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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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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哥,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人的,我也没听你说过啊。是叫谢知宇?宇宙的宇?刘大校花你都不正眼瞧一瞧,怎么做起护花使者了?”
江明千辛万苦从几千个人头中精准定位白泽,跟了他一路,走到校门口才发现他在护送一个女孩,还是一个刚刚在主席台引发争议的女孩。
“谢知予,给予的予。”白泽顿下脚步,又说,“她是周来的朋友。”
江明一肚子的疑问因为最后一句话得到了答案。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周来到底是哪来的祖宗,让白哥一次又一次破例。有时候他分辨不出是现在的白哥让他觉得陌生,还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白哥。
“行,要是听到谁再特么胡说八道传谣言,我就撕烂他的嘴。”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周来站在走廊上,眼睛看着校门口的方向。
高三的教室都在高层,远离一切喧嚣和热闹,三班的教室亦是如此。
江明看到白泽走向周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先进了教室,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看眼色。
“没人敢在她面前乱说话,我看着她出的校门。”
闻言,周来看向白泽,“我知道,她发信息了。”
周来眉眼间的褶子没松过,白泽有种想抚平它的的冲动,“你很担心她?”
“发生这样的事情没几个人能承受,更不敢像她这样替自己出声,更何况还是我的朋友。”
白泽没忍住,用手轻轻的揉了一下那道褶子,这次周来没躲。
“她很勇敢,比任何人都勇敢。”
眉间的触感很温柔,力度也很轻,周来没舍得拉开,“就因为她太勇敢了,我才担心。”
周来没有多说,白泽读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太勇敢的人往往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谢谢你。”
周来突然出声,这回是看着白泽说的,第一次的谢谢有点心不在焉,显得这次的谢意太过郑重。
白泽转头对上周来的视线,没像之前说‘应该的’,丹凤眼一弯带着隐隐的笑,“发现我的好了?”
这句类似自夸的话周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管认识不认识谢知予,白泽今天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来:“嗯。”
白泽唇角微微上扬,指腹落到那颗红色泪痣,描绘着那道月牙疤痕,看着周来的眼睛说,“继续看着我,你会发现更多我的好。”
周来有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一样,看着白泽一句话都说不出,左心房不受控的猛跳一下,他拍开白泽的手,“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神经病。”
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对我莫名其妙的好。
白泽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周来,“……”
还莫名自信。
第二节语文课下课的时候,周来掏出手机,谢知予在群里发了一条到家的消息。
白泽凑到他面前,“她发信息了?”
周来把消息给他看,“嗯,说她到家了。”
白泽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加一个?”
周来扫了二维码,加了白泽好友。
白泽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银杏树,微信名是白Zhou。
白周。
周来下意识的把Zhou看成周,他没敢深想,随后备注白公子。
“手机号码也要。”
周来刚想收起手机,听到这句话给白泽发了自己的号码。白泽把电话号码存好,联系人和微信备注都是橙橙。
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周来只看了眼,就听到旁边的人说,“这是我的号码。”
周来迟疑了一秒,那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机都快被盯出一个洞来。他存好号码后,白泽盯着人的眼神才柔和下来。
周来侧开脸,窗户玻璃倒映着他微带着笑意的脸,还有身旁看着他的白泽。无意间对上窗户上的丹凤眼,白泽看着他也在笑。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周来突然看向窗外,飞机飞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云,在蓝色的天空下美丽又独特。飞机消失在天空的另一头时,周来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不安。
像是没抓到某种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能够瞬间将人打入谷底,沉闷失落,还有点急躁。
周来给谢知予打了个电话。
没通。
电话显示已关机。
周来心里一个咯噔,抖着手又打了一次,还是关机状态。想到某种可能性,周来立马打给刘星舟。
在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周来声音就出去了,他尽量让自己冷静,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橙…”
“刘生什么时候出的院?”
刘星舟觉得奇怪,说道,“昨天下午,怎么了?”
周来猛地站起来,绊倒的椅子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依然平静,“只是问问。”
没等刘星舟说话,周来挂了电话。刘星舟看着通话页面,有点摸不着头脑,虽说周来见过刘生,但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周来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白泽正趴着睡觉,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吓他一激灵。白泽以为周来摔了,吓得他彻底清醒。
刚醒就看到周来往外跑,白泽拉住他,“去哪里?快上课了。”
周来没说话,用力扯开他的手就往外跑。白泽这才觉得不对劲,跟着跑了出去。
周来跑的很快,下楼梯的时候三个台阶一步,手里拿着手机不停的打电话。白泽追上的时候试图让他冷静,看到周来脸上的慌乱和着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去哪里?我陪你去。”
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两人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去西联,快点。”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紧张和着急,郑林没有多问,两人刚上车就踩下油门开了出去。
“郑叔,不要等红绿灯。”
郑林有点迟疑,“可是白白,你没关系吗?”
“我没事。”白泽说,“开快点。”
郑林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白泽安抚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上次的那个少年。
到西联小区的路口,郑林停了下来,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有一辆救护车,还有很多车和人堵着。
车上的两人也看到了,周来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救护车和人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吵得他耳朵嗡嗡直发疼。
直到白泽叫了他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这些杂乱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温柔,“橙橙,我下车看看,你待在这别动。”
周来拉住他,“该我去的。”
下车后,那辆救护车上的蓝色警灯一闪一闪的很晃眼,周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它。
他走的很慢,似乎脚上挂了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力,又好像前面发生的事是他无法面对的现实,这个现实吸走了他全部的力量,可他仍坚强的往前走,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白布和泛着灰的裙摆,还有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
周来停了下来,往后缩了半步。
明明周围只有说话声和惋惜声,但他在某一刻突然听到了重物坠落砸在地上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八年前,在他梦里,又在刚刚,再一次的让他感到害怕。
他很讨厌这种声音。
每每听到这种声音,他的每个神经就像被千千万万只蚂蚁啃咬,一下又一下,密密麻麻;他的心脏就像被亿万根银针刺穿,一次又一次,细细碎碎。
这种痛不算痛,疼不算疼,伤不算伤,就像有个人把你按在水里,让你窒息,让你体验濒死的感觉,却不让你死。
生不如死这个词第一次具像化的时侯周来刚十岁,那时候还太小,遇到这样的事情全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只知道哭,好像哭了,痛苦就会少一点。
现在十八,能站起来,哭的也少了,还是一样痛苦。
这个世上唯一难接受的就是死别,他十岁那年接受不了,十八岁依然接受不了。
不该这样的啊,他爸不该死,谢知予也不该死,那么该死的人是谁?
该死的人是他吗?
握紧拳头逐渐僵硬的手被另一只手裹住,白泽轻轻握住周来。
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僵直,周来的手发麻没了触觉,只隐隐感觉到微凉的温度,然后一股有力但不失温柔的力量打开他的五指。
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橙橙,我在。”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