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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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林大半年没回过爸妈家，这次回来想多住两天。
文同舟陪不了他，方郁林他家离公司远，他住在这不方便就先回家。
方郁林以为他能多待几天，没想到文同舟走后的每一秒他都待不下去了。
早上六七点，太阳都没出来。他在被窝里躺得好好的，他爸妈轮番上阵喊他起床。
方郁林把头蒙在被子里也没用。
他们的声音穿透力太强，跟电钻似的往方郁林耳朵里钻，他脑仁都被震得发疼，疼的他流眼泪。
这样的声音他中学时期一直在听，他害怕他们的声音，每次听到都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生理现象根本控制不住。
“郁林，方郁林——”
他们就像这样不停不停地喊着他念着他。
喊完便一刻不停开始扯他被子。
方郁林紧紧抓着被子不放，感觉抓不住他就用牙咬着被子。
明明眼睛都睁不开，身体就已经先一步醒过来抗争。他全身肌肉都绷紧着，还是敌不过他爸妈两个人。
被子被掀开，方郁林不得不睁开眼。光线刺眼，入眼第一幕是他爸妈跟胜利了一般相视一笑。
根本看不见他在哭。
吃早饭时也数落他辞掉工作的事，明明昨天看见他回来挺开心的。
姐姐看不下去，催着爸妈去上班。
家里要上班的不只父母，哥哥姐姐吃完饭都得走。
哥哥临走前劝他早点走：“你要待着就叫文同舟陪你一起，三十岁的人了还不长记性，下次有事再回家听见没。”
姐弟三人从小被父母严加管控，他们对小时候没被养在身边的方郁林更是严上加严，巴不得他跟个机器人似的根据指令行动。
方郁林满口答应。
不过到底是亲生父母，方郁林早上还在哭，下午吃着他妈做的菜气就消了。没高兴两分钟，他妈又开始念叨他一整天都窝在床上。
吃饭的好心情跟个气球似的，尖锐的言语一扎就漏个没完。
方郁林吃不下去，两下刨完饭放碗上楼。
他好想回家，回去找文同舟，文同舟再怎么管他也不会欺负他。但是方郁林昨天才跟人家说要多待两天，今天就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算了，明天再回去。
早上早早起来就走，估计他爸妈看了也高兴。
方郁林不想纠结父母为什么执着于折磨小孩，他们对他好是应该的，对他不好也是应该。反正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怕他们。
晚上，方郁林在卫生间洗漱。
正擦着脸就听见他爸在喊他，估计是来找他和好的，听声音已经进屋了。
“郁林，小鱼？”
两秒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他爸带着笑脸探头进来。
对方手上端着果盘，一看就是来跟他和好的。
“郁林，你妈妈给你切了苹果，赏脸吃点？”
赏脸？方郁林敢不赏脸吗，妈妈亲自削的水果，爸爸辛辛苦苦端着从一楼走楼梯到二楼。
膝盖骨不知道为此磨损了多少！
心里不爽，方郁林冷着脸吃了块苹果，“我吃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语气冷冷的。
他爸听了脸立刻垮下来，脸上每一条皱纹瞬间都朝着地，“你什么态度，我好心来跟你和好，你妈妈辛辛苦苦削苹果，你就这样？”
方郁林心里委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家受气。
看着盘子里微微氧化发黄的苹果，他鼻子发酸，手握成拳，生怕自己没忍住砸了果盘。
方郁林深吸口气，忍住肺里那股酸气，脸上扬起个笑。
他接过果盘，好声好气地跟他爸讲话。
边讲边把人往门口领，好不容易把人哄出去，他一把抓住门把手，“轰”的一声关门上锁。
声音太大，方郁林抖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他爸肯定要强行开门。
果然，门马上被拍得啪啪作响，声音甚至越来越大，从用手拍改为用脚踹。
方郁林害怕，门外要是陌生人他可以冲出去和对方打一架，偏偏门外的是他亲爸，打不得骂不了。
小时候跟父母吵过无数次架，方郁林委屈也没人安慰，只能冲回房间锁门。
要是他妈不在家，最后的结尾就是他爸破门而入、拿皮带抽他。
门已经好多年没被拍得砰砰响，明明是实木的门，方郁林却觉得它下一秒就会倒下。
他意识到自己得跑。
他要去找文同舟，他要回家。
环视房间一圈，除了门，还能走的地方只有窗户。
方郁林当机立断，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就要翻窗。
他的房间在二楼，窗户离地五六米，好在边上就有棵大树，踩着窗沿慢慢挪过去就行。
窗户一打开，冷风吹得方郁林起鸡皮疙瘩。
他紧着眉头小心地翻出去踩窗沿，脸贴着墙一点点挪。他一只手抓着窗户，但树还离得有点距离，要抓住必须放开。
方郁林往下望，没想到五六米居然这么高，平时看跳水比赛觉得一般，真等他到这个高度腿都在抖。
他后悔了，应该让文同舟来接他的。
现在的情况想回屋也不太可能。
没办法了，放手一跳吧，最多摔下去骨折，运气不好脖子着地。
真到那种情况他爸妈还有其他孩子，倒是可怜了文同舟变成寡夫。
方郁林试图深呼吸降心率，结果吸进去的全是冷空气，嗓子也因此痒痒的。
