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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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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宋珝的脖颈。他蹲在废弃厂房的铁皮屋顶上，作战服早已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形成一层冰冷的铠甲。这个位于城郊的废弃化工厂曾是九十年代的繁荣象征，如今只剩下锈蚀的管道和破碎的玻璃窗，在暴雨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三队就位，目标确认。”宋珝对着耳麦报告，声音平稳得如同在汇报天气。他调整夜视镜，透过破损的天窗观察下方仓库。十二名毒贩正在清点货物，蓝色塑料袋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一队就位。”耳麦里传来沈江澜的声音，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确，“东侧两个哨兵，已锁定。”
宋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沈江澜——缉毒一支队的“完美先生”，局长陈志明的得意门生。这次联合行动明面上说是资源整合，实则是给特立独行的三队套上缰绳。想到上周陈局办公室里那场谈话，宋珝的指节在枪身上泛白。
“宋珝，你这次又擅自更改行动计划！”陈局把文件摔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铁观音荡出涟漪，“沈队提出的方案哪里不好？”
“太规范，太教科书。”宋珝记得自己当时这么回答，“毒贩不会按教科书行动。”
雨势突然加剧，铁皮屋顶在雨点的撞击下变成一面巨鼓。宋珝的手开始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十岁那年的雨声与此刻重叠——母亲举着菜刀站在厨房，闪电照亮她扭曲的面容，父亲倒在血泊中，瓷砖上的血像一条条红色小溪……
“三队？宋队？请确认状态。”耳麦里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就位。”宋珝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三分钟，只要再坚持三分钟。但下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时，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童年记忆的碎片如玻璃般扎进脑海：警笛声、白布下的隆起、福利院潮湿的床单……
三百米外，沈江澜的狙击镜捕捉到了异常。那个在警局传闻中冷酷强硬的三队队长，此刻正蜷缩在雨水里颤抖。透过雨帘，他看到宋珝死死咬住手套，像受伤的野兽般撕咬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行动！”
命令炸响的瞬间，宋珝如同出膛子弹般射了出去。他从七米高的屋顶跃下，在落地的同时翻滚卸力，战术靴踩碎积水的声音被雷声完美掩盖。仓库侧门前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三发橡胶子弹已经精准命中他们的膝关节。
“警察！不许动！”宋珝的吼声在仓库内炸开。毒贩们像受惊的蟑螂四散奔逃，其中一个扑向角落的武器箱。宋珝一个滑铲截住对方，手肘重重击在对方胃部，听到令人满意的干呕声。
与此同时，沈江澜的小队从正门突入。□□的烟雾中，宋珝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如同精密仪器般移动，每个动作都计算到极致。当一名毒贩从货架后举枪瞄准沈江澜时，宋珝本能地扣下扳机。
“砰！”
子弹擦着毒贩耳朵钉入墙壁。沈江澜转头看向子弹来源，正好对上宋珝还未完全平静的眼睛。两人隔着一地狼藉对视了一秒，某种无形的信息在硝烟中传递。
七分钟后，现场控制完毕。技术科的小张正给证物贴标签，突然惊呼：“宋队！这包装……是蓝天使！”
宋珝蹲下身，镊子夹起一片蓝色药片。翅膀图案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与他抽屉里那些死者照片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第七起了。”沈江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声音低沉，“上周城南又发现两具尸体，鼻腔黏膜全部溶解，法医说像是……”
“被天使亲吻过。”宋珝接话，想起苏芮法医的报告。那些尸体面带微笑，内脏却像被强酸洗过。
雨停了。
沈江澜摘下面罩，露出那张让警局文员们窃窃私语的脸。此刻这张脸上带着宋珝读不懂的表情：“你刚才救了我。”
“本能反应。”宋珝转身走向证物车，没看见沈江澜眼中闪过的深思。
埸阳市局解剖室的荧光灯总是比别处冷几分。宋珝推开不锈钢门时，苏芮正戴着放大镜检查一具青年男性的手掌。
“死亡时间36小时前。”苏芮头也不抬，“和之前六个一样，死前极度愉悦，死后内脏液化。不过……”她突然抓起死者的右手腕，“快看这个。”
宋珝俯身，看到皮肤上排列着五个针孔，组成一个完美的五边形。“之前的受害者都有吗？”
“都被忽略了。”苏芮的眼镜链随着摇头动作晃动，“我翻了所有照片，每人右手腕都有，只是位置略有不同。”
宋珝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阿杰”——他的线人，一个在夜店街游荡的“蝴蝶”。
“白藏？”
“嗯……”宋珝应了一声，“是我……”
“白藏”是宋珝的代号。
