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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0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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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牌桌已经收了，桌面上放着一些宵夜。散发着焦香与孜然的气味混合成了最诱人的食物香气，引诱着人们吃它。
桌边围着五个男人，几乎是人手几串往口里塞。这五个人殷蕙都见过了，四个是之前打牌的男人，另一个则是从楼上房间下来的人。
除了等，殷蕙没有别的办法。她在这里没有危险，他们看不到她，但他们能看到李耀。时不时瞄一眼墙上的挂钟，据说在凌晨三点左右是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只要她确定他们全部入睡了，她便可以帮解开李耀身上的束缚，带着他逃离这里。
可能是长久没有进食，也没能好好休息，在这些男人还在吃喝闲聊打发时间时，殷蕙倒是先犯困了。
坐在离他们稍远处的椅子上，殷蕙的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不能睡，会错过时间的。由内而外发散的疲惫逐渐侵蚀她的意志，在再一次眨眼后，她的眼皮粘了起来。
一阵穿堂风吹的殷蕙一个激灵，她蓦然睁开眼睛，那一霎那迷茫不知所在。好在眼前东倒西歪的几个人提醒她此刻所处的环境。
三点四十七，还好，没有耽误时间。殷蕙赶紧往关押李耀的房门跑。
咦，拉不动。殷蕙这才将视线落在了门上，被锁住了。眉间隆起个小小的疙瘩，这把锁让她犯难了。这应该是在她打瞌睡的时候不知谁锁上的，现在却成了她带李耀离开的拦路虎。
她又跑回那几个男人中间，一个个看过去，最终在给李耀送饭的那个男人鼓囊的口袋中摸到了钥匙。兴冲冲地将钥匙从男人的口袋里拿出来，殷蕙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异样，心中全是要如何救人的念头。
这一串钥匙十来片，排除特大特小的，还有七片大小相差无几的。一片一片地试，“啪嗒”一声，锁开了。
拉开门急速冲进去，殷蕙将束缚着李耀手的绳索解开，拉着他便往门口跑去。离开关押的房间，两人的动作小心翼翼了些，绝不能惊扰这些男人，否则恐怕没有下一次逃跑的机会了。
在离开这幢老房子前，殷蕙最后瞄了一眼时间，带着李耀狂奔出去。
*
带着李耀在草丛中奔跑，殷蕙想将他带回到城市间，只要能见到一个人，借到手机，他便彻底安全了。
殷蕙再次对自己认路的水平有了深刻的认识，江面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取而代之是一片山林。
这一路李耀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他也没力气说话，被抓后的这些天，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若不是之前养出的奶膘供他消耗，恐怕他连逃出那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耀没想过殷蕙会去而复返，真的将他从那里救了出来。她好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原该心存感激的他眼中显露出的淡淡的鄙视，还被殷蕙捕捉到了。
“我们迷路了，不然我们原路返回，再去寻找正确的方向。”明明是她救了他，为甚她此刻感到尴尬，不就是认错了路嘛。这么一想，瞬间她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回吧，再往前走你就别想回家了，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呆的地方。”
天已微晓，带着朦胧的日光，山间水边升起了蒸蒸水汽，四周的树木草丛都隐藏在雾气中，显得虚无缥缈。
担心李耀会走丢，殷蕙牵着他的手，根据模糊的记忆向来时的方向转去。
直到雾气全部消散，两人不仅没能回到江边，甚至此刻前后左右全都是山林，他们彻底迷失了方向。
饿了七、八日，饿着饿着也习惯了，虽然还是很渴望食物，经过一晚的奔波，除了更加疲惫，饥饿感仿佛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殷蕙觉得她还能坚持，李耀这边却做不到了。他太累了，本就许久没有进食，又连续走了好几公里，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崎岖的山路，他感觉自己又累又困又饿。
“走不动了，我要休息会。”李耀选择一颗树，坐靠在上面，不消片刻便传来细细地呼噜声。
“这小家伙看来是真的累坏了。”殷蕙决定也休息一会，她坐在他身边，也闭上了双眼。
殷蕙是被推醒的，迷茫地睁开眼眸，满目绿色让她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李耀。“你醒了，那我们现在就找路出去吧。”她看了看天色。“现在估计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了，再不出发，我们今夜会要在上山过了，那会冷得受不了的。走吧。”
