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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辩论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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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辩论赛
辩论赛当天，沈桐书早早到了学校礼堂。她穿着熨得平整的白衬衫，头发难得地扎成了高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礼堂里人声嘈杂，参赛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做最后准备。
"沈桐书。"
她转身，看到江梧影站在礼堂侧门的阳光里。今天的江梧影没有戴眼镜，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走到沈桐书面前递过其中一杯。
"加了双份糖，知道你怕苦。"江梧影说，目光扫过沈桐书的装束，勾唇上扬，"马尾很适合你。"
沈桐书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谢谢。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隐形。"江梧影简短地回答，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我整理了对方可能的论点，最后看一下。"
她们凑在一起看那张纸，肩膀轻轻相碰。沈桐书闻到江梧影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咖啡的苦涩味，她忽然想起深秋的早晨。
"原定和你搭档的叶冷月发烧了。"江梧影突然说，"社长让我顶替。"
沈桐书猛地抬头，"什么？那我们是对手还是——"
"搭档。"江梧影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除非你反对。"
沈桐书摇头，心跳如擂鼓。"不反对。"
比赛开始后，她们配合得意外默契。当沈桐书引经据典时，江梧影会补充具体的文献出处；当江梧影用逻辑分析时，沈桐书则用语言加以阐释。
她们像两个配合多年的乐手，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奏出乐章。
"对方辩友提到数字阅读冲击传统文化，"沈桐书站起来反驳，"但请问，当你们在电子屏上读'海上生明月'时，心中涌起的情感，与古人手执宣纸时所感，真有本质不同吗？"
礼堂里一片寂静。沈桐书看到评委老师微微点头，心中刚升起一丝得意，就听见对方辩手反击：
"情感或许相似，但载体决定深度。碎片化阅读消解了沉思所必需的'虚静'，而这正是传统文学的精髓所在——正如《二十四诗品》中所强调的。"
沈桐书一怔，这正是江梧影最初反驳过她的观点。她下意识看向搭档，江梧影已经站了起来。
"'虚静不如交锋'。"江梧影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思想只有在碰撞中才能升华。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闲适，正是对官场倾轧的回应；苏轼'大江东去'的豪迈，也源于政治失意的淬炼。没有冲突，何来深度？"
她转向沈桐书，目光灼灼："正如我的搭档所说，真正的情感穿越时空，载体变迁只是表象。今天我们能在微博上写'天地一沙鸥'，明天或许会在火星殖民地吟诵'月是故乡明'——只要汉语不死，诗心永存。"
礼堂里爆发出掌声。沈桐书望着江梧影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样闪闪发光的江梧影，她很喜欢。
宣布结果时，她们以压倒性优势获胜。沈桐书还没反应过来，江梧影就转身抱住了她。
那个拥抱很短暂，却足够让沈桐书感受到江梧影急促的心跳和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然后江梧影迅速退开，耳尖通红，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赢了。"江梧影说，声音有些哑。
沈桐书点点头，手里还残留着对方腰间的温度。"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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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阳光很好，沈桐书站在"南山书屋"门前，不断调整着背包带子。这家新开的古籍书店藏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木制招牌上爬着常春藤，橱窗里陈列着线装书和文房四宝。
"久等。"
江梧影出现在巷口，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棉制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没戴眼镜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
"刚到。"沈桐书撒了个小谎，实际上她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二十分钟。
书店里很安静，空气中漂浮着纸张和墨水的气息。书架高耸至天花板，木制地板随着她们的脚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江梧影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排书架，停在一个角落前。
"这里有很多影印的善本。"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书脊，"你看，这是嘉靖年间的《唐诗品汇》复刻本。"
沈桐书凑过去，肩膀贴着江梧影的手臂。那本书的封面已经泛黄，但烫金的标题依然清晰。
她伸手去拿，却不小心覆上了江梧影的手指。两人同时缩回手，书本"啪"地掉在地上。
"抱歉！"沈桐书弯腰去捡，正好江梧影也蹲下身，她们的额头差点相撞。
江梧影先捡起了书，轻轻拍去灰尘。"没关系。"她说，却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仰头看着沈桐书，"你脸红了。"
"太、太热了。"沈桐书结结巴巴地说，感到脸颊更烫了。
江梧影笑了，站起身把书递给她。"这本你应该会喜欢。"
她们在书店深处的阅读区坐下，分享一壶茉莉花茶。阳光透过格窗洒在小桌上，形成菱形的光斑。
沈桐书翻看着那本书，不时指出自己喜欢的诗句；江梧影则在一旁低声讲解各种版本的差异和背后的历史。
"你看这句批注，"江梧影突然靠近，指着书页边缘的一行小字，"'此句似淡实腴'，这是纪晓岚的笔迹。他总能用最简单的词点出诗眼。"
沈桐书点头，却几乎没听清江梧影在说什么——对方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茉莉茶的香气，让她心跳加速。江梧影的睫毛近在咫尺，在阳光下呈现出金色的光泽。
"专心。"江梧影用书脊轻轻敲了下她的手腕，但眼神是温柔的。
离开前，江梧影在柜台买下了一本小巧的《陶庵梦忆》复刻本。沈桐书正想掏钱，江梧影却摇摇头："送你的。"
回程的公交车上，沈桐书翻开书的扉页，发现一行熟悉的瘦金体：
「如得其情，哀矜勿喜。——给最值得的对手」
她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江梧影，对方正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沈桐书突然很想碰碰她的手，但最终只是把书抱得更紧了一些。
"下周有个古籍展，"下车时江梧影突然说，"要一起去吗？"
沈桐书点点头，感到一种轻盈的快乐在胸腔扩散。"好。"
她们在校门口分别，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交融在一起。沈桐书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喊道："江梧影！"
对方转身，挑眉看她。
"谢谢你...不只是为了书。"
江梧影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笑了。那个笑容如此明亮，沈桐书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不客气，沈桐书。"江梧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周一见。"
沈桐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梧桐道尽头，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一直上扬着。她把《陶庵梦忆》贴在胸口，书页间仿佛还残留着江梧影指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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