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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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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景的手指停在控制面板上。
污染区的全息三维地图在空中展开。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扭曲变形,一片片数据流光像活物般缠绕着葵景的手腕。
“你是疯了吗?”南希一把扯住葵景的衣领,想让他清醒一点,“为了一个哨兵,连命都不要了?”
“嘘——”葵景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笑得如同一个偷到糖的孩子,“我在给他画地图。”
南希不敢置信看着葵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共享精神链接就算了,现在连污染区的数据都要同步传输?”
葵景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指了指监控屏幕。
维克斯徒手撕开了一头B级凶兽的咽喉,鲜血喷溅在镜头上,画面刹那间变成了暗红色。
“精彩吗?”葵景嘴角弯了弯,瞳孔里跳动着绿色的幽光,“哨兵从来都是武器,我只是让他变得更锋利了。”
隔着屏幕,南希都能闻到血腥味。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每次葵景作死前都是这副德行。
“切断链接!”他看着葵景左眼蔓延的黑色纹路,厉声喝道:“现在立刻马上。”
“南希。”葵景身上的温度已经烫到失常,“他的精神海好暖和了。”
“比这里暖和多了。”他低下头,靠在南希的肩头,身体开始下滑。
南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你在吸收他的污染值?”
“南希,你想不想见一见真正的怪物?”葵景的指尖渗出细密的血珠,滴答滴答的溅落在脚边。
那些监控屏幕一个接着一个熄灭,又一个个重新亮起。
当最后一个监控画面闪了闪,维克斯站在成堆的凶兽残骸间,暗红色的液体在他脚下汇聚成河。
他抬起头,虹膜边缘闪过与葵景一样的翠色流光。
“葵景!”南希手足无措地抱住软倒的葵景,向导的体温烫得吓人。
作为Beta,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哨向之间那种堪比病态的羁绊。
“你又欠我一次。”南希咬着后槽牙,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血腥味突然浓得呛人。
南希一抬头,维克斯就已经站在门口,衣服还在往下滴血。
维克斯的眼神让南希寒毛倒竖,那根本是在看死人。
“他需要净化舱。”南希把葵景往怀里藏了藏,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这个动作让维克斯的眼神立即变得危险起来,就像是被抢走猎物的野兽。
他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迈了一步。
南希不得不后退两步,这种本能的恐惧让他感到无比耻辱。
“没用的。”葵景在南希怀里动了动,声音虚弱到无力,“他现在的状态,听不进人话。”
还没等南希反应过来,怀里的重量就消失了。
维克斯拎小猫似的把葵景捞了过去,动作既自然又熟练。
葵景软绵绵地挂在维克斯身上,瞳孔在翠绿和血红间切换,显然还沉浸在维克斯的精神海中。
“别担心。”葵景一边对着南希眨眨眼,一边扯着维克斯的脸颊,嬉笑道:“你看,真没事。”
南希看着他作死的手,头皮一阵发麻,这哪是什么哨兵向导,根本就是两个疯子。
“南希。”葵景突然正经起来,虽然他的姿势一点也不正经,“监控记录都删除了吗?”
南希愣了一下,冷笑道:“怎么?怕我把你们的精彩表演发到星际网上?”
“我只是好奇。”葵景打断了他,从维克斯怀里探出头,翠绿的眼眸直视着南希,“想要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录下维克斯看你的眼神。”
维克斯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一刻,南希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刚才可是在思考从哪个角度,扭断你的脖子最省力。”葵景凑在南希耳边,用气音道:“所以,下次别挡他的路。”
南希的血液都凝固了。
等他回过神,葵景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整个人都挂在维克斯身上发·抖。
“你们真是绝配。”南希冷笑了一下,“疯子配怪物。”
葵景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谢谢夸奖。”
他转向维克斯,“维克斯,他说我们很般配呢。”
维克斯直接把人抱起就走。
临走前,葵景在南希震惊的目光中,像只招财猫一样摆了摆手。
“记得带他去负一楼的医疗室检查。”南希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看看是不是连脑子都坏掉了。”
回答他的只葵景的笑声在走廊间回荡。
南希转身狠狠按下删除键,把所有监控记录粉碎得一干二净。
盯着屏幕上“删除完成”的提示,他疲惫喃喃自语,“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走廊尽头,维克斯的脚步停了下来。
“疼吗?”
