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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隧鬼出现：故人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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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十号线的末班车在隧道中穿行，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沈流光靠在车厢连接处的栏杆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黑暗中偶尔闪过的指示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车厢里乘客寥寥无几，大多低头玩着手机，脸上写满疲惫。
沈流光揉了揉太阳穴，今天那篇关于魏晋玄学的论文修改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作为全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他总是需要付出双倍努力才能让那些资历老的教授们信服。还好期末结束了，他也可以休息两个月。他抬手看了看表，指针显示11:47，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车厢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
沈流光抬起头，发现周围乘客的动作似乎凝固了。一个坐在对面的女孩正要把耳机塞进耳朵，她的手臂悬在半空，一动不动；旁边打瞌睡的中年男人张着嘴，一滴口水挂在嘴角，却迟迟没有落下；更远处，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保持着翻包的姿势，宛如一尊蜡像。
“怎么回事...”沈流光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扶住栏杆，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金属杆，仿佛那只是一团雾气。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它”。
一团粘稠的黑雾从车厢连接处的缝隙渗入，如同有生命般在车厢顶部蔓延。黑雾所过之处，灯光变得扭曲，像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变形。沈流光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那团黑雾中有东西在注视着他。
“隧鬼...”一个陌生的词汇突然跳入他的脑海。
黑雾缓缓下沉，向最近的那个打瞌睡的男人笼罩过去。沈流光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吞噬在寂静中。他眼睁睁看着黑雾包裹住男人的头部，几秒钟后散去，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呆滞，眼中失去了神采。
沈流光的心脏狂跳，他本能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无论如何按键都没有反应。
黑雾转向了那个戴耳机的女孩。
“不行！”沈流光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呼唤那个他多年未曾使用的能力——"回溯时光"。
世界在他眼前碎裂重组。
沈流光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车厢连接处，手表显示11:47。周围乘客一切如常：女孩正把耳机塞进耳朵，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红衣女人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冷汗浸透了沈流光的后背。他上一次使用“回溯时光”还是大三那年，为了救一只即将被车撞的流浪猫。那次之后他发誓再也不动用这个能力，因为每次使用都会让他头痛欲裂，仿佛有人用钻头在他的太阳穴上开洞。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地铁广播报出下一站名：“前方到站，梧桐巷站，请乘客...”
沈流光死死盯着车厢连接处，等待着那团黑雾的出现。果然，灯光再次闪烁，黑雾如约而至。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向最近的那个打瞌睡的男人，用力推了他一把。
“醒醒！别睡了！”沈流光大喊。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推搡惊醒，茫然四顾：“怎么了？”
黑雾似乎被声音惊动，转向了沈流光。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从他的大脑中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他的手表显示12:47。
他失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沈流光跌跌撞撞地冲出梧桐巷地铁站，夜风拂过他苍白的脸。他需要帮助，但这种事该找谁？警察会以为他疯了。就在他犹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流光？真的是你？”
沈流光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路灯下。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风衣，眉眼如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沈流光眨了眨眼，记忆中的面孔与眼前的人重叠——林栖时，他大学时同系但不同班的同学，毕业后就失联了。
“林...栖时？”沈流光不确定地叫道。
林栖时走近几步，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他的目光在沈流光脸上停留了几秒，“...自在。”
沈流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起皱的衬衫，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大学时林栖时就总是衣着光鲜，如今看来更加贵气逼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流光问道。
林栖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沈流光的眼睛：“你看到它了，对吗？地铁里的东西。”
沈流光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调查这件事。”林栖时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证件，上面印着“特殊事务调查局”的字样，“过去三个月，梧桐巷地铁站已经报告了七起‘时间丢失’事件。受害者都声称在地铁上失去了一小时左右的记忆。”
沈流光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旁边的路灯杆：“所以那团黑雾是真的...”
“我们叫它‘噬时者’。”林栖时的声音低沉，“民间俗称‘隧鬼’。据古籍记载，它是由地铁隧道中的黑暗与乘客的焦虑情绪凝聚而成的怪物。”
沈流光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古籍记载’？这种东西有历史记录？”
林栖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家族有些...特殊的藏书。要找个地方详谈吗？我知道附近有家24小时咖啡馆。”
咖啡馆里，林栖时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线装书，封面上用篆书写着《幽冥志异》。他小心地翻到某一页，推到沈流光面前。
“这是明代一位道士的手记，记载了各种由人类情绪孕育而生的精怪。”林栖时指着一段文字，“看这里——‘隧中之魅，形如黑雾，专噬人时，使忘其所历’。”
沈流光凑近看那泛黄的纸页，上面还有一幅简陋的插图，画的正是他在车厢里看到的那种黑雾状生物。
“这怎么可能...”沈流光喃喃道，“几百年前就有地铁了？”
林栖时轻笑：“不是地铁，是任何人工开凿的地下通道。古时候可能是矿洞、墓道或者地下排水系统。现代则变成了地铁隧道。”他合上书，“这种生物一直存在，只是随着人类活动场所的变化而改变栖息地。”
沈流光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所以它真的会吞噬人的时间？”
“不完全是。”林栖时摇头，“它吞噬的是人对时间的感知能力。受害者失去的那一小时里，其实他们仍然在做平常的事——走路、坐车、回家——只是大脑无法形成记忆。”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它？”沈流光问出口就后悔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林栖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普通人看不到‘隧鬼’，除非...”他停顿了一下，“除非他们本身就有操控时间的能力。”
沈流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咖啡杯，心跳加速。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关于“回溯时光”的事，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你在胡说什么。”沈流光勉强笑道。
林栖时突然伸手抓住沈流光的手腕：“刚才在地铁站，你使用了能力，对吗？我看到了时间的波动。”
沈流光想抽回手，但林栖时的握力惊人：“放开！”
“我需要你的帮助，沈流光。”林栖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隧鬼’正在变得越来越强。最初它一次只能吞噬几分钟的时间感，现在已经能吞噬一小时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为什么是我？”沈流光打断他，“你有官方身份，应该有团队才对。”
林栖时松开手，表情复杂：“因为只有能感知时间异常的人才能对抗它。而我...我的能力是‘观气’，能看到超自然现象，但无法直接干预时间的流动。”
沈流光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我可以短时间回溯局部时间，最多五分钟。但每次使用都会让我头痛欲裂，所以我很少用。“
林栖时眼睛一亮：“五分钟足够了！根据古籍记载，‘隧鬼’有两个弱点：强光和...”