“白藏，‘迷幻’今晚有蓝色派对。”阿杰的声音黏腻得像沾了糖，“听说来了批新货，吃下去能看见天使。”
“你盯着点，我晚点到。”
挂断电话，宋珝撞上了抱着一摞文件的沈江澜。
“私自联系线人？”沈江澜挑眉，“按照规定……”
“规定写没写怎么对付会溶解内脏的毒品？”宋珝撞开他肩膀。
两人擦身而过时，沈江澜突然低声道：“今晚九点，停车场。我也要去。”
会议室里，陈局正在大发雷霆：“两个队长各自为政！沈队，你的分析报告呢？宋队，你的行动记录呢？”
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蓝天使专案组”的牌子跳了一下。
“我的分析需要实验数据支撑。”
沈江澜推过一份文件。
“鉴证科发现蓝天使含有一种稀有化合物，分子结构与林修制药三年前申请的专利高度相似。”
宋珝猛地抬头。林修——埸阳市首富，慈善晚宴的常客，去年还捐了警局两辆装甲车。
“巧合。”陈局合上文件，“继续调查其他线索。”
“你们好好去查着案子，都各退一步吧。”陈局盯着这二位大爷，扶了扶额，“等结了案，我给你们开个辩论会，你们可得给我好好battle battle 。”
会议结束后，宋珝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外面两个警员的议论：
“听说没？沈队父亲和林修是高尔夫球友。”
“怪不得压着不查……”
水流声淹没了后半句。宋珝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里的血丝像一张网。
“迷幻”夜店的霓虹招牌在细雨中融化。宋珝扯了扯紧身T恤，不习惯这种暴露感。身后传来两声车喇叭，沈江澜摇下车窗：“你看起来像只被拔了毛的孔雀。”
“闭嘴，富二代。”宋珝钻进副驾，闻到淡淡的檀香。车内仪表盘亮着微光，显示着一份电子地图，十几个红点正在闪烁。
“信号追踪器。”沈江澜指向其中一个特别亮的红点，“阿杰的手机。他半小时前失去联系。”
夜店内部像是另一个宇宙。镭射光束切割着充满荷尔蒙的空气，DJ台上的音响发出让心脏共振的低频。宋珝在吧台要了杯苏打水，观察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一个穿银色亮片裙的女孩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新来的？尝尝蓝精灵？”
她掌心躺着一枚蓝色药片。宋珝假装放入口中，实则滑进袖口。女孩痴笑着指向VIP区：“天使在召唤……”
VIP区的保镖比宋珝高半个头。就在他思考对策时，身后响起沈江澜带着醉意的声音：“哥们，我朋友喝多了！”说着把一叠钞票塞进保镖口袋。
包厢里的场景让宋珝胃部紧缩。七个年轻人躺在真皮沙发上，嘴角带着与死者相同的微笑。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正在给其中一人注射，针头泛着蓝光。
“警察！”宋珝亮出证件的同时，白西装撞开暗门逃走。追逐中，宋珝被突然出现的保镖扑倒，后脑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视线模糊前，他看到沈江澜一个过肩摔把保镖扔进香槟塔。
废弃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宋珝握紧配枪，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血手印。阿杰最后发来的定位就在这里——“天使实验室”。
三楼手术室的门缝渗出蓝光。推开门瞬间，宋珝的瞳孔剧烈收缩：二十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具人体。舱体连接的电脑屏幕上，跳动着脑电波图案。
“惊喜吗？”白西装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针管泛着幽蓝，“第七代蓝天使，能让人在极乐中成为天使……”
枪声响起时，宋珝已经扑向右侧。子弹擦着他耳朵打入培养舱，液体喷涌而出。近身格斗中，针管扎入宋珝肩膀，冰凉的液体开始渗入血管。
世界开始扭曲。宋珝看到母亲站在走廊尽头，菜刀滴着血。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时，一声暴喝穿透幻觉：”宋珝！”
沈江澜的身影劈开幻象。白西装趁机逃跑，但没注意到沈江澜甩出的□□已经划破了他的后颈。
“呼吸！跟着我呼吸！沈江澜按住宋珝剧烈起伏的胸口，“四秒吸气，七秒屏息，八秒呼气——”
“呵，真是教科书啊……”
宋珝在逐渐清晰的视野中，看到沈江澜白衬衫上渗出的血迹。
“你……受伤了？”
“小伤。”沈江澜撕下衬衫下摆包扎，“比你强点，至少没中神经毒素。”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陈局带着特警冲进来时，宋珝正用最后清醒的意识指向通风管道：他往那……逃了……”
病床边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宋珝睁开眼，看到沈江澜歪在访客椅上睡觉，睫毛在苍白脸上投下阴影。桌上摊开的档案露出半张照片——十岁的自己站在福利院门口，眼神空洞。
“醒了？”沈江澜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医生说毒素排干净了。”
“为什么查我？”宋珝声音嘶哑。
沈江澜沉默片刻，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第三个死者，是福利院和你同届的李小梅。"
宋珝的手开始颤抖。
记忆中，永远扎着双马尾女孩，总是在阳光下朝他微笑，那时候的宋珝总是没饭吃，而她，就总把早餐里的鸡蛋偷偷塞给他……
“所有死者都和你有关联。”沈江澜轻声道，“李小梅、你的中学门卫王叔、警校同学张强的妹妹……有人在针对你认识的人测试蓝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