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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妹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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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光从接到电话的瞬间，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妹妹连续几个星期的状态都很不好，所以他回家的次数也开始逐渐增多。当他知道妹妹去世的噩耗时，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他勉强打起精神回去和老师打了招呼，然后就冲回宿舍胡乱收拾了一顿就离开了学校。一路上他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他用手撑住下巴，泪水汇集在手上，又沿着手滴在了裤子上，他的恐惧和难过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到了医院他匆忙地赶到病房，一旁的父母早已经因为难过而无法站立，他们只能互相依偎着痛苦地哭泣。周同光看着病床上的妹妹，目光有点呆滞，那安详的面孔和瘦小的身躯让周同光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周潼玲，这是妹妹的名字。还记得小时候，妹妹总是跟在周同光身后，因为父母忙，兄妹两个总是在一起玩所以关系很好。稍微长大后的某一天，妹妹喜欢上了武术，她羡慕武打片里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飞起来，她懵懂地问着哥哥：“会武术的人都会飞吗？”。周同光思考了一下，然后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是的。从那以后，她吵着让父母给她报了课外班，她开始经常跑到武馆练习，最开始，周同光和妹妹打闹，他能轻松地放倒妹妹，但直到有一天周同光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撼动妹妹一分，妹妹成功变成了她想象中的样子。她代表武馆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每一次她都以优秀的成绩夺取了冠军，身为哥哥，他很骄傲。
因为习武的原因，妹妹身体一直很好，很多重活她都不在话下，她经常帮家里抗水，帮班里搬书，有很多活她都能轻松完成，这样的她成为班里人们仰慕的对象，也成了老师的得力助手。周同光总是逗她说：“以后小心嫁不出去。”妹妹却经常不以为然，她告诉周同光嫁人不是她的理想。其实随着逐渐长大，她也知道了武打片里的人不是真的会飞，她开始寻求武术的另一种意义。直到有一天她偶然间看到了《警察故事》，她被里面的人吸引、感动，开始萌发了想要当警察的冲动，想保护更多的人，这种信念开始支撑着她不停地精进自己的武艺。
年纪再大一些，周潼玲也像其他同龄女孩子一般坠入了爱河，那是无法避免的青春的悸动。那个时候总是懵懂无知的，她很喜欢班上的一个同学，那个男生在学校成绩突出，人也非常聪明。从她开始喜欢上那个男生后，她的心思就转移了一部分到他的身上。无疑，以她的容貌和才华是很轻松的就将他拿下了，但是在沉寂于这份爱情的同时，她似乎忘了在这场恋爱中最应该做的就是坚持自我。那个男生和她交往以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再瘦小点就好了，这样我可以一直保护你。”
陷入爱情的周潼玲是盲目的，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不喜欢她的身材时，她开始难过，因为她很喜欢这一身肌肉。但是最后她依旧下定决心让自己变得瘦小些，于是她开始不再去武馆。周同光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有一天周末，他问妹妹：“你最近怎么不去武馆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妹妹回答得很敷衍。
“那怎么行，你都好久没去了，小心你肌肉消失。”周同光打趣地说道。
“消失最好了……”妹妹悄声嘀咕着。
“你说啥？”周同光好像听到了。
“没事。”周潼玲冲他大叫道。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周同光觉得妹妹有些不对劲，这背后一定还有很重要的原因，因为这是妹妹第一次旷课这么久。
妹妹左右看了一眼，确保父母不在后，悄悄凑到周同光耳朵边说道：“我男朋友喜欢瘦小的女生，他好像不喜欢我的肌肉。”
周同光愣了一下，妹妹的一句话让他吸收到太多信息，首先就是有男朋友这件事。周同光看着面前站着的妹妹说道：“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嘻嘻，一个月前吧。”妹妹笑着说。
“你瞒得够久啊。”
“你别告诉爹妈，他们不让我早恋。”妹妹开始拽着周同光撒娇。
“你撒娇也没用，你给我站好！”周同光严肃地说道。
“切……”周潼玲瞥了一眼只能站住。
“你刚刚说什么，你男朋友喜欢瘦小的女生？”周同光想确认一下。
“对啊。”周潼玲点点头。
“他让你别去练武的？”
“不是，是我自己不去的，这样时间长了肌肉就没了。”
“你……”周同光差点被气死。
“干嘛？”周潼玲不知道他为什么这种反应。
“你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瘦小的女生没？”周同光忍住无语的感觉继续问。
“他说这样他就可以保护我一辈子。”
“什么东西？”周同光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周同光彻底受不了了。
“你偶像剧才看多了。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要为对方改变啊。”周潼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哇。你真是该治治脑子了，这种话你都信？”周同光戳了一下周潼玲的脑袋。