咳出声的前一秒，方郁林由衷期盼自己不要脖子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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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大晚上的！”
楼上动静太大，徐母想忽略都不行，上楼一看丈夫要把门拍碎了，“你发火干嘛，不是让你跟郁林好好讲吗？”
“讲个屁，他把门锁了！”
“你小点声他能锁门吗？”徐母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敲，“郁林啊，是妈妈，能把门打开吗？郁林？”
敲了会发现没用，方父不耐烦道：“我去找佣人拿钥匙。”
“拿什么钥匙，多大点事。”
徐母没拦住，她敲敲门劝道：“郁林，你爸去拿钥匙了，赶快把门打开。”
佣人的房间在一楼，方父下楼时看见门口有人一瘸一拐往外走，仔细一看居然是方郁林。
“方郁林，你从哪下来的！”
方郁林听见声音远远传来头也不回地往车库跑。
他运气好，从楼上掉下来抓到树干顺着滑倒草丛里，除了背上擦到其他屁事没有。跑了两步觉得身上不痛了跑得更快了。
文同舟把车开走了，对方本是好意想过几天来接他，谁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好在方郁林他哥昨天打麻将拿不出钱，死活把车钥匙塞给他。
他也顾不上车的底盘低不低，只要能带他走的车都是好车。
方郁林上了车就往外开，直奔家里去。
伴着方小方的叫声，他终于离开爸妈家。
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文同舟这个点刚吃完饭在看新闻。
他今天看不进去，因为方郁林不在。
他习惯了平时有人贴着他，现在人不在，他心里空落落的。
看了眼手机，距离他回来已经快一天，方郁林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发消息。
一点都不想他吗？
正打算给方郁林打电话，门口忽然有声响，下一秒门被拉开，方郁林的脸就那样出现在他眼前。
方郁林眼睛泛红，脸上脏兮兮的，他穿着睡衣，外头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
他在爸妈那受再多委屈都没哭，一看见文同舟眼泪就忍不住流。
“郁林？怎么现在回来了”
文同舟还没反应过来，方郁林已经跑过来抱着他。
方郁林急着开车，忘记开空调，十月份的天气温度不高，他身上凉透了。
文同舟忙把毯子拆开给人盖上。
他忽然跑回来文同舟也不追问，只是抱着他。
身上的毯子隔绝冷空气，方郁林被抱着，身上终于暖和起来。
他忍不住那文同舟和他爸妈做对比，不明白明明是生他的人为什么会不如他半路找的。
方郁林身边的人总说文同舟控制欲强，他并不觉得，对方只是爱管他。他见识过真正的控制欲，比如他爸妈。
小时候把他扔给外公外婆，大了回家疯狂限制他活动，等他真受了委屈需要爸妈时他们又觉得他事多。
仗着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欺负他。
文同舟跟他熟悉后也会跟爸妈一样吗？
方郁林把脸上的眼泪擦到文同舟衣服上，手轻轻捶他腹部，“文同舟，你不能欺负我。”
文同舟看他不哭了，逗他玩：“要是我欺负你怎么办？”
方郁林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不假思索道：“我会让你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这套房原本是文同舟的，跟方郁林结婚后就过户给他了，房产证上只写了方郁林一个人的名字。
财产公证上也写明，房子归方郁林，哪怕离婚文同舟都分不到一半。
让做错事的人离开，聪明直接的做法。
文同舟赞同方郁林的想法，一切有利于自己身心健康的行为都是正确的。
“干嘛对我那么坏。”
“因为你是我选的，我亲自看好的，选不了的可以欺负我，你不许。”
方郁林说着又要哭，被文同舟捏着鼻子擦眼泪，“饿不饿，我去给你炒面。”
“饿。”
方郁林当然饿，他在爸妈家没吃几口饭，又是担惊受怕又是伤心难过。
文同舟去厨房给他炒面，中间拿冰块给他敷眼睛。
方郁林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很暖和。要不是敷着冰块，他估计眼睛又要尿尿。
他以前不觉得结婚是上保险，现在有点那种感觉了。
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有人搂着你抱着你安慰你，另一种不一样的体温贴着你。
感觉真的很好。
他看男友的眼光差，不过看结婚对象的眼光真好。
方郁林拿掉冰块，跑到厨房搂着文同舟的腰。
文同舟也不烦他，炒好面，就这这个姿势把人带到餐桌上。
方郁林吃着面，酱料和面条一起进入口腔和肠胃的感觉非常好，整个人都因为食物充盈。
跟文同舟结婚真好。
活着真好。
“文同舟，我好爱你……”方郁林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文同舟拿纸帮他擦。
文同舟感受到了，除了求婚，这是第二次听到方郁林如此情真意切地对他讲话。
他说：“这次不算。”
方郁林疑惑：“什么不算？”
“寂寞的时候说的爱不算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