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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爱德蒙·荷尔德林上将今年只有四十五岁,在虫均寿命300岁的虫族,正值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二十多年前,他在驻守北方星系时遇上了伊卡洛斯的雄父,曾与其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雄主死后就带着唯一的虫崽回到帝星投奔家族,没有再嫁,一心一意培养自家虫崽。

      爱德蒙·荷尔德林近年与另一位上将轮流驻守南部战区,战功不菲,战略才能很高,治下严明,以擅长精密布防和长远筹谋著称,因其非常年轻而被视为下一任元帅的有力竞争者。裴颐平时涉及军事的公务不多,为了避嫌,与他少有往来。

      裴颐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

      一位军雌站在门口,银灰色长发编成优雅的发辫垂落在身后,宽肩窄腰,蜜色肌肤,肌肉非常流畅漂亮,隐含爆发力,如同危险又优雅的猎豹,身体线条兼具雕塑般的力与美。一双令人心折的湖绿色漂亮眼眸,望过来时,既含军雌的凛冽,又带着几分雌虫看幼崽的脉脉柔情。

      伊卡洛斯·荷尔德林有着与雌父一脉相承的俊美,但相比雌父而言,少了几分历尽世事的成熟含蓄,多了些年轻雌虫特有的活泼明媚。

      二十年后的伊卡洛斯就是这个样子吗?

      荷尔德林上将用那双湖绿色的眼眸注视着门口的年轻雄虫,轻声问候道:“早安,逻各斯公爵殿下。”

      裴颐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问候道:“爱德蒙叔叔。”

      爱德蒙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将裴颐请入牢房中,关上门,眸光非常温柔:“许多年不见,您的相貌和举止越来越像阿瑞斯学长了。”

      裴颐点头:“虫崽当然与雌父相像了,伊卡洛斯长得也很像您。”

      爱德蒙眸光微动,不动声色,拉开椅子,给裴颐让座。

      两虫面对面坐下,爱德蒙状似无意地问道:“阁下是什么时候见过我的雌子伊卡洛斯呢?伊卡洛斯长年在外,您很少出席军部的庆功宴,印象中您和他并无交集?”

      裴颐顿了一下,道:“机缘巧合罢了。”

      爱德蒙试探道:“那......您觉得他怎么样?”

      裴颐谨慎道:“您问的是哪方面?”

      爱德蒙道:“譬如,譬如相貌、性格与聪明才智这些......”

      裴颐发自内心:“特别好。”

      爱德蒙眸光一亮:“那您觉得他合适吗?”

      裴颐:“合适什么?”

      爱德蒙道:“做您的雌....雌侍呀。”

      爱德蒙挪了挪椅子,凑近了些,便开始滔滔不绝:

      “我的虫崽伊卡洛斯,在虫族年轻一代的雌虫里是最出挑的。18岁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帝国最好的大学,有机械设计系和指挥系的两个学位。

      21岁就立下一等战功,是军队的武器研发专家,有非常优秀的军事才能,是帝国五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将。除了相貌漂亮体格健康之外,最重要的是性格极好,乖巧体贴,聪明善良.........”

      裴颐抬手打断他,在控制界面轻点几下,开启星牢的智能防窃听模式,道:“........真是您干的?”

      爱德蒙愣住,眼神飘了飘,道:“.......什么是我干的?”

      裴颐脸色十分严肃:“伊卡洛斯的亲生雄父,您去世的雄主,是您.........是您送走的吧?”

      裴颐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想出一个比较客气的词汇。

      “不然,伊卡洛斯做我的雌君也是绰绰有余。当年您同我雌父开玩笑般的口头约定,定下的也是雌君吧,为什么到头来只求一个雌侍之位呢?”

      爱德蒙动了动嘴唇,无可辩驳,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虫的气场都消沉了下来,连银灰色的漂亮头发都黯淡了几分。

      两虫相对无言。

      半晌,裴颐道:“伊卡洛斯知道吗?”

      爱德蒙:“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伊卡洛斯全程没有参与这件事,碍于父子情分他不能检举揭发我。请,请不要让他卷进来。

      那时我正在狂躁期,失去了理智,所以犯下大错。本想自首,但伊卡洛斯不能没有雌父,所以.........”

      裴颐沉吟片刻,道:“所以您找我来,就是想把伊卡洛斯托付给我?”

