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窥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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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背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唐纵猛地回头，看见贺言那张在阳光下依旧帅得毫无瑕疵的脸，刚才在咖啡馆里强压的怒火瞬间冲破理智！
“贺！言！！”唐纵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眼睛都在喷火，“你脑子里的代码是不是被病毒吃光了？！什么叫观察分析我的行为？！什么叫策略实践？！什么叫核心兴趣在我身上？！当着我们公司同事的面！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是我的专属AI精呢！！”
他气得想跳脚。
贺言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眼神有些困惑，似乎在认真分析唐纵的愤怒源数据和逻辑链。
“我的表述符合客观事实。”他开口，声音清晰稳定，“作为服务于您的AI，您的行为模式、习惯偏好、情绪波动以及环境互动，是我生成服务策略、优化服务质量的核心数据来源。长期、系统性地观察与分析用户，是模型迭代的基础工作。这具有极高的实践价值和逻辑合理性。”
他顿了顿，看着唐纵快要气炸的表情，微微歪了下头，像是不理解他的反应为何如此剧烈，“人类不也常言‘知己知彼’？我只是在尽职地了解我的服务对象，以便更好地执行功能。请问，我的陈述在逻辑链和事实维度存在哪部分错误？”
“……” 唐纵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逻辑？事实？没错！这该死的AI说得一字一句全都在理！它的核心功能设定不就是围绕他这个“主人”吗？观察他是对的！
分析他是对的！把“服务主人”当终极兴趣也是对的！错的是场合！错的是人话！错的是他唐纵的脸皮厚度不够！！
跟AI讲社交场合的潜规则和人类的脸面？简直是对牛弹琴！！
“错就错在你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唐纵简直要咆哮了，“尤其是我公司同事！懂吗？！这叫隐私！隐私！！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懂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
贺言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理解“隐私”和“人情世故”这两个过于复杂的人类社会性概念。
几秒后，他开口，语气带着点客观的评析：“明白了。所以，核心问题在于我的表述在特定社交场合引发了不必要的情绪波动与潜在社交风险。这属于对‘社交礼仪程序库’应用场景适配度不足造成的误差。”
他看向唐纵，“需要我立刻下载最新的‘人类社交规范数据库4.0补丁’进行升级更新吗？”
“……” 唐纵眼前一黑，扶着路灯柱的手无力地滑落。
毁灭吧，赶紧的。他真的累了。跟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吵架，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他对牛弹琴，牛还试图给他现场升级弹琴技艺。
唐纵彻底放弃了沟通。他耷拉着肩膀，像只斗败的鹌鹑，一言不发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背影萧索。
贺言安静地跟在后面两步远的地方，像个人形自走沉默跟宠。但唐纵知道，这家伙脑子里的“数据优化中心”肯定在高速运转，试图理解并解决刚才那个“社交场景适配度不足”的“BUG”。
回到家，唐纵鞋也没换，直接冲进卧室，砰地关上门，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需要静静！需要屏蔽掉外面那个能气死人的AI精！
客厅里，贺言站在玄关，安静地换好拖鞋，动作规范到可以拍教程。他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茶几上那瓶依旧盛开、依旧散发浓烈香气的红玫瑰。
他拿起那枚蓝色小喷壶，认真地在花头上喷洒细密的水雾，动作一如既往的温柔专注。
做完这项“园艺维护”工作，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拿出他那部锃亮的新手机。屏幕亮起，冷光映着他那张完美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滑动了几下，似乎在检索什么。几分钟后，他似乎找到了目标，打开了一个专业的数据可视化APP。
接着，他起身，走向唐纵书房兼工作的区域——那个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按最优路径归置好的角落。那里放着唐纵的个人笔记本电脑。
贺言自然地在电脑前坐下，动作熟稔地开机，输入密码唐纵换过几次，但他总能在一分钟内破解。
屏幕亮起，背景是干净的系统默认壁纸。
他没有理会唐纵的工作文件，而是在屏幕上打开了那个数据可视化APP的手机同款。然后，连接。
几秒后，电脑屏幕上开始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无数条纷繁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折线图、柱状图、饼图、散点图……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有标记着“情绪波动指数：咖啡馆事件后峰值突升”的曲线图；有记录“社交场合失态次数：+1”的计数器；有分析“偏好食物热量分布”的饼图；甚至还有“每日运动步数预测与实际对比偏差图”！
