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意外”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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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我对着手机屏幕，戳戳点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在干嘛？”
——太普通了，像查户口。
“作业写了吗？”
——会不会显得我太热爱学习？不符合我的人设。
“嘿！周泊野！”
——……像个傻子。
最终，我泄气地把手机一扔。算了！不就是一起写个作业吗？搞得跟要约会一样！林见鹿，拿出你平时的潇洒来！
周一，我故意磨蹭到快打上课铃才进教室，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右前方——周泊野已经坐在那里了，背挺得笔直，正在看书。啧，好学生。
一整天，我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跟他搭话。每次看过去，他不是在认真听课就是在写笔记，侧脸线条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老师不在，教室里有点闹哄哄的。我咬着笔帽，对着数学作业最后一题发呆——这什么玩意儿？天书吗？
眼神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右前方飘。周泊野好像写完了，正在整理东西。
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本天书一样的数学练习册，做出一副“老子只是懒得想”的表情，晃悠到他座位旁边，用练习册戳了戳他胳膊。
“喂，周泊野。”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看过来，没什么情绪。
我把练习册往他桌上一拍，指着那道题，语气尽量拽：“这题，你会不会？给我讲讲呗。”——潜台词：答应我一起写作业的承诺呢？该兑现了！
他看了一眼题目，又抬眼看了看我，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嗯。”他应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张椅子旁边的空位，“坐这儿。”
我：“？？？”等等！我只是来问个题，没说要坐你旁边啊！这么近？！
但话是我先开口的，现在怂了岂不是显得我很弱？我硬着头皮，尽量自然地在他让出的那点狭小空间里坐下。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臂，温热的触感传来，我差点没弹起来。
他好像没察觉我的僵硬，拿过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声音低沉地讲解起来。
我……我根本听不进去！
离得太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像是阳光晒过树叶的味道。能看清他低垂着眼睫时，在下眼睑投下的细小阴影。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
他讲完了，侧过头看我：“听懂了吗？”
我猛地回神，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脏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想拉开距离——结果忘了自己是侧坐在椅子边上，这一退，重心瞬间不稳！
“我靠！”我低呼一声，整个人就要往后倒。
一只手猛地伸过来，及时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回一带！
我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得往前扑，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鼻子都快碰到他的校服领子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半趴在他身前，他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的另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地撑在了他的大腿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布料，手下是温热而紧实的肌肉触感。
我的脸“轰”地一下爆红，血液全往头顶冲。
周泊野似乎也愣住了，抓着我胳膊的手没松开，呼吸好像也滞了一下。
周围好像有同学看了过来，发出低低的窃笑。
……
林见鹿拿着练习册晃过来的时候，周泊野就猜到他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题并不难，以林见鹿的小聪明，不至于完全没思路。
但他还是让了位置。看着他有点别扭又强装镇定地在自己身边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像只警惕又好奇的猫，周泊野觉得有点好笑。
讲解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题目上，眼神飘忽，呼吸都放轻了。那股淡淡的、属于林见鹿的洗发水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扰乱着他的思绪。
果然，一问听懂没，这家伙就慌了神，差点摔下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周泊野伸手抓住了他。那截胳膊很细，隔着校服都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把人拉回来的瞬间，林见鹿失去平衡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一只手还按在了他的腿上……
周泊野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抓住他胳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这种过近的距离和意外的肢体接触让他瞬间有些僵硬，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从被碰到的地方窜开。
周围同学的窃笑声让他立刻清醒，意识到他们还处在教室的公共空间。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并下意识地想把腿移开，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停住，觉得那样反而显得更奇怪。
他看到林见鹿整张脸连同耳朵脖子都红透了，眼神慌乱得像受惊的鹿，撑在他腿上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对、对不起！”林见鹿结结巴巴地说着，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逃离现场，差点又带倒椅子。
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完全没了平时吊儿郎当样子的窘迫模样，周泊野心里那点不自在和异样感忽然被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趣味所取代。就像看到一只总是张牙舞爪的小猫突然炸毛跳开一样。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非常自然地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还摊在桌上的练习册，发出两声轻响，将林见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慌乱的林见鹿，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甚至带着点讨论题目时的客观口吻，但语速稍微放慢了一点：
“题目的思路，刚才讲的时候，”他顿了顿，视线在林见鹿通红的脸上停留了半秒，“你好像没在听？”
林见鹿像是被戳破了心思，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的红色有增无减，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泊野不再看他，转而开始收拾自己的笔袋，仿佛刚才只是指出一个学习上的问题，语气恢复平常：“回去吧，椅子要倒了。”
林见鹿如蒙大赦，一把抓过练习册，几乎是同手同脚、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泊野没有看他逃跑的背影，只是低头拉上笔袋的拉链。没有人看到，他微微抿紧的唇角，极其短暂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恢复了平直的线。
——第十六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意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