“疼死了……”周潼玲拍开他的手抱怨道。
“你知不知道，这种男的最不靠谱啊，上来就给你承诺一辈子什么的真的很不靠谱。一辈子那么长，他光用嘴说，你就信了？”周同光看自己的妹妹被骗得团团转，真是要气死了，“他是你们班的？”
“是啊。”
“你明天放学给我把他叫出来，我要见一见。”周同光觉得说自己的妹妹没有用，所以决定见见这个男生。
“你要干嘛？你别吓唬他。”周潼玲感觉哥哥布置了一场鸿门宴。
“谁闲得没事干，我才不吓他，你给我叫出来就行。”周同光头疼得很。
“那行吧，到时候校门口见。”周潼玲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周同光在校门口等着，之后周潼玲带着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面容消瘦，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很有精神，周同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已经跌落谷底了。三个人走到咖啡店里点了点喝的，然后坐在了一起。
周同光看看眼前的男生，他先上下扫射了一下，除了消瘦的面容之外，衣服倒是十分整洁，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更邋遢的地方，一副松松垮垮的四方眼镜架在他脸上，偶尔还会往下掉。他看了一会直接张口就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妹妹？”
“哥，你干嘛。不是说好不吓唬他吗？”周潼玲看着绷着脸的周同光说道。
“好好好，我不吓唬他，但是这个问题你得回答。”周同光不能让步。
“因为他很漂亮而且成绩也很好……”那个男生感觉到来自周同光的压力于是老实地说。
“就这？”周同光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
“嗯……”那个男生不敢多说什么。
周同光真的有点无语了：“你之前交过女朋友吗？”
“没……没有。”他目光有点躲闪。
“你再说一遍？”周同光觉得他反应不对于是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道。
“一个……”他有点心虚地回答。
“只有一个？”周同光继续施压。
“可能有两个……另一个我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东西，算就算，不算就拉倒，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周同光皱着眉头说道。
“你没跟我说过啊。”周潼玲开口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还有两个前任。
“我怕你多想，所以没告诉你。”那男生赶紧解释。
“你成绩很好对吗？”周同光继续问道。
“对，在学校能排前十。”这算是问到他骄傲的地方了，于是他回答得有了底气。
“有个屁用……”周同光小声骂了一句，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问道，“是谁先追的谁。”
“是潼玲先追的我。”那男生继续回答。
“哦……没什么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你要想坐就继续坐着吧，再见。”周同光懒得再理对面这个男生，拽起妹妹就往外走。
周潼玲被他一路拽出了店门，然后才松开，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抱怨道：“走就走呗，拽我干嘛。”
“我怕你和他就这么一直坐着不走了。”周同光无语地说。
“我神经吧，才不会一直跟他坐着呢。”周潼玲也不认输地回怼道。
“行了行了，我觉得你们还是快点分手。他才高一啊，就交了第三个女朋友了，我都怀疑他经常换对象。”
“再说吧。”周潼玲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敷衍了几句后就一个人低着头往前走了。
周同光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强制让妹妹分手。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几周。妹妹突然变得安静了很多，周同光觉得奇怪，于是就问周潼玲：“你怎么了，这几天这么闷闷不乐的。”
“我男朋友最近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了。”
“啊？你们不是在一个班吗”
“对啊，但是放学之后就经常不回我消息。”
“我看你还是提早分手吧，这男的靠不住。”周同光还是想让她们快点分手。
“再等等吧。”一开始周潼玲觉得哥哥管得有点多，所以他总是不想回答，但是等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爱情岌岌可危之后，她又不想承认，那是她保留的可悲的自尊心和最后一点奢望，她总觉得自己已经付出很多了，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手。
直到某一天妹妹在家里突然哭了起来，周同光赶紧坐到她的身边问她怎么了。周潼玲抽泣着拿出了手机，然后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视频是妹妹的朋友发来的，一打开，就发现视频中有很多人，但是视频的中心很明显地对准了两个人：一个是周潼玲的男朋友，另一个是不认识的一个女生。可能因为是在KTV，所以声音很嘈杂，但是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周围人在起哄说：“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视频中心的两个人最开始因为羞涩而不敢靠近，但是在这种气氛的推动下，他们最后还是亲在了一起。等两人接吻后，周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有的在吹口哨，有的在鼓掌，还有的在一旁起哄。