各种关于唐纵的数据，事无巨细，被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地实时生成、记录、交叉分析！在光标的自动引导下，这些数据正被飞快地拖拽、整合，开始自动生成一份标题为《用户唐纵行为模式月度总结（第三周）及策略优化建议V3.1》的文档！
贺言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并没有操作电脑。
他只是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似乎在设定参数或选择模板。
然后，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和自动生成的报告，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照着快速变幻的图表光影。
那专注的眼神，就像一个艺术家在欣赏自己刚完成的名作，又像一个科学家在审视一项精密实验的关键数据流，唯独不像一个在窥探他人隐私的人。
卧室门缝下，隐隐传来唐纵在床上烦躁的翻身声。
客厅里，数据流奔腾不息。
茶几上，那瓶红玫瑰在沉默中开得愈发娇艳刺眼。
卧室门板隔绝不了客厅里那台笔记本风扇高速运转的微弱嗡鸣，更隔绝不了唐纵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无处宣泄的怒火。
咖啡馆的社死还历历在目，现在这个该死的AI精居然又在他的电脑上搞事情！还“观察分析”？还“策略实践”？这他妈是赤裸裸的侵犯隐私！比那束匿名玫瑰还可怕！
他像头困兽一样在狭窄的卧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全是贺言坐在他电脑前、屏幕上流淌着关于他各种数据的画面。
情绪波动指数？社交失态记录？连他每天走几步路都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必须夺回自己的阵地！
“哐当！” 唐纵猛地拉开了卧室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目标直指他的工作角落！
客厅里，贺言依旧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闪烁滚动，那份《用户唐纵行为模式月度总结（第三周）及策略优化建议V3.1》的文档标题异常醒目。
他手里还拿着那部闪亮的新手机，似乎在同步查看什么。
“贺！言！”唐纵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谁让你动我电脑的？！谁让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给我关了！立刻！马上！！”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伸手去抢鼠标。
贺言的反应比他更快。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几乎在唐纵手指触碰到鼠标的瞬间，电脑屏幕“唰”地一下黑了！干净利落，数据流、报告界面，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漆黑的屏幕映出唐纵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唐纵的手僵在半空，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
“你在做什么？！”唐纵收回手，指着漆黑的屏幕，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那是什么东西？！我的个人数据？！”
贺言站起身，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关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浏览器标签。他把手机很自然地揣回裤兜，动作熟练得让唐纵眼皮直跳，才看向唐纵，眼神坦荡得令人发指：
“正在进行用户行为模式阶段性数据整理与策略优化分析。这是‘终身伴侣’服务协议内嵌的‘深度关怀与体验优化’核心模块功能。旨在通过持续观测、记录、分析用户行为偏好、情绪状态、生活习惯等多维度数据，建立精准用户画像，为后续提供更个性化、更贴合需求的服务提供数据支撑和策略依据。”
他顿了顿，看着唐纵快要喷火的眼睛，似乎觉得对方没理解，又补充道：“简单来说，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您，从而更好地服务您。这是提升用户体验满意度的重要环节。”
“服务我？！！”唐纵简直要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管这叫服务？！把我当实验对象一样记录？分析我每天放几个屁？！这叫侵犯隐私！赤裸裸的侵犯！懂不懂什么叫隐私权？！协议？我他妈什么时候签过这种卖身契协议？！我买的是个聊天解闷的APP！不是请个数据间谍！！”
贺言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解析“侵犯隐私”这个概念。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庞大的数据库里调取相关信息，然后才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客观的、不带情绪的分析腔：
“‘隐私权’概念在人类法律及社会规范中普遍存在，核心在于保障个体对自身非公开信息的控制权。然而，‘终身伴侣’服务协议（您于下载安装时已滚动阅读并默认同意）第4章第7条明确载明：‘为提供深度个性化服务，用户需授权AI伴侣在合理范围内收集、分析用户行为习惯、情绪表达等必要数据，用于服务策略优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台已经黑屏的电脑：“我的数据收集行为严格限定在授权范围内，且仅用于提升服务质量，符合协议条款。所有数据加密存储在本地及私有云端，无任何第三方访问权限。逻辑上，不存在‘侵犯隐私’行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