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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掐命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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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沈禧无能狂怒地砸了好几下枕头。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七中的宿舍和火车通铺一样窄小。
上下铺,没有桌椅,柜子勉强塞得下他的一堆杂物。
他回来得最早,寝室里静悄悄的。
其他三人的床铺都一尘不染,被褥叠成豆腐块。他在下铺,床底下塞着篮球和球鞋。
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间厕所,洗澡要在走廊的公共浴室排队。
“真寒酸。”
沈禧提着水桶就去排队,还好回来得早,有一间空位。他洗澡很磨蹭,喜欢外放音乐,虽然手机被没收,但他还有部MP3。
“But baby I want you I want you...”
他随着鼓点摇摆,完全沉浸在迷幻的音乐中,氤氲的水汽在升腾,他仿佛在烟雾缭绕的网吧。
——砰砰!
门外有人猛地敲了几下:
“能不能洗快点啊!大老爷们的还洗二十分钟!”
靠北。
沈禧飘飞的意识被拽回来。
扫兴。他不爽地踹了下门:“催屁啊!”
却听咚一声,不结实的木板门倒在地上。
外面的男生卧槽了声,瞪大眼睛。
沈禧感到身下一凉,连忙扯下浴巾环在腰上。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冰冷的余光扫向他。
艹。
太他妈丢人了。
他拎起桶,愤愤地踩过破裂的浴室门,快步溜回宿舍。
正要关上门,一只手却挡住。
?
沈禧回头,对上景淮川冷淡的双眸。
如此近距离,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要矮一些。
景淮川垂眸,瞥见他赤着的上身,还残留着往下淌的水珠,校服下是清瘦白皙的身材,锁骨明显。
“看你爹啊。”沈禧浑身不自在,这人的眼神古怪,是想嘲笑他的身材?
他是瘦了点,但一拳干倒他不成问题。
“你挡路了。”
景淮川收回视线,侧过身绕过他,径直到柜子前放洗漱用品。
??
沈禧终于反应过来,他竟然和这死装男一间寝室!
而另外两人都是火箭班的,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
沈禧心里骂骂咧咧地穿上睡衣,一抬头,看到景淮川在上铺放下床帘。
而他在下铺。
莫名有种被压一头的不爽感。
“沈禧,你做了卷子吗?”数学课代表问他。
祁厉风戴着眼镜,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他也被称为好好先生,经常关心其他同学。
“做了。”沈禧关上柜子,“十道选择题。”
“明早要交,你要不今晚开盏小灯补完吧,数学老师脾气不太好。”
“小爷要睡觉。”
沈禧躺上床,他懒得挂床帘,直接戴上眼罩。
晚上十一点熄灯。
黑暗中,沈禧刚有点困意,就听到笔尖簌簌声。
大爷的,谁半夜还在卷啊?
他烦躁地扯下眼罩,瞥见对面上铺的学习委员正在开小灯。
“能不能睡觉啊?”沈禧一点也不憋着,他这一天受的气够多了,再忍就要爆炸。
这一嗓子让宿舍寂静了三秒。
学习委员估计第一次被人呛,但他性子本就内向,只是不服气地嘀咕:“什么人啊,自己不学还要拦着别人。”
说着,还是把试卷收起,关了小灯。
但临睡前,他把闹钟提早了半小时。不卷——是不可能的。
这一觉睡得不错,上铺的家伙和尸体一样安静,沈禧睡饱了七个小时。
天还蒙蒙亮,清晨六点,薛明的闹钟就响彻宿舍。
沈禧翻了个身,将被子扯上堵住耳朵。
伴随下床的咯吱声,还有关柜开门声,终于给了他短暂的安宁。
但没过一会,祁厉风也起床了。
又重复了一遍噪音。
沈禧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他的闹钟是七点二十,可以晃悠悠去外面吃个早餐,反正他才不参加早读。
意外的是,上铺一直没动静。
其他两个舍友飞快洗漱完就走了,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风扇摇晃的古旧声,沈禧惬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回笼觉被闹钟打断。
沈禧按掉闹钟,心里想着再睡五分钟。
课室。
朗朗读书声中,祁厉风察觉到某人不在。他看向薛明,他昨晚被沈禧凶了,此刻毫不留情地在登记表上记录沈禧的旷早读。
第一节是数学课。
地中海的老头拿着保温杯进来,带着浓厚的痰咳了声,问祁厉风:“有人没交作业吗?”