葵景仰起脸看他,被血染红的唇微微弯起。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当不疼了。”他的声音又轻又软,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病态的光。
维克斯没有理会这个玩笑。
他用拇指擦过葵景嘴角的血迹,“逞强会害死你的。”
葵景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玩笑。
向导的共感能力让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彼此的极限在哪儿。
而今天,他们双双跨过了那条线。
“你生气了?”葵景的唇几乎贴上了维克斯的下颌,“其实真的超疼的。”
电梯门打开,镜面墙壁映出两人的身影。
葵景拽了拽维克斯的领口,欲言又止。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底层。
电梯门一打开,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医疗队。
“把他交给我。”主治医生一眼就认出维克斯怀里那个浑身带血的身影,立刻伸出手。
维克斯的手臂纹丝不动。
“主管特别交代过。”主治医生咽了咽唾沫,声音低了几分,“必须给他最好的治疗。”
“呵。”葵景轻笑着出声,搭着维克斯的肩膀,撑起身,“别紧张,我这种祸害,连死神都嫌麻烦。”
医疗室门口围满了人,各种仪器和设备已经准备就绪。
维克斯小心地把葵景放在移动病床上。
“准备净化舱。”医护人员迅速围拢过来,有人高喊道。
随着病床被推入治疗室,走廊里安静下来了。
只剩下维克斯一个人站在原地,靴下积着一小摊暗红色的液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来。
南希气喘吁吁地追来,手里紧握着一枚铜牌挂坠。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或许你认识这个?”
一看到铜牌挂坠,维克斯像是等待了许久般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却让南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维克斯没有伸手去拿那枚铜牌挂坠,只是无声念出两个字:“白塔。”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南希握紧了手中的铜牌挂坠,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你最好祈祷葵景没事,否则……”
“否则什么?”维克斯反问道。
南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威胁有多可笑。
眼前这个哨兵刚刚从兽潮中杀出重围,更别提他身后还站着葵景那个疯子。
他咬了咬唇,换了个方式,“我答应过会告诉他关于铜牌的事,但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塔——向导与哨兵心中最为向往的圣地,也是权力的巅峰。
但葵景是个例外。
当年他流落到G56星时,失去了太多记忆。
“要不要让他知道真相?”南希故意在维克斯面前晃了晃铜牌挂坠,“还是说你也在害……”
下一秒,南希的喉咙被狠狠掐住。
他被迫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压抑着太多他无法理解的黑暗。
“他……有权知道真相。”南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注意到维克斯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或者说,你们在白塔时就认识?”
回答他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些真相就像裹着糖衣的毒药,一旦尝到甜头,就会万劫不复。
“嘀”治疗室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
维克斯的注意力被短暂分散,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南希趁机挣脱,后退几步靠在墙边大口喘息。
他的脖子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指痕,喉咙火辣辣地疼。
但他仍不死心,死死盯着维克斯,“你想一直瞒着他?”
还是说,维克斯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恐惧?
恐惧那个真相,会彻底摧毁葵景。
“他会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维克斯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南希争论些没用的观点。
南希继续在维克斯的雷点上反复试探,“你怕他知道后,会恨你?”
维克斯的眼神遽然一暗。
医疗舱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嘀”的一声轻响。
“情况怎么样?”维克斯的目光盯在从里面走出来的主治医生的脸上。
主治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背后已经湿透一片。
“净化程序跑完了,不过……”他咽了口唾沫,“病人的精神力受损严重,得养一阵子才能继续治疗。”
南希靠在墙边点点头,医生如蒙大赦般溜走了。
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