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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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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悸回来时，喻随安还趴在桌子上，不过脸色好了许多。
“你好点没？会长给你送药了吗？”余悸把饭盒放在他课桌上。“给你带了点东西吃，成天净吃些垃圾。”
喻随安懒懒地“嗯”了一声，下巴蹭了蹭臂弯，视线落在桌角那个已经空了的杯子上。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水痕。“送了。”
“真送了？！”“他……没说什么吧？就是，没又板着脸教育你一顿？或者扣学分？”
喻随安想起易江南那句“午休时间最好保持趴卧或侧卧”，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说了点医嘱。”
“医嘱？”余悸更惊讶了，“这么温良吗？”
“大概吧。”喻随安不欲多说，转而问道，“是你去找他的？”
“啊那倒不是……我本来是要自己给你拿的，结果半路遇到他了，我就跟他说了。他听完，脸色都没变一下，就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去吃饭吧，我来处理’，然后直接就往校医室方向去了！那效率，绝了！绝世好男人啊我去。”
余悸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没注意到喻随安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我知道了，我来处理。
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好像照顾他，是易江南份内的事一样。
喻随安心里那点难以名状的感觉又弥漫开来。他想起易江南站在他桌旁时，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的柔和光晕，想起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蜂蜜水，想起他低声说“加了点蜂蜜”时，那几乎听不见的、却莫名让人觉得熨帖的语气。
只是学生会会长的职责吗？
“不过说真的，”余悸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八卦的味道，“喻随安，你就没觉得……会长对你，有点过于……上心了？”
喻随安眼皮一跳，没说话。
余悸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你看啊，先是扣分条，然后是小纸条，现在又是送药送水，还是亲自送的！这待遇，咱们学校独一份吧？我敢打赌，换个人胃疼死在教室里，易江南顶多就是帮忙叫个校医，绝对不可能亲自端茶送水！”
喻随安依旧沉默着，但余悸的话像小石子一样，一颗颗投进他心里，激起更大的涟漪。他之前那些戏谑的、挑衅的、觉得好玩的心态，在胃痛被那杯温水抚慰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喻随安觉得自己的胃好像又开始有点不对劲了，但不是疼，是一种暖洋洋、轻飘飘的感觉，伴随着心跳一点点加快。
重新趴回桌子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闷声说：“……闭嘴，我睡会儿。”
余悸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啊”了一声，“兄弟你咋了？发烧了？话说这个易江南不会真的要和我争你最好兄弟的位置吧，你不要忘本啊喂！”
“……滚。”
教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喻随安闭着眼，却毫无睡意。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干净的肥皂水味和蜂蜜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名为“易江南”的、让他心烦意乱又隐隐期待的气息。
没过多久，喻随安坐起身子，压了压几根翘起来的头发。
有人从后面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喻随安回头看去，易江南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到了走廊，喻随安停下脚步，懒洋洋地看他：“会长，今天又有什么指教？我今天是病人可以少扣点吗？”
易江南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调侃，面不改色地将纸袋递过来：“你的午餐。”
喻随安一愣，没接：“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午餐。”
喻随安低头看了看纸袋，里面隐约可见饭盒和一瓶牛奶。他抬头，似笑非笑：“会长，你这关怀也太无微不至了吧？学生会什么时候兼营送餐业务了？多少钱，我付。”
“不需要。”易江南把袋子又往前递了递，“这是基于学生会‘关注同学健康发展’的倡议下的试行措施。你被随机抽中为观察样本。”
“随机抽中？”喻随安挑眉，“会长，你这随机算法挺别致啊，每次都精准抽到我？”
易江南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语气依旧稳固：“抽样规则由学生会内部制定，符合统计原理。请你配合。”
喻随安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又开始冒泡。他接过袋子，手感温热。他打开饭盒，里面是简单的两荤一素，米饭饱满，看着确实比干巴巴的面包有食欲得多。那瓶牛奶，和昨天是同一个牌子。
“行吧，谢谢会长的抽样关怀。”喻随安扯了扯嘴角，拿着袋子靠在走廊栏杆上，当真打开吃了起来。味道不赖。
