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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忆白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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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
他这是亲我了吗？
祝安见许木森这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打趣道。
“原来帅气哥哥也怕羞啊～”
“你怎么，突然亲我……”
许木森眼底一副惶恐的神色，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感谢哥哥替我出头呀，不然，我指不定要被凶成什么样。”
祝安模样带了一丝凄凉和犹豫，轻叹了一口气在车里反复回响，把许木森的心都拨弄酥了。
“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哥哥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本以为这次因为我的问题撞了这么好的车，车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你人这么好，还主动把责任揽了下来……”
许木森心里一阵暖意，这五年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回国后，他们两人再见应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当真在现实中发生如此戏剧化的一面，倒是让他感到极不真实了。
“就当是念及旧情吧，我们高中的时候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关系还蛮好的。”
许木森一笔带过，轻描淡写地道出了他们间的爱恨纠缠，但祝安这个人啊，听话总爱捡着自己爱听的听。
他只挑了“念及旧情”这四个字放进心里。
说真的，或许许木森不清楚，但这几年，他一直都活在悔恨之中，滔天的悔意冲刷了他心中的一切，他开始变得焦虑、敏感、阴暗、偏执，他开始疯狂地追求一些本身无法实现的目标；疯狂占有一些本身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因为这件事，孟秋开导过他许多次，可他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从来不放在心上，直到他再次见到许木森，才明白这么多年来，他的内心到底有多扭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彻底占有许木森，已经近乎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他并不想就这样活在虚假的粉红泡泡中，更不想利用心机和手段才能得到许木森一点点、甚至都不能称得上爱的悲悯，他想让许木森爱他、爱真实的他，可惜如今，怕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祝安内心挣扎且纠结，终于问出一句：“你和过去的我，真的只是朋友吗？”
他想暗示许木森，想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让许木森从中获取到哪怕一点点他只是伪装的暗示，只有这样，他才会减轻一些面对曾经爱人撒下弥天大谎的心理负罪感。
许木森听到这话，内心咯噔了一下，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紧张，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他心理咨询师的本能觉得失忆的祝安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他眼里，许木森的种种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关系不错但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的正常表现。
这是他潜意识里的记忆碎片吗？还是本能的直觉？抑或是，从一开始就只是他自导自演拿来试探自己的一场阴谋。
他内心疑点丛生，却又不忍打破这美好的幻境，他不想拆穿他，即使他是演的，也希望这场戏能持续得久一点，让这个完美的单纯美好的人设活得久一点。
如今的他已经说服自己慢慢接受眼前这个失忆的祝安，若是打破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还能不能接受他……
祝安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敏锐地感知到许木森应该已经起疑，这就足够了……
过去的他那样不堪，那样糜烂，可如今看到单纯善良积极向上的他，许木森还是愿意去相信，去照顾，去放肆付出。
不得不说，他内心的纠结只有更甚，比起许木森压根不怀疑的好，显然怀疑过后仍抛开理性的爱更加让人心动。
但同样，他也十分害怕，当这个梦幻的泡影消散、当许木森彻底戳穿他这个幼稚的谎言，他们将面对的，又是何种境地……
许木森嘴角抽了抽，握紧方向盘的手此刻攥得更紧，他害怕祝安的坦诚——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坦诚过后的现实问题，是他如今无法面对的。
反而囫囵吞枣、带有一丝模棱两可的回答，才是让他安稳接受此刻的良药。
阴谋？不，如果这万一是真的内心深处的回响呢？只是一句话而已，他没必要多想吧？要是拆穿他，会不会影响他的病情？
算了，不管是不是演的，他现在的病情恢复才是首位。
现在的破灭，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张，他也就没有了继续装傻充愣的立场。
“别说这些了……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去吃饭？”
祝安调整好情绪，喃喃道：“我想吃蛋炒饭！”
许木森轻笑：“我请你吃，你也不吃贵一点的。”
祝安继续说：“我不是想吃买的，我想吃你做的。”
听到这话，许木森脑海里顿时闪回高中时候的记忆，那是高三的一个晚自习前，祝安身无分文，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的商业街踱步，双手捂着胃，脸上是十分痛苦的神色，估计是胃病犯了。
许木森贴心地邀请他去家里，亲手给他做了一份蛋炒饭，许多细节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顿，祝安吃得很开心。
那时，他们还并未在一起，但或许心中早已埋下了爱的种子，随着时间逝去，慢慢发芽……
怎么失忆了，心里还念着蛋炒饭呢？
我们之间的回忆，就这么令他念念不忘吗？
“好，先回家，我去给你做！”
许木森没有了一开始的躲闪，而是一口答应，那段回忆，同样也是他心中宝贵的财富。
回家路上，他在街边小店打包了两份米饭，还随手给孟秋发了个别墅地址，等回到别墅，已经快是下午四点，这个时候吃午餐有些晚，吃晚餐却又有些早。
不过总不能让祝安饿着肚子等。
说时迟那时快，许木森一回家就跑到灶台前，开火，打蛋，准备炒饭。
浓香的酱油浇在米饭上，还贴心地往里面放了两根火腿肠，蛋液均匀地搅拌在饭里，激发出独特的家常蛋炒饭的香气。
祝安一边在旁边看着，一边心里泛起涟漪。