往常祁厉风都会说没有。
班上的人都害怕潘老师,他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不交作业的学生,随后请他出去听课。
他支吾了下,小声说:“新同学没交。”
“谁?”
“沈禧。昨天刚来,可能还不适应…”
“人呢?”潘老头一敲桌子,不怒自威,“站起来。”
四十几双眼睛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后门——
没人。
“新同学是真猛啊,敢翘潘老的课。”
“他完了,潘老可记仇了。”
……
此时,沈禧刚从后墙翻出来,两只手插在兜里,散漫地寻找早餐店。
反正醒来都八点了,与其飞奔课室挨批,不如放松吃顿好的。
他选了家颇有烟火气的早餐摊,要了份肠粉和一杯豆浆。
老板娘见他面生,热情地送了他一颗茶叶蛋,让他以后常来。
“现在不都上课了么,小娃子咋跑外面吃饭?”老板娘不禁好奇。
他穿着七中的蓝色校服。
“饿了,吃饱才有劲读书。”沈禧嗦了口肠粉,心满意足地咽下。
一看时间,快到下课,他才慢悠悠地翻墙回学校。
直到确认有个秃头从课室走出来,他才从后门溜回去。但他屁股刚落下,祁厉风就一脸同情地看过来。
“沈禧,潘老让你等会去找他,必须去。”他强调最后三个字。
“不去咋样?”
沈禧刚问完,就看到老班出现在门口。
“沈禧,出来。”
艹。
他站在冷气十足的办公室,面前是两个老师严肃的脸。
老班盖上茶杯,他知道沈禧的精彩履历,见怪不怪了。
“有钱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安排这样一个...刺头来我们班,会造成坏的影响。”潘老义正言辞地说。
沈禧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我走?”
老班仍然笑面虎一般噙着温和的笑意,拍拍他肩膀:“我看沈禧这孩子是可塑之才,也可以像外界印证,我们能培养的不止是优等生。”
在他眼里沈禧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一栋楼啊。
沈母答应,只要她儿子考上一本,她就把七中所有课室都翻新。
但对这种顽固不化的差生,必须软硬皆施。
“你妈妈说了,这周五的小考你必须有一门及格,不然...就继续没收你的手机。”他故作无奈地说。
这是抓到了沈禧的命脉。
他心里草了声,但又转念一想,老妈还真是瞧不起他,只要求一门及格,这还不简单?
胸有成竹地回到课室,他把六门科的卷子都拿出来,将语文放在最上面。
做了十七年中国人,语文若是还不及格,岂不是汉奸?
他不在意这节课是物理课,埋头做起语文模拟卷。
但很快,他就有些汗流浃背。
古诗默写:全忘了。
文本阅读:又臭又长。
文言文翻译:似懂其实全不懂。
他扭了扭屁股,如坐针毡。
作文还要求议论文...真他娘蛋疼。
花了十分钟扫完卷子,他却有种无从下笔的悲凉感。
九十分及格,他挤牙膏也挤不出来呀。
要不...请教下语文高手?
他看向语文课代表,是个清冷的女生,微微抬起的下颌线展露出高傲。
下节是老班的语文课。
他打开投影,将一个表投在屏幕上。
“在高三这个紧张的冲刺阶段,我们年级老师提出了一个方法,让班上的学生进行互补。”
互补?
台下同学面面相觑。
表上是成双成对的名字。
“我以对大家的了解分配了学习搭子,希望你们能从彼此身上有所学习,互相帮助。”
沈禧啧了声,看到他名字旁碍眼的三个字。
第一个敢骂他脑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