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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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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暄听着他的话,轻轻抬眼看去,眸中带着不解。
许箐榕微眯着眼,微弱地吐着气,露着脆弱又修长的脖子,说:
“那个家伙…真有精神病。”
“他缠了我很久,我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直到他前不久突然想亲我——被我拒绝后便勃然大怒,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许箐榕说着,手擦过脖颈,像是展示早已痊愈的伤口,吐露的气息擦过段暄的耳畔,引起一阵颤栗。
段暄看直了眼,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呼吸都乱了。
“我疼得厉害,就打了他几巴掌,结果他好像爽到了,更是一刻也不停地缠着我,直到现在。”
许箐榕说着,叹了口气,“报警之后一查,发现那人精神病得不轻,连警察也没办法,只能安慰我几句让我离他远点,真亏死了。”
许箐榕边说,边轻盈盈地摸上段暄的脸说:“所以说,弟弟,以后可不能乱认识不正经的人啊。”
段暄被他说的脸一红,嘴里也说不出什么话,就只能盯着他说受伤的那块肌肤。
许箐榕调_戏够了,语气一下就正常起来,声音也不夹了,哼笑一声,整个人就正经起来。
许箐榕又低头看了眼伤口,说:
“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报警了也没什么用,我就自认倒霉了。”
“不过这次确实伤的更重些。”说完,便听他又疼得抽了口气。
段暄又看了眼他的伤处,眸色暗沉,忍不住伸手摩挲,惊得许箐榕那片肌肤瘙痒难耐,连带着那抹红都颤了颤。
段暄听他一边说着,眼睛越看越黑,呼吸越来越深,连带着力气也越来越低,把白花花的一处都磨红了也没停。
“好玩?”
许箐榕带着笑意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突然就响起,狠狠地劈了段暄一下,让他猛地反应过来,迅速抽回了手。
“我、我……”段暄的表情真跟被吓到一样,呆滞又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的想法炸开后成了一片灰烬。
许箐榕哼哼直笑了两声,看着倒是不在意,随便撩了两下段暄,便见小男孩脸色又开始发红,这才正经起来说:
“你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段暄才猛地一惊,手停在半空,喃喃道:“坏了……”
许箐榕挑挑眉,默默听他娓娓道来。
*
太阳渐渐走动,许箐榕背靠着沙发,手上已经缠上绷带,衣服也都穿戴好了,静静坐在那看低着头皱眉的段暄。
“就这事?”许箐榕随意地问。
“嗯…”段暄眉头微微皱着,不断埋怨自己,显然没说他为什么忘了完成作业。
许箐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瞧把你吓得。”
段暄轻轻嘟了嘟嘴,有些委屈,垂下的刘海有些刺挠。
许箐榕侧身靠在沙发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背上行囊的段暄,眸色深沉晦涩。
突然,他见背对着他的段暄立住脚步,有些诧异地:“诶?”了一声。
许箐榕偏偏头,声音懒懒道:“怎么了。”
段暄侧脸,窗户那映射来的自然光打在脸上,显得五官格外柔和又带着几分温馨,倒是给他又添了些许年少时独有的意气风发。
“你这里…景色真好,阳光和布局都很好。”
许箐榕一听他说这个,又哼笑了声,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光因为这个阳光,房价就得再贵五百多。”
段暄听他说了后默不作声地思索着,突然问:“我、能在你这画画吗?”
许箐榕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好,轻声道:“好啊。”
*
段暄等把东西都摆好,立马就进入状态,旁边是许箐榕不断走动的声音。
他手中的笔沙沙作响,神情专注,听见身后的声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你、在周天那天去城东那边是忙工作吗?”
城东城西距离不近,就是搭出租车也得四十左右,更不要说x市市价这么高,一趟下来就得上百。
许箐榕在身后不知道干嘛,发出了杯子碰撞的声音,他还特地卖了个关子道:“不啊,是有别的事做。”
“我工作的摄像馆总部在那,有一个小隔间,有得时候得去城东那边一个地方洗照片,赶不上车就去那睡一晚。”
段暄胸前因呼吸起伏,他垂眼看自己的画,问:“那,你那天不是工作还去那干嘛啊?”
他听见许箐榕又笑了,杯子碰撞的声音更明显,没一会儿,身后便出现了那人走近的声音。
“因为这个。”
段暄一抬眼,便见许箐榕端着两个咖啡杯走来,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咖啡的香气。
段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许箐榕便把两个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段暄看着醇香的褐色咖啡,上面还被许箐榕弄了拉花的图案,脑袋里嗡嗡作响。
许箐榕冲杯子挑挑下巴,跟段暄问:“能喝苦吗?”