他同样也回忆起了那天，步入深秋，天气渐寒，而他还裹着单薄的一件秋季校服，饭卡里没钱，他已经连着两天没吃饭了，胃饿得发胀，往外冒着酸水。
许木森的一份蛋炒饭无疑在他心里激出水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饭炒好了，你放凉一会再吃。”
“不嘛不嘛，刚出锅的，才有锅气！”祝安脸上洋溢着幸福，正拿着勺子，大口吃着，边吃，眼泪边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滑落。
“你怎么哭了……”
许木森一屁股坐在旁边，还不忘给他拿了一张纸巾。
“没有，只是我感觉，这味道……好熟悉。”
祝安一边营造着他辛苦立下的失忆人设，一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害怕而不舍，担心这最后的幸福也会随着谎言拆穿，慢慢消散。
“……”
许木森噎住了，不禁涌起酸涩，他开始掂量自己在祝安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他失忆是真的，那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一定非同寻常；如果他失忆是假的，那这滴滴泪和这段时间精巧的演技，何尝不是爱的映射呢？
或许当初的事，只有彻底摊开说，才能解开两人的心结。
“你也吃。”祝安将另一碗饭端到许木森的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许木森只是笑笑，接过那碗蛋炒饭，夹杂着酸涩，咽了下去。
两人吃的很干净，碗里一粒不剩。
等他们吃完，正准备洗碗时，门铃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响——
祝安很是疑惑，这种时候，有谁会来郊区呢？
许木森却一脸平静，默默走过去开了门。
孟秋一身叮铃哐啷地就走进了门，一脸醉酒的疲态，原本俊朗的脸上此时也多了几分倦意。
浑身上下全是一线大牌堆砌。
满脸写着“我贵死了！”
活脱脱一个纨绔花花公子。
祝安刚琢磨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个把他卖了的傻逼，现在就碰巧送上门来了。
许木森先行开口：“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孟秋答：“晚上没安排，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说罢，就自顾自地走进客厅，一把捧住祝安的脸就开始左右蹂躏。
“这也没变啊，还是一脸傻逼样。”
气的祝安恨不得立马恢复记忆打他一顿。
但苦于人设限制，只能装作疑惑看向他。
“你是我那个好朋友吗？怎么是这样一个纨绔……”
边说还边嫌弃。
“哟，你祝大少爷清高，都和人家同居上了？”
“我们纨绔二人组就这么被你拆了？”
祝安还是一脸无辜。
“什么纨绔二人组，我真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草泥马……
孟秋在心里一通暗骂，恨不得现在就拆开他这个令人作呕的伪装，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先憋着。
许木森上前解围：“他摔失忆了，你先别刺激他……”
“就你信他的鬼话！他能失忆我吃一百个桌子。”孟秋气急了，直接甩开祝安跳了起来。
“哥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身上酒气好难闻……”
祝安一边皱着眉维护人设，明里暗里还不忘阴阳他。
“还有这个鞋子，绿色的，好丑……”
去你妈的！
“你他妈放屁！老子酒气重是因为老子千杯不倒！就你这种小趴菜，都不配上我们这桌！”
孟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就这小样还在他面前装蒜。
许木森特地告诉他这边的地址，其实主要原因是来多跟祝安聊聊天，好让他自己在旁边判断祝安目前的状态。
目前看来，祝安整体的微表情和小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刻意的地方。
祝安歪歪往旁边一倒，就准备开演。 “哥哥，这个酒鬼哥哥说话好凶，我害怕……”
“你才是酒鬼，你全家都是酒鬼！”孟秋气不打一出来，冲上来就要锤他，吓得祝安“一不小心”钻到身边观察的许木森怀里。
许木森紧紧护着祝安，似乎是下意识的：“你真喝多了吧？他现在失忆了懂得什么？你还想动手？不知道他有ptsd吗？”
许木森似乎真的有点生气，孟秋也回过神来，将拳头收了回去，但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错误。
“谁让他说话这么贱！而且，谁知道他失忆了真的假的！不过，要真忘了以前那些破事，倒也不是坏事。”
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些，明明就是一个傲娇心软的单纯纨绔，偏偏长了一根毒舌。
“我是真想不起来了……我不是故意的酒鬼哥哥……”
祝安指尖轻轻攥了攥许木森的衣角，薄唇微抿。
虽然嘴上认怂，其实暗地里还在挑衅孟秋，还躲在许木怀里冲他摆了个鬼脸。
“许木森你看他！还会摆鬼脸！”
可许木森扭头一看，明明是一个小哭包祝安啊，哪里有什么鬼脸，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脸上红扑扑的，还挺可爱。
“酒鬼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吗……”
“放屁，老子是你认识二十年的正宗发小！”
“可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了呢？”祝安贱兮兮地开口，“可能是你不如帅气哥哥那么有记忆点吧。”
“你有记忆点，你最有记忆点了好吧？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就知道装可怜，装你妈呢！”
“好了好了，别吵了。”许木森制止了他们这种幼稚可笑的小孩子行为，“我给你们买了点烧烤，待会在家喝点饮料聊聊天，孟秋，你今晚在这住一晚吧！”
“能不能喝酒。”孟秋问。
“你真酒鬼啊？祝安现在不能喝酒，我俩喝多没意思。”
孟秋无语：“才多久啊，你们又重归于好了？”
“没有，只是他现在这个状态，需要多点关心。”
许木森还在嘴硬，其实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隐隐有些心动了。
孟秋切了一声，随后询问：“我房间在哪！”
许木森指了指一楼拐角的客房：“收拾好了，你要不去看看？”
祝安打断：“楼下不是有个小房间吗？还挺温馨的！”
祝安这句话说的十分单纯，眼神清澈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地下室的不他妈是保姆房吗？老子来这给你做保姆的啊！”孟秋再一次被点燃，给这个“影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木森仔细观察了祝安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确实没有什么表演的痕迹。
因为祝安就是单纯想阴阳他，才不是为了立人设。
“好了好了，他现在哪知道什么保姆房不保姆房的，你就别跟他置气了。”许木森轻笑了一声，随后转为正经语气，“对了，我明天给他约了我们事务所的心理医生，我俩带他去看看？”
“行，赶紧把他这个傻逼样治好，我看他现在这样我就来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