就在这时，林栖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又一起事件，就在半小时前，梧桐巷地铁站。这次受害者昏迷了。”
沈流光站起身：“我们去看看。”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阴冷。林栖时向值班护士出示了证件，两人被带到一个单人病房前。
“张女士是在地铁站被发现的，”护士小声说，“站务员说她突然晕倒在站台上。检查显示身体一切正常，就是醒不过来。”
沈流光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正是他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个翻包的女人。
“是她...”沈流光低声说，“我在地铁上见过她。”
林栖时点点头：“这次‘隧鬼’没有只吞噬时间感，它带走了更多东西。”
沈流光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我们得阻止它。”
林栖时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小型探照灯：“明天晚上，末班车。古籍上说强光是它的弱点之一，我们需要验证这一点。”
“另一个弱点是什么？”沈流光问。
林栖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古籍上说，‘善念可退邪祟’。当被吞噬时间的人主动帮助他人时，‘隧鬼’会暂时退散。”
沈流光挑眉：“你是说...做好事能赶走怪物？”
“精怪由人类负面情绪孕育，自然也会被人性光辉所克制。”林栖时解释道，“但具体机制还不清楚，需要观察。”
第二天晚上11:30，沈流光和林栖时伪装成普通乘客站在梧桐巷地铁站台上。林栖时背着装有探照灯的背包，而沈流光则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放松点，”林栖时小声说，“你看起来像个准备抢劫的。”
沈流光瞪了他一眼：“我第一次主动找怪物麻烦，紧张点很正常。”
末班车进站时，站台上只剩下他们和另外三个乘客：一个拎着布袋的中年女人，一个戴耳机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沈流光和林栖时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人群上了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他们选了靠近中间的位置坐下。沈流光的手表指针慢慢走向11:47，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的瞬间，车厢灯光闪烁了一下。
“来了。”林栖时低声道。
沈流光看到那团黑雾再次从车厢连接处渗出，这次它更加浓稠，几乎实体化。黑雾首先向那个上班族飘去，像一条毒蛇般缓缓缠绕上他的头部。
“现在！”林栖时猛地打开探照灯，强烈的光束直射黑雾。
黑雾剧烈翻腾起来，发出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它迅速从上班族身上退开，缩回了车厢顶部。
“有用！”沈流光惊喜道。
但下一秒，黑雾突然分成两股，一股扑向林栖时的探照灯，另一股直奔沈流光而来。
沈流光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穿透全身，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人的低语。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再次启动了“回溯时光”。
世界重组。
沈流光大口喘息着回到几秒前，黑雾刚刚分裂的那一刻。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冲向那个戴耳机的女孩，一把扯下她的耳机。
“小心！有危险！”他喊道。
女孩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扑向沈流光的那股黑雾突然停滞，然后迅速退去。与此同时，林栖时成功用探照灯逼退了另一股黑雾。
整个车厢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它...退了？”沈流光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厢顶部。
林栖时快步走过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做了什么？”
“我...警告那个女孩有危险。”沈流光茫然地说。
林栖时突然笑了：“这就是第二个弱点！‘善念可退邪祟’！你主动帮助他人，干扰了‘隧鬼’的捕食！”
地铁到站，其他乘客陆续下车，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个被沈流光警告的女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混合着困惑和感激。
回到站台上，沈流光长舒一口气：“所以我们找到方法了？强光和帮助他人？”
林栖时点点头，但表情依然凝重：“暂时击退而已。要彻底消灭它，我们需要找到它的源头。”
“源头？”
“所有精怪都有一个核心，类似于心脏的东西。”林栖时解释道，“古籍上说，‘隧鬼’的核心通常藏在它最初诞生的地方。”
沈流光思索着：“这条地铁线最早开通于2008年...十五年时间足够孕育一个怪物吗？”
林栖时摇头：“不，它一定更古老。我猜这条地铁线修建时穿过了某个古老的地下空间，唤醒了沉睡的‘隧鬼’。我们需要查阅当年的施工记录。”
沈流光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他踉跄了一下，被林栖时扶住。
“能力使用过度？”林栖时关切地问。
沈流光点点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每次回溯时间都会这样...不过这次好像特别严重。”
林栖时的手轻轻按在沈流光的太阳穴上，出人意料的是，那双手异常温暖，头痛竟然缓解了些许。
“这是...？”沈流光惊讶地看着他。
林栖时微笑：“家族小把戏。别问太多，每个人都有秘密。”
沈流光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林栖时的睫毛在站台灯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沈流光急忙后退一步，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
“明天我去查施工记录，”林栖时若无其事地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10点，市档案馆门口见。”
沈流光点点头，看着林栖时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他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温度。
“真是个奇怪的人...”沈流光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