      爱德蒙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是的,律师与我熟识,会尽全力为我争取失手杀虫的轻判。以这些年的贡献点相抵,最好的结局就是受刑后再流放边境。

      但是我担心伊卡洛斯会被连累,尽管他一路走上来靠的是他自己,不曾借我半点力。有一个被流放的雌父可能导致他在军部被打压和边缘化,让他一生都带着污点。

      如果您能够娶他,帮我庇护他一下,不要让他被人欺辱。我藏了一大笔钱财和备忘录,备忘录里的东西也许对您有帮助,作为回报可以全部赠送给您。”

      裴颐:“我答应您会尽力照顾他,我可以代替雌父收他为养子。婚姻对雌虫而言是终身大事,不宜这么潦草就确定下来。”

      爱德蒙眼含热泪,坚持道:“不,我要您娶他。我走了,伊卡洛斯就没有家了,雄父的家族将视他为叛徒,雌父的家族也不会再接受他,他会被两方家族所驱逐,成为孤苦伶仃的无根之萍。

      看我曾为帝国出生入死,为阿瑞斯亲王尽忠职守的份上,我恳请您娶他为雌侍,给他一个家,一个安定的归宿。如果他讨您喜欢,您可以给他一个虫蛋。如果您实在不喜欢他,可以将他当做家里一个好看的摆设,多给他几个好脸色,也就足够了。”

      出乎爱德蒙将军的意料,裴颐并没有因为这番卑微的、掏心掏肺的、夹杂着舐犊之情的话语而动容,从而轻率地作出任何承诺。

      年轻的雄虫抿着薄唇,一字不发,保持着冷峻和尖锐的沉默,匕首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向爱德蒙上将。

      在这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高等级的雄虫信息素不断溢出,如巨石一般压在面前军雌的胸口和肩膀上。

      爱德蒙只觉得胸腔被挤压,呼吸极度困难,被压着单膝下跪。他捂住左胸,闷哼一声,看了看雄虫的脸色,惶恐道:“请您息怒。”

      裴颐道:“伊卡洛斯少将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全程没有参与吗?”

      爱德蒙贴在身侧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请您明鉴,我的雌子伊卡洛斯当年只有十岁,他不可能参与这种事情里来,确确实实一直被我蒙在鼓里。”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裴颐站起身,拂了拂身上肉眼看不到的灰尘,慢条斯理道,“我不相信您说的话,您也没法信任我。虫神在上,如果雌父还在一定希望我能够帮助您,可惜我帮不上。”

      “殿下,”爱德蒙将军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急切,“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

      裴颐心平气和:“真的假的只有您自己知道,我不打算拆穿您,也不会向您作出任何承诺,因为我不是全知全能,手眼通天,我没法给不说实话的虫提供帮助。

      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吧,这个案子,按照法律程序和证据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您的雌子伊卡洛斯少将如果真的毫无干系,自然有他的去处。”说罢,转身就要走。

      爱德蒙将军慌忙双膝跪地,拽住裴颐衣袍下摆,抬头仰视着雄虫的冷酷面容,低声恳求,嗓音凄切:“殿下留步,请殿下留步。我愿意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实情告诉殿下,绝不隐瞒。”

      裴颐停下脚步,低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爱德蒙将军心中生出些懊悔,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严重低估了面前与他交谈的对象,以为逻各斯公爵殿下与其他弄权擅专的贵族雄虫相比,仅仅只是更善良一点儿,更负责任一点儿,更聪明一点儿,知识面更广一点儿。

      爱德蒙将军调整了姿势,虔诚地将手按在心口,郑重其事道:“我以虫族战士的名义发誓,请虫神作我的见证,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颐示意他坐下,自己也重新落座,道:“说吧。”

      爱德蒙将军道:“先雄主的死,确实与我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裴颐道:“意外死亡还是蓄意谋杀?”

      爱德蒙将军小心留意着裴颐的脸色,道:“都不算........当时应当属于,情绪过于激动,杀意上头,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裴颐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道:“继续说。”

      爱德蒙将军道:“伊卡洛斯出生后,先雄主因病而失去了生育能力,导致没有生出雄子可以继承家族。先雄主无法接受家族嫡系血脉湮灭,脾气日渐残暴不仁,时常凌虐雌虫,每个月都要虐杀十几个雌奴,虐杀后又不断地购入新的雌奴,家中总是血流成河。

      我和其他雌侍也经常重伤到需要卧床休养,所幸先雄主在经济上要依靠我们,没有下死手。只是毒打,没有损坏我们的肢体。

      伊卡洛斯虽然是先雄主的长子,也是独生子,但先雄主并没有宽宥他,反而经常拿他撒气。我的雌子在家中动辄遭受毒打,挨饿受冻。

      伊卡洛斯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爱德蒙将军的声音因愤怒伤心而嘶哑颤抖,中断了叙说。

      “........伊卡洛斯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先雄主迷上了星术士和星辰运势学,被不知从哪来的术士蛊惑,认为是伊卡洛斯的存在阻碍他的雄子出生,要将伊卡洛斯肢解后封入坛子,作为举行召唤雄子的邪术仪式的祭品。”

      裴颐死死握着座椅的扶手,手指因用力而逐渐发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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