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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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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萍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记得,十几个保安按不住他,他在接触到你的几乎一瞬间就安静了。”
“没错,当时以为信息素压制。但是今天复现了当时的情况,我搞清楚缘由了。”
赵萍听闻此言,猛踩了一脚油门:“你们两个在家里等着。”
她不能只听柏铮一家之言,她必须亲眼看看情况。
再次回到高层楼下,赵萍松开了被汗水浸湿的方向盘。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套装,手中的阻隔喷雾就像战斗前的武装。拿出备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赵萍眼神里的恐惧已被破釜沉舟的冷静所取代。
齐执砚看到她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柏铮用扫帚狠狠敲了他一下,他这才努力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
赵萍依然谨慎,不敢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门口评估环境和齐执砚的状态。
玄关的穿衣镜碎成一地蛛网,钢化玻璃渣从客厅一直溅到餐厅,满地狼藉。
那只齐执砚平时宝贝得要死,非要从旧宿舍搬过来的限量版钢化玻璃茶几,此刻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金属底座。
空气里,标志性的火炙薄荷信息素还没完全散去,却诡异地夹杂着一缕冰冷的腥甜——那是柏铮信息素的味道,像金属划过冰面,闻得她耳后的动脉砰砰跳。
最让她心惊的是,远处墙壁上那几个清晰的凹痕——绝不是正常磕碰造成的,分明是有人被巨力掼上去砸出来的。
“……你们两个……”
她看着一片狼藉中,勉强能坐人的沙发前的两位当事人,把“是拆家还是拆骨头”这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了一眼大门边的中控开关,过滤和通风已经开到最大了,赵萍定了定心神:“我联系了市中心医院的腺体科专家,明天早上6点,给你们约了加急的全面检查。现在,我们来统一一下见到医生后的说法。”
齐执砚坐在沙发上,平静了不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上一个新破洞。直到柏铮的手状似不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那细微的抠挠动作才停止。
柏铮站起来,把齐执砚的身体挡住一半,赵萍所需面对的压力也减轻不少。
只是柏铮现在很不体面,撕破了的睡衣还挂在肩膀上,表情却又冷静地不像个刚跟易感期alpha激烈对峙过的人。
“我认为,往后所有人都要调整口径,对外宣传的决不能是齐老师‘信息素紊乱、腺体崩溃’,而是他因为年轻,腺体不稳定,继而和我产生了某种‘特异性信息素互补症’。
“简而言之,齐老师的情况不是绝症,能治,而且只有我能治。剩下的随便你们编,把这个说得越玄乎越好,让外人听不懂,又觉得很有道理。”
赵萍眯着眼睛打量柏铮的神情:“你在赌。赌齐执砚的易感期,会因为半年前的一次,还有今天第二次出现的‘情况’,而完美解决。你没有任何理论支撑,也不知道第三次是否能奏效,对吗?”
齐执砚这时候扯了一下柏铮的衣角,拉着他靠近自己,从他腰的位置,狠狠盯着赵萍。
赵萍瑟缩了一下,但是立刻站直身体,和齐执砚对视。
隔着柏铮露出大半的劲瘦腰线。
柏铮伸出手,虚虚地拦了一下身后的家伙,“我不是在赌,我是在合理的推测。
“萍姐,你亲眼看到了,他确实将5级爆发稳定到了接近3级的水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中间暂时缺乏逻辑链条。萍姐,我请你相信我作为alpha的判断。”
他阻拦的动作明显不那么上心,像是知道齐执砚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没有危险性。
赵萍的目光愈发古怪,落点在两人之间来回梭织。
柏铮那看似阻拦、实则充满掌控意味的手;
齐执砚近乎乖顺的沉默——
一种只存在于高度契合的伙伴之间的默契氛围,像是排他的领域般包裹着他们。
她瞬间意识到,柏铮没有说谎,这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某种她无法介入的变化。
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她的监管了。
她深深看了柏铮一眼,不再费力讨论方案细节:“好,那么现在开始,我会全力说服高层。我不管你们私下用什么办法,必须防止再次失控。对外,你们必须以两位单身alpha的身份出现,不能越界。这部分的剧本,你们也可以自己编,编好了告诉我,我去和口碑部规划执行。”
赵萍走得和来时一样果决。
柏铮在此刻,才终于放任自己被巨大的疲惫席卷。
他几乎要腿软的坐回沙发上。
齐执砚显然也累了,往后挪了挪,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蜷坐,眼睛盯着地面,信息素呈现一种近乎谦和的礼貌状态,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孔不入地,试图撬开柏铮的每一个毛孔。
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在满地狼藉中切割出唯一一块温暖的光域。
柏铮慢慢站起来,走到厨房拿了瓶冰水,靠在操作台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他眼睛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任由自己放了一瞬。
空气里胡乱交织着未散尽的信息素,寂静中,只有自己吞咽冰水时喉结滚动的咕咚声,和齐执砚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他走回来,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过去。
齐执砚抬手去接,指尖擦过柏铮的手背,像触电般猛地弹开。
柏铮看着他迅速收回的手,觉得正合己意。
又熬过一场疯狂,终于可以回到正轨。
他语气平静疲惫,近乎冷漠,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齐执砚:“你好多了。现在可以聊聊工作了吗?特异性信息素互补症这个说法,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想法?”
齐执砚沉默片刻,声音沙哑低沉:“……随便。你决定就行。”
柏铮在他旁边的单人位上坐下,把水喝完。
齐执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着在柏铮吞咽时起伏的脖颈线条上,等柏铮喝完水,低下头的时候,他又像被烫到一样移开了视线。
柏铮再没看他,转身默不作声地走进卧室,脱掉破破烂烂的睡衣,换了一件新中式交领的睡袍,还给腺体上贴了个抑制贴。
齐执砚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半晌才站起来,拿起扫帚,笨拙的模仿着柏铮的动作,开始扫地
柏铮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叹了口气。
“别忙了,少爷。明天萍姐一定会安排跟拍,你和我都要完好无损的出现,我们要比以往更亲近,但是绝对不能像你易感期那样黏糊。”
他沉沉地看了齐执砚好一会儿,目光在他那双无所适从的手和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片刻。
齐执砚在等他的下文,没有回答一句话。
柏铮做了个总结陈词,像他当队长每次在活动时发言一样:“既然你的易感期马上就结束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明天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