易江南就站在旁边，没走，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像是在监督他吃完，又像是在……陪着他。
偶尔有学生经过，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知名学生在乖乖吃饭，学生会会长易江南在一旁“站岗”，都投来惊讶的目光。易江南对此视若无睹，喻随安则完全不在乎。
吃到一半，喻随安突然想起什么，拿起那瓶牛奶，晃了晃，看向易江南：“会长，你这抽样，还包售后答疑吗？”
易江南转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你说这牛奶助骨骼生长，”喻随安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那它能不能助长一下我的数学成绩？比如，喝了就能像会长一样，把解题步骤写得跟说明书似的？”
这明显是句玩笑话，带着他惯有的戏谑。
易江南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牛奶提供的是基础营养，与数学能力没关系。提升成绩需要正确的学习方法和练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打住！”喻随安赶紧打断他，怕他下一句就是“我可以给你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我开玩笑的。会长，你这人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易江南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清澈的眼底落下细碎的光点。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喻随安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知道？那他刚才还那么认真地回答？
喻随安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把空饭盒和牛奶瓶塞回纸袋，递给易江南：“抽样结束，报告会长，任务完成。味道还行，明天能换个菜谱吗？”
易江南接过袋子，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喻随安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顿。
“……我会反馈给食堂。”易江南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他看了一眼喻随安，“午休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建议进行适当休息，以保证下午的课堂效率。还有，吃东西慢一点，不然噎住了会很难受。”
说完，他拿着空纸袋，转身离开。步伐依旧稳健，却比来时快了些许。
喻随安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刚才被碰到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凉的触感。他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看着午后的阳光，心里那圈涟漪，好像荡得更开了些。
“你刚刚去干嘛了？”余悸看着喻随安从走廊回来，脸上还带着点没散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立刻凑上来问，“易江南又找你？不会真扣分了吧？”
喻随安没立刻回答，他慢悠悠地坐回座位，手指无意识地在刚才被易江南指尖擦过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没扣分。”他顿了顿，“会长进行抽样关怀，送了个午饭。”
“又送？！”余憬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搂住喻随安的肩膀，语气带着点羡慕和不可思议，“我靠！兄弟！这很诡异啊！”说罢，他思索半晌，又自顾自的推理起来。
“哦呦我明白了！”
他用力拍了拍喻随安的背：“要我说，这肯定是会长的新策略！先对你这种‘重点对象’实行怀柔政策，用糖衣炮弹腐蚀你，让你不好意思再违反纪律！高啊！实在是高！”
喻随安被他拍得咳了两声，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这怎么不正常了？”余悸理直气壮，“你想啊，他之前扣你分，你根本不在乎。现在换策略了，给你送药送饭，你这不就开始乖乖听话了吗？连校服拉链都拉得倍儿标准！这招太狠了，杀人诛心啊兄弟！”
喻随安：“……”
余悸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啧啧称奇：“没想到易江南为了整顿校风，这么舍得下本钱！还亲自送饭！这敬业精神，我服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凑近，“这福利确实不错哈？饭好吃吗？明天能不能让他多抽一份，我也沾沾光？”
“滚蛋。”喻随安没好气地推开他，“要吃自己找他去。”
“那还是算了，”余悸缩缩脖子，“我跟会长对视都腿软。”
喻随安懒得再跟他扯，重新趴回桌上。余悸这番完全跑偏的“解读”，虽然离谱，却奇异地让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纷乱平静了些许。
也许……真的只是这样？
可他眼前又浮现出易江南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和那句低低的“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他知道是玩笑，却还是认真回答了。
喻随安闭上眼，胃里是暖的，身体是放松的，心里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着，痒痒的，带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