见不得光的事，但元衡素来不愿帮这些人牵线搭桥。
“我从来不接这活。”元衡出声了。
对方一听，当即跪在屏风前，“求求你！求求你！元公子，我只想见她一面！”
扶玉叹息一声，想来是佳人已逝，才子伤情，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元衡倒是波澜不惊，悠然自得地嗑起瓜子，含糊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不！元公子，我祁缘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求见她一面，她还有两天就要入轮回了，请成全小人！”
元衡嗤笑，“你既什么都不要，为何不自寻死路来见她，做一对苦命鸳鸯，也算是一段佳话。”
扶玉一脸惊愕，元衡见状，笑得更得意了。
“小人不是没想过死，可小人体弱多病恶疾缠身，无邪城的边都没摸到，就会在忘川被邪祟侵体，灰飞烟灭啊！”
元衡叹道：“你可知要怎么做？”
“不知。”
元衡挥手，一件法器从百宝囊中飞出，它形似竹筷，浑身布满棘刺，乃是由元衡亲手打造，这便是扶玉不认得的那件宝物。
法器倏地穿过屏风，可屏风毫发无伤，最终悬在祁缘头上，不动了。
元衡道：“此器名为锥心，你听这名字就知道它有多厉害，要想利用此器进入鬼界，须得被它贯穿双臂和脊背，然后吊在这‘人不知’的梁上才能逼出魂魄保全肉身，你与阳世全靠那锥心之痛相系，虽然不伤性命，却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你可能做到？”
“能！当然能！”
扶玉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这位公子，据我所知，阳世也有许多能人异士，想来鬼界多得是法子，你本不必受苦，为何偏要选这一种？”
“修仙须趁早，我已经来不及了，霸占他人躯壳折损他人阳寿也不是良策，我不愿如此，若是婉娘知道，也定会怨我。”祁缘说得真挚，扶玉轻叹一声不再劝阻。
“魂魄离身之时，邪祟必定想趁虚而入，若是让他们得逞，你就会被吸入黄泉深处，下一世也无法与妻子再见，你有信得过的人吗？需得他拿着守阳灯照着你。”
祁缘道：“我可以请我兄长看护我。”
元衡一怔，冷笑道：“亲生父母也不值得全然信任，何况是兄长。”
“信得过的。”祁缘笃定道。
“这种买卖你情我愿，你可想好了，要么见到她，要么魂飞魄散。”
“相爱的人一定会见到的！我现在就去外面请兄长进来。”
元衡支着头，问流芳：“这事儿是你传出去的？”
流芳耸肩，“你不是喜欢钱吗？帮你挣点儿外快还不好。”
元衡摇头：“锥心之痛，寻常人哪儿受得了。即便可以忍受肉身的苦楚，亲人相残手足戕害又当如何，将自身性命托付他人，原本就是大错特错。”
“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这法子比那些谋财害命的路子善良多了，他要当好人非要这样选，那就成全他呗。”
扶玉好奇道：“那件法器是怎么炼成的？”
元衡打了个哈欠，“筷子。”
“筷子？”
元衡觉得扶玉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可爱，漫不经心道：“是啊！筷子和我的血。”
扶玉心中震惊，本打算多问几句，又不想当着流芳一个外人的面聊这些，只好道：“我不怀疑你的本事，可他的兄长是否真心待他，实难预料。”
元衡有些惊讶，调侃道：“稀奇，这话居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大圣人！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兄友弟恭。”
“元公子，我兄长来了！”祁缘一想到马上便能得偿所愿，精神大好。
元衡起身，看到了祁缘背后的男子，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好！”
元衡勾勾手指，一个小小的鬼童子从墙角飞出，它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红唇如血，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直直地看着元衡。
“咬着它！”
鬼童子飞出屏风，卡在了祁缘嘴中。
祁缘还没反应过来，锥心突然刺入他的指尖，肉烂骨碎，最终从另一只手的指尖钻出，如同刑架般把他“挂”了起来。
扶玉想起刚刚进鬼不觉的时候见到的那些魂魄，也是这样悬在半空。
痛，而且是撕心裂肺的痛，可祁缘喊不出声，脑袋一垂，竟晕了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