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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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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口罩，宋时微看不清脸，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冰冰冷冷的几个字，也自动被耳朵过滤掉。
最先分辨出来的是气味。
清冽干净的冷香，绿意盎然的柑橘味，很夏天的气息。
短短两天的接触，宋时微每次都在少年身上闻到这股香气，有时浓郁有时浅淡。
是洗衣服用的香氛或是他喷的香水，不得而知。
杂乱的心跳声在少年的注视下逐渐归于平静，宋时微用了些力气，想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回来。
斯星燃用空出的手摘下口罩。
察觉出他的抗拒，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故意没有放开，反而拽着手腕将人拉近了一步。
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肯错过眼前人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几秒后，斯星燃得出结论：“你在避嫌？”
宋时微觉得心跳声好像又变大了。
“砰、砰”。
两人胸膛之间不过一拳距离，他低着头靠得很近，肯定全都听见了。
宋时微越想努力镇定下来越慌乱，焦灼地无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
要说些什么呢？该说什么，或着，他能说什么？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直接得宋时微招架不住，没办法搪塞。
没有。显然和他那天早上的反应自相矛盾。
对，就是很尴尬。
不不不，他不能这样说，斯星燃绝对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以少年人的脾气，为了回击他，肯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甚至于捉弄为难，宋时微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接下来几个月，最起码在母亲生产之间，他还需要经常去他家里。
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他还是主人。
宋时微还没想出一个完美答案。
斯星燃已经失去了耐心，眼神彻底冷下来，用无比嘲弄的语气道：“劝你不要多想，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好。”
宋时微应答得很快，好像他根本一点都没在意过那件事，也不在乎斯星燃到底说了什么。
斯星燃皱眉。
宋时微的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我说我知道了，你可以松开了。”
斯星燃这回却没听他的话，赌气一般抓着不放，有意和他较劲。
此时正值晚高峰期间，街道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两个身高相当的男生站在门口拉拉扯扯，引来不少路人的探究和打量。
宋时微心虚又慌乱，扫了一眼外面又扫过眼前固执的少年，眼圈急得泛红，长睫直颤，如同刚才那般迫切想离开：“你先松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
“……”
“说了我就放开你。”斯星燃逼问道。
“下班路过，来看看。”宋时微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望向他，颇有几分被逼急的凶狠，“不行吗？”
斯星燃心脏一颤。
宋时微本想硬气地反问，一开口，声音却控制不住委屈地软下来。
错开视线的瞬间，他低头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太憋屈了。
他就不应该走进这家店，素不相识的销售瞧不起人也就算了，斯星燃也不肯放过他，偏要让他难堪。
气氛一时凝固。
轻快的声音再次横插进来，打破对峙。
绿头发的年轻人劝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别生气、别吵架。”
他语气熟稔地打圆场，颇有几分生意人的圆滑，可看起来左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分明是个少年。
斯星燃沉默地松了手，无视装模作样当好人的发小，径直从两人身边走开。
沈希墨讪讪一笑：“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脾气挺臭的。”
随即热络道：“等会儿一起骑车去露营吧，就我们几个熟人。”
宋时微目光闪躲：“我不去了，谢谢你。”
“别呀。”沈希墨说，“你看这座城市的机车俱乐部那么多，你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走进来，正好碰见来取车的斯星燃，这不就是缘分？多难得。”
这算什么缘分……
宋时微在心中偷摸吐槽，朝远处瞥了一眼，正和检查完车漆的斯星燃对上视线。
蜻蜓点水的对视，少年率先偏过头。
宋时微忽然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停在斯星燃身边的机车，正是他上周撞的那辆。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修理。
他还欠着人家的维修费没有赔。
要赔多少来着？三千？
宋时微又开始计算自己卡里所剩无几的余额。
沈希墨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宾利添越在店门口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来，沈希墨弯腰将脑袋凑过去说了什么，又笑嘻嘻地跑开。
