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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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收徒是大事，不可轻慢，我得先告知师父。”
凌烟点头，“那便劳烦小哥哥。”
“只是孤山本不是什么厉害宗门，我们这一脉又尤其不中用。”
凌烟蹙了下眉头，以为他在谦虚，太玄仙府是天下第一大宗，便是最末流的分支，也比人间许多宗门要强，怎么会不中用呢？
难道他其实在借口推脱，并不愿将她收入门下？
凌烟回想自己方才的要求，也觉冒昧，难怪人家瞧不上自己。这样想着，心中不觉有几分难过，垂下头不说话。
“烟烟道友？”
“烟烟……妹妹？”
少年凑到她面前，“你不开心吗？”
凌烟抿紧嘴角，转着雪腕上的银镯。
对面少年仙君睫毛极长，睫下掩着双点漆双瞳。此刻他垂着眼，双眸黑白分明，似雪山上清澈泉水，很是真挚动人。
“我……”与他目光相撞，凌烟忽觉得自己心中揣测太没道理了，或许小仙君自幼修炼，不通世事，她抿了下嘴角，轻声说：“我没有不开心。”
小仙君眉眼弯了弯，犹如天上弦月，“烟烟妹妹，你看着不像在开心。”就算他不通世情，也能轻易从少女脸上察觉到沮丧失落，“我只是怕耽误了烟烟妹妹，我会向师父说的。”
烟烟抬起杏眼，微扬起头，在小仙君剪水双瞳里，看见自己粉白的脸庞，“道友刚刚喊我什么？”
“我唤你烟烟妹妹，可有什么不妥？”少年嗓音清雅，重新喊一声，说完，便见女孩脸颊一点点漫上霞色，好像自己说了什么轻慢之语。
好没道理，明明是她先喊小哥哥的。
他心中冷不丁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烟烟认真说：“小哥哥还未告知姓名。”
小仙君怔了片刻，含笑说：“我叫阙光尘。是本峰大师兄。”
和其光，同其尘。
凌烟望着眼前明净出尘，宛若神仙的小仙君，心想，难怪叫这个名字。她瞪圆了眼，讶然：“大师兄，你的年纪很大吗？”
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资历居然这样大，难道他其实是驻颜有术，实际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前辈？
糟糕，可比她爹都要大了。
阙光尘清楚看见她面上的挣扎惶惑，心中好笑，“我从小修行，才排在前头，其实不久前才束发。烟烟妹妹唤我一声……”他静默片刻，十几年来修行，养成波澜不惊的心湖中，似有春风浅浅拂过，泛起淡淡涟漪，“小哥哥、阿阙哥哥，也是可以的。”
“阿阙哥哥方才不是在推诿吗？”凌烟握住桃花，“自大战后，太玄仙府就是仙门中流砥柱，后来……”
“大战？”少年讶然问：“什么大战？”
凌烟心想，这是在山上修行，修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嘛。所谓大战，自然是那场旷日持久，死伤惨重，最后以明阙仙尊霹雳一剑结束的仙魔大战。
可她话还未说完，四周风云遽变，一点漆黑在天空漫开。就像是谁将蘸满墨的毛笔置入一池春水中，墨色飞快往漫开。
白日变成黑夜，大风猎猎，鼓起他们的衣袍。山上桃花被飓风连根拔起，飞起的砂石刮过凌烟的脸颊，火辣辣疼，她刚捂住脸，人就被飓风吹起，与阙光尘距离飞快被拉开。
“烟烟妹妹，抓紧我的手！”少年御剑追上她，朝她伸出手。
凌烟连忙去抓他，指尖交错的刹那，他们的身体竟错开了。她睁大眼睛，亦从少年的脸上看见几分愕然，下一瞬，阙光尘的身体便如浮光泡影，猛然散去，只剩空气中一段浅浅的桃花香。
她被飓风刮倒，摔在了砂砾地上，再抬眼，哪还有什么桃花纷飞，四处是断壁碎石。
凌烟摔得头晕眼花，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到一物。
圆润、光滑，上面有凹陷。
她的手指抚过平整细碎的牙齿时，才意识到手里捧着的是一个人圆润的头盖骨。
她连忙把头骨丢出，大声喊：“阿阙哥哥。”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寒气侵透薄衫，她翻开储物戒，拿出碧玉小蝴蝶，对着里面喊：“爹爹，娘亲。”
“大少爷，大小姐。”
……
喊了个遍，也无人应声。她好像是被外界屏蔽了，关在这荒芜冷寂的死地，脚边几个骷髅头瞪着黑洞洞的眼，与她无声对视。
发生什么事？
