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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楂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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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庄岩难得没有迟到，进教室时手里提着一包零食和一袋卷饼。
零食是陈双的，放在他桌上时对方感动得不得了，一边说晚上给他转钱一边伸手要拿他手里的卷饼。
庄岩“啧”一声，拍掉他的手：“这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陈双一愣，“那是谁的？还有其他人让你带东西？”
庄岩撇头望他：“你还管上我了？”
语气尽是嫌弃，陈双摆摆手讨饶，扒拉扒拉零食袋子，拿起一盒巧克力饼干往教室外面走。
没让陈双拿到的卷饼最后出现在了沈春玉的手里。
卷饼卖相一般，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己做的，沈春玉惊讶了一下，语气欣喜地看向庄岩：“给我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他喜滋滋拿起来咬了一口：“庄岩，你真好。”
卷饼称得上平平无奇，普通的玉米饼子，里面夹的是煎熟的鸡蛋和生菜，然后挤上一点点番茄酱和沙拉酱，口味很一般，但沈春玉却吃得欢快。
咽下去一口后，他歪头说：“其实我也给你带东西了。”
庄岩没吭声，“嗯”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说带了什么。
沈春玉郑重其事地放下卷饼，还拿纸擦了擦手，从桌子的侧边提起来一个盒子。
模样非常正式。
盒子通体呈米黄色，庄岩瞥了一下包装，猜测是某种饼干。
“是曲奇。”沈春玉拍拍盒子，手上的玉镯磕碰了几下发出声响，“很好吃的，我就剩一盒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庄岩有点好笑：“舍不得吃还给我了？”
“你昨天请我吃卷饼了，那个也好吃。”他想了想又说，“曲奇吃完了还可以让我哥哥带。”
闻言，庄岩的目光落下去，停留在他纤细雪白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很瘦，烟灰青色的玉镯挂在上面，无端添了一丝病气。
庄岩虽然长得凶，但睫毛长，垂眸的时候把眼里的疏离隔开，反倒有些温柔。
沈春玉看得呆了一会，最后被庄岩叫回神。
“你刚刚说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抿唇，“你好好看，我刚刚看入神了，没听见你说什么。”
庄岩跟他对视几秒，问：“昨天那个是你哥哥？”
“嗯！”沈春玉骄傲地挺胸，对哥哥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亲哥哥！”
“哦。”庄岩平平淡淡地答了一句。
过了几秒，他又想到什么一样，再一次跟沈春玉对视，只是这一次比刚才来说眼里多了些好奇。
“我昨天听见他叫你长安。”庄岩问，“他为什么这么叫你？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什么含义？
沈春玉想了想，又咬了一口卷饼。
“没什么特殊含义啦，”他思索着说，“就是字面意思，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家里人本来给我取名叫长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意思。”
“后来我哥给我重新取了大名，长安就变成小名了。”
“你的名字是你哥给你取的？”庄岩顿了下问。
“嗯！”沈春玉不加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对颜见天的崇拜和依赖，“哥哥对我特～别～好！”
庄岩“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笔记本，思绪慢慢飘远，想起昨天短暂见到的那个男人。
很高，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脸，不过按照沈春玉的样子推算，估计也是很好看的。
不过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倒是很不同。
虽然只远远看上了一眼，但能感觉出沈春玉的哥哥性格应该没有那么热情，或许是比较偏冷淡的。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缥缈的，但这个词在沈春玉身上却具像化了。
任何见过他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他是个从小就被家里捧着长大的瓷娃娃，在爱意里成长，就连流浪都像是冒险。
他看着沈春玉，对方一口一口咬着卷饼，天真得像是理所应当，完全没想过别人会不会有所求。
庄岩当然没什么别的心思，他甚至明白沈春玉应该是他最不能接触的那类人。
可是生理和精神都莫名地想要亲近。
他又偷偷偏头瞄了一眼沈春玉，思索着这种异样的感情从何而来。
被注视的人毫不知情，依旧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
二高一周一放假，周五下午三点半下课铃一响就可以自行回家，住宿生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住在学校，不过周六不提供饭菜。
沈春玉收拾完了东西，教室只剩寥寥几人，他确认完没什么遗漏准备离开教室。
走到走廊转角，他忽然听见陈双的声音。
不知道对方在和谁讲话，语气听起来殷勤又开心。
他没忍住，微微探出头。
前面的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是谁，只能看见和他面对面的陈双笑得一幅便宜样。