他把烧烤架、食材、帐篷、躺椅等东西拎进后备箱，看向树下那辆不起眼的电瓶车。
“你的车？”沈希墨问，不等人回答，他拉开车篓将塑料袋装的西瓜提出来递给宋时微，“我给你推店里去，免得被偷了。”
话落，利落地一脚捞起站架，无比流畅地推车入库，关店锁门。
“走吧。”沈希墨往前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退回来问宋时微，“你坐谁的车？”
提着西瓜的宋时微：“……”
斯星燃不知何时停至他身边，跨坐在机车上，长腿撑地，解开头盔卡扣，单手罩到他脑袋上。
眼前陡然一暗，而后明亮起来。
“过来啊。”
斯星燃拽着系带的一端用力，宋时微随着惯性向前迈出两步，靠近车上的人。
他微微仰着头，方便斯星燃调整系带长度，微凉的手指时不时碰到温热脖颈。
“好了。”斯星燃替他打下镜片，“上来。”
宋时微没有骑过机车，也没有坐过别人的后座。
他抱着半个西瓜，肢体僵硬，手臂架着无处安放，不敢碰到骑车的人，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再加上车速时急时缓丝毫不稳。
两个幼稚鬼在互相较劲，时而并行时而加速超车，越野车匀速跟在后面，被甩出一大截。
不到一刻钟，宋时微在心中叫苦，什么自由什么浪漫都抛之脑后。
他再三犹豫，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抓住前方在风中不停鼓动的衣服下摆一角。
斯星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车速渐渐缓下来。
单手把着车龙头，匀出一只手，将只敢捏住他衣角的手牵过来搭在腰上。
“坐稳。”他说，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可以靠着我。”
预料到他要把手收回去，斯星燃手掌没有立即拿开，就那么捉着他的手腕骑了一段路。
临近日落的天空粉蓝交织，每当黄昏之际，喧嚣的城市也沉淀出安逸寂静。
约莫一小时后，一行人在海边停下。
太阳悬在海平线上，霞光遍天，映照着湿淋淋的海面一片通红。
宋时微取下头盔，呆愣地望着那轮夕阳在眼前缓缓下坠。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斯星燃搬完东西，拎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对尚沉浸在景色中的人道：“去串烤串。”
有那么片刻，所有的别扭不快都在富有感染力的日落当中消失了。
宋时微点头答应：“好。”
他把头盔还给斯星燃。
“对了，这附近有没有超市？”
宋时微想买把水果刀，切西瓜分给大家吃。
“你想吃西瓜？”
“嗯。”
“有。”斯星燃说，“我去买。”
斯星燃回来的时候，宋时微已经和沈希墨串完了大部分烤串。
开车载东西来的那个人性子似乎很冷，比斯星燃还沉默。
甚至都不愿意靠近他们，远远地一个人搭帐篷，宋时微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
“他也和你们是同学吗？”宋时微忍不住小声问。
沈希墨连连摇头：“他比我大几岁，小时候是邻居，后来他家搬走了就没怎么见面，不过我们一直有联系。”
沈希墨咳嗽几声：“那俱乐部就是他投钱给我开的。”
？
宋时微疑惑，宋时微不懂。
宋时微难以置信。
“啪”一下，斯星燃随手将什么东西扔到面前的折叠桌上。
宋时微拿起来，正面反面来回看了几遍，问：“刀呢？”
他不解：“勺子怎么切西瓜？”
难道正好超市的刀都卖完了，只有勺子？
“别给他们吃。”斯星燃插兜立在一旁，毫不遮掩地理所当然道，“是你抱过来的，你一个人吃。”
宋时微：“……”
沈希墨：“？”
“凭什么！”沈希墨怒道，“这串还都是我俩串的呢！你也不许吃！”
不过最后还是所有人都吃上了烤串，因为沈希墨掌握不好火候不会烤，宋时微更是没经验。
总不能不分给烧烤师傅吃。
很奇怪，那样冷淡的两个人竟然说得上话。
宋时微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偷看陌生人，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希墨聊天，偶尔往那边瞟几眼。
孟青栩专注地握着铁签翻面，头也不抬道：“你的男朋友一直在看你。”
斯星燃拿调料瓶的手微微停顿，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冒昧。”
孟青栩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饭后一起打扫完卫生，宋时微将清理的垃圾打包扔到远处垃圾桶。
沈希墨趁机凑到斯星燃身边，压低声音骂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斯星燃懒得理他，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睁一下。
沈希墨恨恨道：“你居然坑人家钱？”
“……”斯星燃坐起来看着他，“谁？”
“还能有谁！”
斯星燃：“没有。”
沈希墨不信：“那你找他要三千？要不是他刚才问我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补个漆明明几百块就能搞定，是人吗你。”
“我不清楚多少钱。”斯星燃解释，“而且我没找他要钱。”
沈希墨评价道：“缺德。”
他苦口婆心：“强扭的瓜不甜，我说你怎么突然交到朋友了，感情你是人家债主。”
“不平等关系不会有结果的，我劝你早点向他道歉。”
他叽里咕噜说一堆，余光瞧见宋时微洗干净手正往这边过来，连忙溜走了。
斯星燃在帐篷外面挨着摆了两张躺椅。
宋时微坐到空着的那张上，甩了甩铁勺上的水。这是一只很适合挖西瓜的勺子，前端尖尖的。
他握着勺柄在西瓜中间转了一整圈，挖出来一大块果肉。
对身边人道：“你要吃西瓜吗？我还没吃。”
斯星燃看他一眼，在宋时微震惊的目光中，就着他的手，低头将勺子上的大块西瓜叼走。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沈希墨眼睛都快要瞪穿。
吃完嘴里的西瓜，斯星燃起身在海滩上散步，故意溜达到某人身边：“沈希墨，瓜是甜的。”
他笑起来：“不过没有你的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