“好。”李耀有气无力地回答。无论殷蕙是什么人，至少她将他从那个地方救了出去，他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至少不再那么冷漠。
殷蕙满脑子都是将李耀带出去，让他回到家里，父母亲友之间，对于他的态度没有多少心思留意。只觉得这个小孩很好相处，不会像家乡那些被宠坏的孩子一般，一不如意便闹腾。对于这点她很满意。
期望再次落空，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两人也没能走出这片区域。
“糟糕，天黑了。不能再走了，看不清路的会很危险的。”茂密的树丛遮挡了月光，只有树枝叶片间露出点点星光，现在这点光线完全不够两人认路。
夜间的山林气温很低，殷蕙手指冰凉，李耀要稍微好点，毕竟是小孩子，新陈代谢比成人快，体温也保持得高些。不过他也觉得冷，那种湿润的寒气顺着毛孔侵入到身体里的感觉让他除了冷以外还有另一种不适。
没有生火的装备，传说中的钻木取火他们也做不到，两人只得紧紧依靠着彼此，汲取对方身体上的温度。
安静黑暗的环境让殷蕙的心里毛毛的，她没话找话地引逗着李耀和她说话。可能李耀现下的坏境也有着和殷蕙相同的感受，又或许是他对她放下了发部分的戒心，他说了好多自己的事。
到底还是年幼的缘故，聊着聊着，李耀的声音逐渐降低到彻底消失，他睡了过去。或许是感觉到寒冷的缘故，他向殷蕙的方向拱了好几下，与她贴的紧紧的。
幸好李耀还是个孩子，不然还真不好意思这么和个异性抱在一起。殷蕙睡着前心里想。
再次醒来殷蕙是被热醒的，没错，就是被热醒的。在梦中，她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奔走，怀中手上先是被烫红，随后被灼伤，她受不了将它从怀中甩出去，然后她就醒了。
等完全清醒后殷蕙才发现热度的来源是她怀中李耀。用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滚烫一片。“完了，他发烧了。这可怎么办，这里没医没药，会烧出毛病来的。”殷蕙急得碎碎念。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潮起从泥土中蒸腾而出，湿冷的感觉越发明显。周围除了树木草丛的黑影，什么都看不到，殷蕙不敢离开，紧紧搂着李耀，将她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以期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终于当天色渐明，殷蕙想要带着李耀继续寻找回去的路，雾气却成了阻挡他们的又一难关。
怀中的李耀团缩着身体，口中喃喃念着“冷，好冷”。潮红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目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弱小可怜。
将李耀的头整个揽在臂弯中，左手紧紧箍着他的腰腹，两人的身躯紧紧挨在一起，殷蕙很恐惧一个生命就这么流失在她的手中。
持续高烧是会惊厥的，她们村里面有个女娃发烧，家里只给她胡乱吃些偏方，最终命是留下了，脑子却也坏了。
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殷蕙喉咙的痛感比刚才更加明显了，但她此刻顾不上这些。雾气终于渐渐散去，前方的路又清晰了起来。
“天亮雾散了，我们快走吧。”殷蕙试图架起李耀，都不太成功。别看他精瘦，抱着也不觉得有肉，体重却不轻。在他完全不使力的情况下，殷蕙想要架着他行走非常困难。
手上的力气稍微散去一点，李耀的身体就往下沉，殷蕙不得不一次次将他再次提起来。
“呼呼......不行，这样我们根本走不了。你能醒醒吗？”再次失败后，殷蕙拍着李耀的脸，试图唤醒他。
可惜除了几声呓语，李耀仍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殷蕙无可奈何，她再次将他托起来，让他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一只手始终固定着他，转过身让他伏到自己的背上。
沉。将他背起的刹那殷蕙仿佛听到了膝关节咔咔的响声。缓了一口气，她背着背上的孩子迈出了脚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途就算是短暂的休息时间殷蕙也不敢将李耀放下。她太累了，只要李耀从她背上下来，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她不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善心。
错了好几次，在太阳从斜角升到正中，又再次落下的时候，殷蕙终于带着李耀离开了那片无尽的山林。前方，目所能及之处均是半腰高的野草。
“我们终于走出来了。”咧着干裂的唇，殷蕙笑着拍了拍背上的李耀。
“现在休息下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小心将李耀放下来，殷蕙身上一轻，长时间背负的累赘终于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