虽然陈双平时就看起来没心没肺，但眼下的模样怎么看都和在班里不一样。
嗯...看起来明显更开心些。
“那是他弟弟，陈对。”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吓了沈春玉一跳。
“他弟弟？”沈春玉低低念了一句，再转头时本来背对他的人已经转过身来。
“他们是双胞胎吗？”沈春玉仔细看了看，好奇地问。
庄岩应声：“嗯，看不出来？”
当然是能看出来，但两个人长相还是略有不同。
陈双头发不过眉，右边眉毛是断眉，但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阳光外向的大男孩。
陈对没有陈双长相看上去攻击性强，反而冷冷淡淡，但有一种无言的锋利，头发也更长，碎发遮住眉毛，还带着透明框眼镜。
“他们很不一样诶。”沈春玉说，“好特别的双胞胎。”
庄岩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给了他一颗山楂球，率先离开：“走了。”
沈春玉回神，“哦哦”几声小跑着跟上。
想起刚刚看见的情景，沈春玉忍不住笑。
又是帮陈对领包、又是讲好话都他笑，俨然是把对方当成了心肝宝贝。
沈春玉不自觉想到颜见天，笑着开口感叹：“他们俩关系真好。”
闻言，庄岩瞥过去瞄了一下，应了声嗯。
“我跟我哥哥关系也这么好。”他想了想又说。
只见庄岩皱了皱眉说：“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沈春玉下意识问出口，左仓却没有回答。
陈双陈对的家庭确实不太一般，但他也真的没办法直接跟沈春玉明说，那毕竟是其他人的家事，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同学，最好的态度就是当作不知道。
但沈春玉探究的眼神太炙热，他只好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就是不太一样。”
沈春玉似懂非懂，点到即止地不再多问。
憋了一周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校门口人满为患，小贩家长学生，夹在一起堵得水泄不通。
停在原路等了几分钟都不见人群走动，庄岩没忍住“啧”一声，一言不发直接拉着沈春玉冲出人群往反方向走。
人多，庄岩走得还急，沈春玉跌跌撞撞几下，有点跟不上，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
“庄岩，”他忍不住叫对方的名字，“我们去哪？”
庄岩头也不转地回答：“走小门。”
“我们学校还有小门？”
“有，你不知道？”眼前的人忽然转头朝他笑了笑，“带你看看。”
沈春玉被他笑得愣了一下，顿时忘记自己要问什么，迷迷糊糊被拽着七拐八拐地绕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春玉都已经微微喘气，两个人来到宿舍楼后面的围墙边。
“庄岩，”沈春玉站在后面环视一圈没有看见门，忍不住问，“门呢？”
庄岩不答，侧头看他，然后昂着下巴指了指墙头。
沈春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要翻墙啊？”
他说完连忙摇着头后退：“我，我不行的，我过不去的，我还是走门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翻不过去？”庄岩哄着人说，“没事，我托着你，不会摔的。”
见沈春玉没回答，他抿了抿唇又补：“我就说说，实在不愿意，也不勉强。”
“...也没有不愿意。”不知道为何，沈春玉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期待，“可以试试吧。”
他踌躇几步走到庄岩前面，转头确认：“真不会摔？”
庄岩又好笑又无奈：“不信我？真不会摔，放心吧少爷。”
有了保证，沈春玉安心许多，只是听见庄岩的话，又嘟嘟囔囔反驳：“别这样叫我...”
又撒娇。
庄岩心思一动，不说话了，从边上推过来一张废旧桌子，让沈春玉站上去，之后让对方踩在自己的两只手上，要把他托起来。
“能行吗，庄岩。”沈春玉心里虚虚的，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能行。”庄岩回答完，再一次示意他踩自己的手。
算了...沈春玉眼睛一闭，带着一种奇妙的赴死心情踩上去，站稳后，庄岩使劲往上一托，沈春玉就碰到墙头边。
“爬上去。”庄岩在下面提醒。
沈春玉闻言用力往上爬，然后小心翼翼侧着身体跨坐在墙头。
确认他坐稳后，庄岩才慢慢撤开自己的手。
他后退几步，留出一个距离后奋力向前跑，双手扒住墙头，双腿使劲蹬住墙体，再向上勾就彻底上来了。
下去比上来方便很多，单手撑着墙然后找准一个点稳稳跳下去就行。
庄岩落地很快，又准又帅，沈春玉看着，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庄岩，你好帅啊。”
庄岩转身，看表情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跳下来吧，”他长大双手，“我接住你。”
有了上来的经验，沈春玉明显自信多了，他“嗯嗯”几声，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跳下去。
只是庄岩还是想错了，沈春玉再怎么瘦也是男生，接住他后因为惯性后撤了几步，又因为重量全部往后压，两个人还是摔在一起。
庄岩捂着沈春玉的后脑勺，把人往自己怀里摁，冲撞之下两个人身体间的缝隙更减，紧紧贴在一起。
陌生的恐慌从心底升起，沈春玉闭上眼用力抱住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再次睁眼时，柏油马路和自己的脸只差一点点距离，十几厘米外，山楂球滚出来，静静躺在一边，太阳照射下，有些晶莹剔透。
“沈春玉，”他听见庄岩带着几分担忧后怕的语气问，“摔到没有？”
其实是没有的，庄岩死死抱着自己，他连一块皮都没有磨破。
但是内心里小小的坏心思占据了上风，他压低了声音，可怜兮兮地问：“你不是说不会摔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