段暄反应迟钝,眨眨眼睛,思维还没转过来,就先点了点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咳咳!”苦的他好像味觉失灵。
许箐榕看的眼睛弯弯,伸手递给了他方糖跟牛奶。
段暄低头红着脸,默默拿起又加了进去。
味道果然好多了……
许箐榕看着段暄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咖啡,心里又想起了动物园见得几只小兔子,心情不免也好了几分,开始解释:
“我从前在咖啡店工作过,学过怎么做咖啡,从那往后就跟上瘾了一样,基本每天都要喝,不过速溶的我又喝不习惯。”
“而城东那刚好有一家咖啡店,还会低价出售咖啡粉,这也是我为什么经常往城东那跑的原因。”
说到这,许箐榕眸子眯了眯,调侃道:“没想到就遇见你了。”
段暄听他最后一句话,脸陡然就红了,动作又开始拘谨,一堆小动作,许箐榕也就装看不见,继续各种逗他,把小兔子又给欺负到低头不敢见人,依旧没什么脾气。
他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饮品,舌头好像都尝不出味道了,但还是一口一口喝下去掩饰如今的状态。
突然间,许箐榕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你应该得画多久啊?”
吹出的热气猛地擦过耳畔,惊的段暄心尖猛颤,那半边耳朵都酥麻了,身体一抖,又不争气地软了身子。
他皱着眉低下头,小声道:“应该得四五个小时……”
许箐榕听后点点头,看着窗外说:“还真是久啊,都得八点多了,天也黑了。”
段暄无力地扣着手指,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时间太长了。
没曾想许箐榕话锋一转,突然拍拍他肩膀道:“留下来吃饭吧。”
说完,便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段暄坐在窗口,脑子里嗡嗡地,直响。
他还是懵的呢。
*
身后的灶台处传来“哒哒”的切菜声,段暄听着那声,心里不知道怎的,有只蚂蚁爬在体内,在骨缝里不断游走、沙痒。
像是一股暖气,直冲冲地涌上来,连带着人也开始神游,彻底不是自己了。
他握着画笔,眼神直直垂下看着画,却怎么也下不了笔。
那副打了个草稿的半成品,在此刻,他半点继续下去的心思都没有,浑身像是浮起来一样,无法在那种情绪中抽离。
阳光渐渐西沉,光线慢慢灰暗,冷意汇集纠缠,瑟瑟地打在段暄的脸上,一时间竟有了些疼意。
秋天了,越来越冷了。
过了许久,段暄才终于回神打了个瑟缩,脸颊就跟刀划了一样疼。
他轻轻一蹙眉,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一人将手背伸来抵住他的脸。
发凉的脸颊,碰上了粘着潮湿水渍的手,凉上加凉。
段暄却不自觉的将头向那人处偏偏。
只因段暄知道他是谁。
不过也没能依偎多久,许箐榕便已经抽回了手,看了眼窗外。
他看着已经暗了的天色,又看了眼只有潦草打底的画,猛地一笑,勾着唇问:“冷吗?”
段暄抽了抽鼻子,其实他没觉得多冷,却还是故意说:“冷。”
“那不知道关窗户?”许箐榕一边说,一边胡乱拨弄了遍段暄的头发,整得像个蓬松的黑毛狮王,顺手关上了吹过冷风的窗户。
段暄抬眸,眼巴巴地看他,“怕看不清。”
许箐榕也由着他,又顺了顺他炸毛的头发,笑着说:“没把脑袋冻傻了就好。”
“去洗手吃饭吧。”
段暄眼珠子乱转,握住笔的手有点收紧。
吃他做的饭……
许箐榕做的饭……
段暄只觉得嗓子干涩发疼,咽了咽口水,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上的饭桌。
天色彻底暗下,暖光的灯光居然显得此刻有了几分温馨。
段暄端着米饭,低着头一口口吃着,想说话,却不敢,用眼睛一遍遍瞥着许箐榕,真跟小鹿一样。
“想说就说。”许箐榕看都没看他一眼,拿着筷子给段暄加了块肉,紧接着又添了两根青菜,动作实在是自然,好像他们是相识许久的朋友。
段暄夹着肉,脸颊一鼓一鼓的,说:“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你会去城西湖的?”
他一开口,许箐榕动作都顿了顿,心想是啊。
他怎么知道的?
许箐榕皱起眉,仔细想了想,暂时没找到可疑的人。
他盯着面前的一盘菜,做个了决定。
屋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突然吵了起来,声音传到屋内,许箐榕思考的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从容模样。
此刻,他在段暄开口前便抢先开了口,问:“你的作业画完了吗?”
段暄被他话题转的暂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说:“没呢…还差很多。”
许箐榕听他一说,笑了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那你明天继续来吧。”
段暄本来正奋力地吃着他不喜欢的绿叶子,听他这么说,菜都忘了嚼。
“因为,我想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