凌烟刚站起来，脚踝就传来剧痛，想来是摔倒时崴到脚了。她瘸着腿，跳到一块离尸骨远些的石头上，抱住膝盖坐下来。
风云突变，天地变色，与爹讲过的“天魔出世”的征兆极其相似。
莫非又有天魔入侵？
但没关系——
她在太玄仙府，在明阙仙尊的庇佑下。
就算天崩地裂，天魔出世，明阙仙尊一剑挥出，便能教群魔退散。他是人间的定海神针，守卫百代的太平。
这是所有人对凌烟说的话。
她仰起小脸，望着乌泱泱，仿佛要倾塌的天空，喃喃：“好黑啊。”
这样黑的天，要压在一个人的肩上吗？
她心中漫过一丝异样情绪，连忙摇了摇脑袋，心道：“烟烟啊烟烟，你自顾不暇，去想这么多做什么？身为和限制级文女主同名同姓的倒霉蛋，你可千万别和明阙仙尊扯上联系。他很鬼畜变态的！”
凌烟一拍脑袋，从尾指银戒中翻找，须臾，一朵巴掌大的银花被她捧在掌心，随着她注入灵力，花瓣渐渐绽开，亮起柔和的光芒，化作一团淡金流光，为她驱散黑暗。
看清左右，凌烟的脸色更白了。
好多骨头……
崩裂山石下压着一根根黄白人骨，碎骨笼着层阴冷的黑气。
十分惨烈悚人。
太玄仙府不是仙门第一宗，是山清水秀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凌烟恍然大悟：
应该是方才一步踏错，不小心踩入迷阵中，眼前所见，只是为了吓退闯入者的幻境。
如今她无法和外界联络，父母远在万里之外，两位少主沉浸在初入太玄仙府的欣喜中，一时半会怕不会想起她。知道她处境的，只有这位刚认识的少年仙君。
她抱住膝盖，靠着坚硬的山石，静等阙光尘来救自己。
和光同尘的小仙君，不会忘记她吧？
山外晴光万里，春色明媚。
紫衣少女站在玉阶上，与太玄仙府接引师兄正闲谈。目光掠过门口少年，她表情微变，走到柳星渊身前，问：“烟烟呢？”
柳星渊撇嘴，不愿搭理姐姐。
虽是双生，两姐弟却一直不太对付，平日总是烟烟在他们之间当缓和剂。
在柳星渊身边找不见翠衫少女，柳月流看这个臭弟弟格外不顺眼，一把揪住他的马尾往下扯，“我问你，烟烟呢？你是不是支使她做什么了？”
“我哪有！”柳星渊脸往后仰，想把马尾从姐姐手里薅回来，一张俊脸皱巴巴的，“是她自己看我口渴，要去给我打水。”
他说着，心中不免自得，下巴微抬，得意地看着姐姐。
柳月流却微微皱眉，“是去哪儿打水了？”
柳星渊抬手一指，“她在仙舟上时在那儿瞧见一方灵泉，就想起我喜喝灵泉水，于是……”
柳月流面色大变，“糟了！”
“什么糟了？”
“那是太玄仙府禁地！方才师兄和我百般叮嘱，千万不能去那儿。”
“但……”柳星渊心中大惊，面孔雪白，连忙起身望向小山，山如碧螺，青翠欲滴，看着并无什么危险。
“禁地外布下了层结界，”与柳月流聊天的接引师兄走来，说道：“其他人是进不去的。”
柳星渊拿出传声法器，“烟烟，凌烟？”
“烟烟，你是不是在偷懒，跑哪儿玩去了？别不出声，我不生你气，凌烟!”
“你们别着急，”接引师兄温声说：“禁地结界是明阙仙尊亲手布置，除却他之外，任谁也进不去。你们的小侍女大抵是年纪贪玩，跑其他地方去了。”
“又不是你侍女，轮得到你来说吗？”柳星渊对他翻了个白眼，拿出张黄纸，叠个纸鹤，施展寻灵术，仙鹤带着三人一路前行，停在了青峰前。
仙鹤一头飞向小山峰，像是撞到无形屏障，忽然腾起火焰，化作一抹黑灰。
“烟烟真的进了这里？”
柳星渊一咬牙，冲向山峰，被结界弹回，摔在地上。
接引师兄显得魂不守舍，“这是明阙仙尊亲自布下的结界，她怎么能进去呢？”他咬咬牙，擦掉额上冷汗，禁地被闯是大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有小弟子进入禁地。
救命，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柳月流问：“禁地里很危险吗？”
师兄点头，“禁地其实是仙魔大战的旧日遗迹，也是昔日被明阙仙尊一剑削去的峰顶。其中魔气久未散，发生许多离奇之事，还时常有妖魔作祟。”
“你们在这稍等，我速去禀告掌教！”青年双手捏诀，脚踏罡步，遁入土中。
只剩柳家两位少主面面相觑。
柳月流焦急地看着山峰，在禁制外来回踱步，看见坐在一旁的弟弟更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衣领，“要是烟烟出了什么事，我杀了你！”
但这毕竟是自己亲弟弟。
她顿了一下，念起几分手足亲情，改口：“我阉了你！”
柳星渊梗着脖子大喊：“不劳你动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