周同光看完以后，火气直冲头顶，他生气地骂道：“这个狗东西。”他扭头看到了还在哭泣的周潼玲，心疼代替了怒气，他抱住了妹妹想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哥，我明天……就和他分手。”周潼玲一边哭一边说道，“对不起哥……我应该当时就听你的……”
“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决定了，明天放学以后，哥陪你去，好吗？”周同光温柔地揉着妹妹的头说道。
“谢谢哥……”周潼玲埋着头低声地说道。
第二天放学之后，周同光风风火火地赶到妹妹在的班级，他看见妹妹已经叫住了那个男生，正准备和他一起出来。周同光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那个人。
那人正往前走着，突然看见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正准备发怒，定睛一看却看到了比他高一个头的周同光，他瞬间认了怂，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哥，我们去外面吧，在学校说不清。”周潼玲知道周同光现在一定忍不住想揍那个男生，所以她先一步制止了周同光，然后带着周同光和男朋友一起走到了校外。
她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向了男朋友，他开口问道：“为什么和她接吻。”
“我就是想和你解释这件事情！”那个男生上前抓住周潼玲的手急切地说，“那天大家都喝了酒，然后还在玩游戏，我们两个人输了，他们要惩罚我们，所以就开始起哄，我们两个都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只能按照要求完成。”
“然后呢？”周潼玲继续问。
“没有然后了啊，我后来都没怎么和她联系。”
“你……到现在了，还在骗我。”周潼玲甩开他抓着自己的两只手，然后打开了手机相册给他看。那个男生仔细地看了一眼，发现照片里正是他和那个女生并肩一起走的照片。
“这就是你说的没联系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周潼玲愤怒地吼着。
“那只是在学校遇到了，所以顺便说两句话而已。”那个男生还在努力辩解。
“这才两个多月啊，你就这样对我是吗？”周潼玲没有听他的解释。
“潼玲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那个男生又想拽周潼玲的手。但是周潼玲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老实说虽然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去武馆了，但是学了十年的武术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敏捷的避开了那个男生想要抓她的手，然后顺势一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男生的右半边脸直接被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掌印。
“我们结束了，你可以滚出我的生活了。”周潼玲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抓着周同光走了。周同光一直在一边看着，他从开始的时候就没打算插手。虽然周潼玲是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有点恋爱脑，但是他一直相信，妹妹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她认定了就没人可以撼动她，周同光过来也只是起个威慑作用罢了。
两人回到家里，周潼玲径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周同光知道虽然她干脆利落地分手了，但是爱情留下的伤终究是要时间愈合，他默默地搂住了妹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哥明天带你去玩怎么样，我出钱。”周同光安慰道。
“能去哪。”周潼玲很小声地问。
“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啊，我中午还可以请你吃你最爱的海鲜。”周同光继续抛出诱饵。
“真的吗？全都是你出。”周潼玲有点心动。
“那当然了，虽然我是穷鬼，但我也是有一点积蓄的。”
“行。”周潼玲答应了。
“初恋很难完美的。有时候初恋只能当一种启蒙，它可能让你痛，让你哭，让你笑，但是你最应该记住的是吸取教训。我希望你能在以后的恋爱里，活得更自由。”
“又说教上了，跟老妈一样，明明你自己是个母单。”周潼玲不满地抱怨。
“别管，爱情片看多了感觉自己已经是恋爱专家了。”周同光笑着说。
“我倒要看看你给我找什么样的嫂子。”周潼玲坐了起来，靠住了沙发。
“一年内肯定是没了，高考完再说吧。”周同光双手撑着脑袋说道。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你们班的一个女生。”
“啊？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周同光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毕竟最后因为人家有男朋友所以没有追到。
“鹿姐告诉我的啊。”周潼玲得意地说。
“我靠，真是……我迟早有一天扒了她的皮。”周同光想起自己羞辱的做牛做马的历史，就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连你为了追别人做的糗事都告诉我了。”周潼玲哈哈大笑起来。
“我靠，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去骂死她。”
“略——不告诉你，我答应她了，就不告诉你。”周潼玲站起来拔腿就跑。
“周潼玲！”周同光愤怒地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