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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难 ...

  •   刘公公一张脸笑成菊花,闻言道:“这可怎么使得,奴才怎么能用公主的……”

      话没说完,长孙蕴已把大氅折了两折,铺在地上,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件旧衣裳,刘公公要是心疼我,下次我被罚的时候也帮帮我。”

      “好好好,奴才谢谢殿下,整个京城里,就属公主有一颗菩萨心肠。回回进宫都给老奴带礼物,有公主这份疼爱,老奴就算少活二十年也愿意。”

      又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都来了,正在里面叙话呢!陛下心情不话,公主少闹腾些,别惹得陛下不开心。”

      “知道了,”长孙蕴小步往里进。

      穿过屏风,一眼便瞧见躺在床上休憩的皇帝舅舅,坐在床上一脸忧色的皇后,以及在旁边站着等待的太子。

      太子见长孙蕴进来,俯身轻声对皇帝说:“蕴儿来了。”

      明黄色的床帏层层叠叠,衬的龙床上的人脸色黑沉,见到长孙蕴眼中含泪,怯生生地站在远处,原本满腔怒火到底没有再发出来,缓缓道:“蕴儿,别怕,舅舅没事。”

      长孙蕴这才跑到皇帝面前哭出了声。

      “我不过是出城给皇帝舅舅找生辰礼物,一回来就听见舅舅出事了,蕴儿都吓死了。”

      “蕴儿不哭,”姬承乾拿起手帕擦拭着长孙蕴脸上的泪珠,一脸慈爱,扬了扬袖子,露出上半身,哄道:“舅舅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哈,哭得舅舅都心疼了。蕴儿给舅舅找的什么礼物?还要出城去找?”

      “不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长孙蕴哽咽着摇头。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还说没有事,蕴儿都听说了,那劳什子什么洪大人都把你气吐血了。”

      “父皇每年的生辰礼,就属蕴儿送的最新奇,最得圣心,原来是早早地就去预备了。”太子在旁打趣。

      “当然了,”长孙蕴被新话题吸引,骄傲展示自己的心得,“皇帝舅舅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我才不稀罕和你们比什么东珠的大小呢!我送给舅舅的都是我亲手准备的,独一无二的,要不然也对不起舅舅那么疼我。”

      皇帝哑然失笑,手指点着长孙蕴眉间的花钿,对着皇后说道:“这丫头这张嘴啊,吃了蜜糖似的。”

      皇后也勾起了嘴角,道: “怪不得皇上喜欢你这丫头,以后啊,在宫里常住,公主府里哪里有宫里热闹!”

      长孙蕴一来,原本沉闷的气氛一点点消融,就连刚才愁容满面的皇后也接起话来。

      皇后娘娘出自陇西李氏,豪门望族,同皇上是年少夫妻,一路相携到今天,两人相敬如宾。

      自小养在贵门深闺里的小姐,雍容华贵自不用多说,又是早早被当做当家主母来教养的,皇后娘娘的贤名更是人人称颂。
      长孙蕴虽说自小由皇帝亲自教养,但平日里也没少跟随太子哥哥去立政殿蹭吃蹭喝,逢年过节,该有的赏赐一样不少。
      于她来说,皇后娘娘待她算得上亲厚。

      “说吧,今年想要些什么?我让人先备着。”

      “这个嘛!”长孙蕴一脸纠结,环顾四周,皇帝素来不喜骄奢,这御书房布置简单,大多放的是名贵书画和文房四宝。
      书桌上放了个官窑白瓷瓶,样式普通,里面放的梅花却很别致,相隔甚远也能闻见其馨香。

      瞅了一圈没有满意的,长孙蕴撒娇道:“我还没想好呢!”

      太子了然:“蕴儿这是要回府列个清单来,好好的坑父皇一笔。”

      长孙蕴立马反驳:“我哪有?太子哥哥你不要胡说。”

      姬承乾朗声笑道:“好,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是我们家蕴儿不能要的?朕的私库钥匙都给你,缺什么,想要什么,随时来拿。”

      “舅舅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长孙蕴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确认,皇帝的私库里,那可有不少好东西。
      “朕是皇帝,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太子姬明钰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前几日他为边军筹备军粮有功,向父皇讨要私库里周大家的《挥扇仕女图》,却被父皇斥责耽于玩闹。

      如今他的好妹妹不过是撒娇讨巧,却能得到陛下私库的钥匙,这天下真是不同人也不同命......

