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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余韵、清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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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沉重地合拢，将舞台上那片粉色的、金色的、泡沫塑料碎屑的狼藉与外界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爆笑和掌声隔绝开来。然而，后台的气氛却并未随之轻松，反而像是暴风雨过后死寂的真空，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极度尴尬、劫后余生和强烈杀意的诡异氛围。
“睡美人”真田弦一郎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粉色裙摆铺陈在地，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大部分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和实质般的杀气，几乎让后台的温度骤降了十度。他没有立刻起身，仿佛在积蓄力量，或者说，在压抑着立刻拔出并不存在的剑将周围一切劈成碎片的冲动。
切原赤也还僵在原地，脸上花掉的恶魔妆让他看起来更加滑稽可笑，他看着真田副部长的背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丸井文太脸色煞白，看着地上那个巨大的、砸出了凹痕的泡沫蛋糕残骸，又看看真田的背影，手里的空蛋糕车把手被他捏得吱嘎作响。“我……我不是故意的……力道没控制好……”他小声嗫嚅着，几乎要哭出来。
桑原胡狼一脸憨厚的担忧，想上前又不敢，搓着手站在原地：“副、副部长……您没事吧？”
柳生比吕士已经收剑入鞘，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屈辱。这绝对是他绅士生涯中最滑铁卢的一次经历。
仁王雅治则完全相反，他优哉游哉地晃悠着，把玩着那根可笑的魔法棒，狐狸眼里满是计谋得逞的愉悦，甚至还吹了一声口哨：“噗哩~效果拔群~看来观众们都很买账嘛~”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侧幕传来：
“大家辛苦了。”
幸村精市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了后台。他脸上带着那抹熟悉的、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鸢紫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和神色各异的队员们，最后落在了依旧跪地不起的真田身上。
那笑容，在此刻的真田看来，无异于恶魔的嘲讽。
真田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几乎是猛地抬起头，金色的假发随之晃动，露出了他那张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却又因为极度羞愤而涨红的脸，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幸村烧穿：“幸——村——精——市——！”
这一声低吼，蕴含着多少屈辱、愤怒和崩溃，足以让闻者落泪（不是）。
幸村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滔天的怒火，他走到真田面前，微微俯下身，伸出手，似乎想扶他起来，语气依旧温和得令人发指：“表演非常成功，真田。你‘苏醒’的那一幕，充满了力量感和……戏剧张力，绝对是全场最高潮的部分。”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真田自己霍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大，头上的水晶冠冕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金色的假发也歪到了一边，配上他杀人的目光和粉色的裙子，造型更加惨烈而搞笑。他死死瞪着幸村，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幸村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没有笑出声。
他转而看向其他队员，目光扫过快要缩到地缝里的切原和丸井，语气轻松：“切原的临场发挥……很有创意。丸井的蛋糕投掷，力度和角度都很有……挑战性。”他又看向柳生和桑原，“柳生的王子很优雅，桑原的护卫非常忠诚。”最后目光落在仁王身上，“仁王的精灵……一如既往地善于‘调节’气氛。”
这番“点评”让所有人的脸色更加精彩。
“现在，”幸村微笑道，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收拾一下，换好衣服。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我们去招待呢。”他特意强调了“客人”二字。
真田猛地扭过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绝不再穿这身衣服踏出这里一步！”让他穿着这身出去见人？不如让他切腹自尽！
“当然，”幸村从善如流，“我是说，换回校服或者执事服。毕竟咖啡厅还在营业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真田，“至于这套‘戏服’……我会让人好好珍藏起来的，真田。毕竟是你难得的‘艺术’尝试。”
真田：“！！！”他感觉眼前又是一黑。
在幸村“温和”的注视下，队员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和更换衣服。真田几乎是冲进更衣室的，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当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们换回执事服或校服，重新出现在咖啡厅时，迎接他们的是新一轮的、更加肆无忌惮的调侃和爆笑。
“噗！真田，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这是来自立海大自家学生的善意（？）嘲笑。
“真田君，粉色真的很适合你哦！”这是不二周助温柔补刀。
“皇帝的新装，嗯？很时尚。”这是迹部景吾华丽的嘲讽。
“Ecstasy！真田！下次四天宝寺学园祭一定要来客串！”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白石藏之介。
