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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地铁站入口处,人潮汹涌。晚高峰的喧嚣,混杂着列车进站时特有的轰鸣声,形成了一股嘈杂的热浪,扑面而来。

      孟听晚的脚步,在那一声沙哑而急切的呼唤中,蓦地顿住。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那个声音,曾是她最熟悉的旋律,在她耳边,低语过无数次温柔或是不耐烦的话语。而此刻,这个声音里,却只剩下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狼狈的仓惶。

      “菲菲,你先下去等我。”孟听晚松开挽着林菲菲的手,轻声说。

      林菲菲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穿过人流,跌跌撞撞朝这边跑来的身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快点下来。”

      “嗯。”

      林菲菲走后,孟听晚才缓缓地,转过身。

      周聿安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他跑得很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角。他的脸在地铁站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憔E悴,眼眶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色,衬得那双总是盛着冷淡和专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浓稠的偏执。

      “你……”他喘着粗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句最寻常不过的问候,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

      孟听晚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真的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挺好的。”她回答,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吃得好,睡得好,没有了某些人的打扰,连学习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周聿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一分。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痛楚。“晚晚,别这样……”

      “我哪样了?”孟听晚反问,她往前走了一步,与他拉近了距离,抬起眼,直视着他那双盛满了痛苦的眼眸,“周聿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是在演一出被抛弃后痛不欲生的苦情戏吗?可是,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我没有在演戏!”他急切地辩解,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引得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聿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拉她的胳膊,却在半空中,又生生地停住了。

      “那张画展的票,”他的声音,压抑而沙哑,“是蒋凡给你的,对不对?”

      孟听晚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随即,她便了然。

      以他的聪明,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场画展的门票有多难买,根本不是普通学生能轻易搞到的。而蒋凡,那个在学校里人脉广阔、长袖善舞的学生会主席,无疑是最有可能的来源。

      “是又怎么样?”孟听晚没有否认,她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地承认了,“学长人很好,很会照顾人。不像某些人,永远只会把自己的事情,排在第一位。”

      这句话,无疑是又一把刀子,狠狠地捅了进去。

      周聿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嫉妒、不甘、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所以,你是因为他,才不肯再理我,对不对?”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固执地,将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到另一个人身上,“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下家”这个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侮辱性,让孟听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周聿安,”她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和别人无关。”

      “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自私,你的骄傲,你的永远学不会沟通。”

      “是我累了,是我不想再陪你玩那种‘你猜我猜’的幼稚游戏了。是我,主动放弃了你。”

      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要亲手斩断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要彻底断了自己所有可能会心软的后路。

      果然,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周聿安眼底那最后一点疯狂的火苗,也彻底浇灭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地铁站的冷风,从入口处呼啸而入,吹起他卫衣的衣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萧瑟。

      “……我知道了。”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几乎要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他说完,没再看她,只是转过身,像一个游魂一样,默默地,走回了餐厅的方向。

      他的背影,不再像从前那样挺拔,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被压垮了的颓唐。

      孟听晚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并没有意想中的、报复的快感。

      反而,是一种更深的、空落落的疲惫。

      她转过身,走下地铁站的台阶。林菲菲正在下面等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孟听晚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都说清楚了。”

      回到宿舍,孟听晚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当她闭上眼睛,周聿安最后那个受伤又绝望的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点开了蒋凡的对话框。

      【孟听晚:学长,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几乎是秒回。

      【蒋凡:还没有,怎么了?】

      【孟听晚:画展很好看,谢谢你的票。】

      【蒋凡:你喜欢就好。】

      她看着那行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打下了一句话。

      【孟听晚:学长,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或许,是想用一段新的关系,来彻底覆盖掉旧的伤痕。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把自己从这片名为“周聿安”的泥潭里,拉出来。

      对话框的顶部,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那几个字,跳动了很久。

      就在孟听晚快要后悔,想把那条消息撤回的时候,蒋凡的回复,终于发了过来。

      只有两个字。

      【蒋凡:没有。】

      孟听晚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松一口气的感觉。

      反而,是一种更深的、茫然的空虚。

      接下来的日子,A大正式进入了期末季。

      所有的暧昧和拉扯,都被淹没在了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论文里。

      孟听晚彻底开启了学霸模式,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胡思乱想的空隙。

      她和蒋凡的联系,也变得更加频繁了一些。他会给她送来复习的重点资料,会在她熬夜写论文时,给她带一杯热乎乎的咖啡。他做得恰到好处,像一个最体贴的、无微不至的兄长。

      而周聿安,则像是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在校园里,碰到过他。

      直到,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考完最后一门古代文学史,孟听晚走出考场,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高强度的复习,终于画上了句号。解放的喜悦,冲淡了所有压抑的情绪。

      “解放啦!今晚通宵K歌,谁都别想跑!”林菲菲兴奋地宣布。

      孟听晚也笑着答应了。

      她回到宿舍,准备换身衣服,却在楼下,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赵静。

      她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听晚。”赵静看到她,表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了?”孟听晚有些疑惑。

      赵静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她。

      那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很精致的丝绒盒子。

      孟听晚看着那个盒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是……周聿安托我转交给你的。”赵静低声说,“他今天下午的飞机,出国做交换生,走半年。”

      “他让我告诉你,他本来,是想在昨天,你生日的时候,亲手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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