      “皇帝舅舅,我饿了。”小公主可怜兮兮地拉长尾音。

      从上午忙到现在日头偏西,长孙蕴陪着人唱了一场戏,确实没吃什么东西,御书房里炭火烧的旺,身子一回暖,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噗,”皇帝笑出声来,原本灰暗的脸色多了些红润,“时候也不早了,难为你进宫一趟,让刘德去传膳。”

      站在门外的大太监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请示圣意:“皇上,外面的大臣们都还在跪着,这......”

      “让他们回吧,”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皇帝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压低身音,脸色不虞,朝外摆手,“至于其他的,就按朝上说的办。”

      “是。”大太监刘德领旨出去。

      太子和长孙蕴对视一眼,面色一僵,想要说些什么。

      “唔,对了,”长孙蕴掏出怀里梆硬的请罪贴,装作无知地在面前晃了晃,“外面几位大人说是给舅舅写了个妙计,可解舅舅当下烦忧,舅舅要不要看看?”

      皇帝刚转圜的情绪,一下又阴沉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看了,”长孙蕴忽略皇帝的情绪,自顾自吐槽,“若他们真有什么锦囊妙计,舅舅你也不用整日如此辛劳,这批大臣如此不中用,不如就地砍了,给舅舅出出气。”

      卧坐在床上的皇帝脸色稍霁,长孙蕴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

      “蕴儿一介女流,对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实在不擅长,每每想起来都头疼得根。”边说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本欲把这折子当做引火的火引。”

      “哼!”皇帝何其聪明,早已看穿了她,陪着她演戏,“那怎么还会出现在朕面前呢?”

      “哦,奈何就在我要丢进火炉的一瞬间,想起来,这天下都是舅舅在掌管,这所大臣虽愚笨,到底是舅舅的臣子,这封折子再不入目,也改舅舅来定夺去留,我哪能做舅舅的主呢?”

      她一边说,一边趁自家舅舅不注意往他手里塞,“折子我给舅舅送来了,看与不看,是引火还是垫桌角,全凭舅舅决定了。”

      一个人扯皮一次,旁人或许觉得有趣,扯皮十次,大约便觉得此人不靠谱,动不动就扯皮,只会惹得人当个乐子看。

      长孙蕴便是如此,是以,她还没说几句,太子心领神会,料定他的好妹妹在扯皮,端着一副“我倒要看看你会说出来什么意想不到的话”的架势一直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不消几句,就把他那不怒自威的父皇哄得不但没有发脾气,反而有点想听她继续讲的意味。

      一国储君的太子在心底暗暗竖起大拇指,改明将自己书房里的那把弓送过去,好好请教一下,讨人开心的艺术。

      明德帝将自己手里的奏折翻来覆去,盯着那行“为臣等失察伏乞罪疏”瞅了半晌,嗔斥道:

      “朕养你近十载,琴棋书画朕不看重,治国理政朕不强求,太子稳重,皇后贤德,便是朕也是一门心思学问,怎么偏偏你生了张伶牙俐齿的巧嘴,不像朕,更不像你母亲,倒是……”

      倒是什么,明德帝没有说下去,换了个话题,
      “行了,东西朕会看,咱们也许久未聚在一起吃顿饭了,先传膳吧。”

      太子心中微动,父皇此刻心情不错,改是个求情的好时机。

      “父皇……”
      长孙蕴抢白:“听太傅说太子哥哥最近得了个帖子,要研习书法,赶明我也要去瞧瞧。”

      太子会意,现在求情不是时候。

      “好,等改日……”

      “太子也就在此事上有些上进心,旁的事,也不见太子关心。”

      “舅舅!”

      “父皇恕罪!”

      两人俱是一惊,太子惶恐,就要跪地请罪。

      皇后脸色更是难堪,如今皇帝子嗣稀薄。

      偌大的后宫,不过养育了三位皇子,而皇后娘娘并无亲生骨肉,只抚养了太子。

      可,太子生母乃另有其人,与其总是隔些东西。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不明,她这个皇后做的也尴尬。

      太子躬身跪在下首,眉心跳动。

      东南角的烛火跳动着,忽明忽暗,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

      “皇上仔细着身体,何必动气!”

      皇后起身,一下下轻抚着皇帝的背,侧目时看向长孙蕴,一张脸隐在烛火中,到底没有开口为太子求情。

      “舅舅别动气,身子要紧。”长孙蕴尽量放柔声音,她小长在舅舅身边,也知他几分性情,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牵连太子哥哥,只怕是有些事太子做得不如圣心,敲打一二。

      “裴相昨日还夸太子哥哥心如明镜,才能写得一手好字。哥哥纯良,倒不如蕴儿这般在京城撒泼,坏了礼法。”

      “儿臣有何不妥还请父皇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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