“还差得远呢……”这是越前龙马看似不屑实则看热闹的评价。
真田的脸黑得如同锅底，全程紧抿着嘴，眼神凶恶地扫视四周，让想来调侃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但他周身散发出的窘迫气息却让效果适得其反。他几乎是用杀人般的目光完成了后续的“执事”工作，每一秒都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切原和丸井则像两只受惊的兔子，远远躲着真田，拼命干活，试图将功补过。
幸村则如同真正的主人，从容地穿梭在各校正选之间，微笑着接受着各种形式的“祝贺”和“慰问”。
“看来恢复得不错，幸村。”手冢国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同情（对真田）？
“托大家的福。”幸村微笑回应，“希望今天的表演没有让手冢觉得太无聊。”
“很有趣。”手冢言简意赅，但幸村觉得他可能不是在说反话。
不二周助凑过来，笑眯眯地：“幸村，下次有这样的活动，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可以带相机来。”
“当然，”幸村从善如流，“不过下次的主角未必是真田了。”
不二的笑容更深了：“哦？我很期待。”
迹部景吾端着红茶，踱步过来，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兴味：“啊嗯，一场足够‘华丽’的闹剧。幸村，你导演的功力见长。”
“比不上迹部君‘特邀观众’的排场。”幸村轻笑，“感谢冰帝的‘技术支持’。”
“好说。”迹部挑眉，“下次冰帝学园祭，或许可以合作一场更‘华丽’的。”
四天宝寺的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立海大的部长！厉害！”远山金太郎竖起大拇指。
“幸村君，下次一起来玩啊！”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发出邀请。
白石藏之介恢复了他的“完美”笑容：“真是令人难忘的Ecstasy。幸村君，你的回归方式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希望是好的出人意料。”幸村微笑着回应。
喧嚣终将散去。
夕阳的余晖为立海大校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喧闹了一天的学院祭接近尾声。游客们逐渐离去，各摊位开始收拾。
网球部的成员们聚集在已经打烊的咖啡厅里，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每个人都累得够呛，但气氛却有些微妙。
真田始终沉默着，脸色依旧不好看，但那股杀意已经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生无可恋的疲惫。他机械地搬着桌椅，动作幅度很大，仿佛在发泄。
幸村没有参与体力劳动，他坐在稍微清理干净的角落，目光平静地看着队员们忙碌。
当最后一张桌子被归位，柳莲二宣布所有数据都已录入完毕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幸村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真田面前。真田动作一顿，身体再次紧绷起来，抿着唇，别开视线，似乎不想看他。
幸村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将真田执事服衣领上不知何时沾到的一点泡沫蛋糕碎屑拈了下来。他的动作很轻，指尖的温度一触即离。
真田猛地一愣，身体僵住，有些愕然地看向幸村。
幸村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恶作剧和戏谑的，而是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抚慰？
“今天，真的辛苦了，真田。”幸村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谢谢你。”
真田怔怔地看着他，看着幸村眼中那抹真实的温和，看着那苍白脸上残留的疲惫痕迹，胸腔里翻涌了一天的怒火和羞耻，奇异地、一点点地平息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耳根却又悄悄地红了，这次或许不是因为愤怒。
幸村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所有队员，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而有力：“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学院祭，非常成功。无论是咖啡厅，还是……话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尤其是话剧，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众人发出了一阵心有余悸又忍不住想笑的嘘声。
“我知道，有些安排可能……比较挑战极限。”幸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真田、切原和丸井，“但你们做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预期。这证明了我们立海大的韧性，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哪怕是粉色的裙子和飞来的蛋糕——都能应对，甚至将其转化为我们的‘胜利’。”
他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终于真正地放松下来。
“好了，”幸村拍拍手，“收拾心情。短暂的狂欢结束了。”他鸢紫色的眼眸中，温和渐渐褪去，沉淀为熟悉的、冷静而锐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剑，“别忘了，全国大赛还在等着我们。”
“立海大的三连霸——”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所有队员，包括刚刚经历“公开处刑”的真田，瞬间挺直了脊背，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齐声吼道：
“没有死角！”
吼声在空旷的咖啡厅里回荡，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玩笑，重新凝聚起属于王者的斗志和决心。
幸村看着他的队员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满意而欣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