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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永恒的延长记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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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6:17 - 重症监护室】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在屏幕上划出绿色的山脉。
林野将电极贴片从周沉胸口引出的导线，接入便携式合成器。机器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心率52，节律不齐，正好是慢板的速度。
"这样你就能参演了。"他调整着参数旋钮，把心电图波动转换成低音脉冲，"《无声告白》最终版，作曲：周沉、林野...和周沉的心脏。"
病床上，周沉的眼睛闭着，睫毛在氧气面罩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已经三天没有睁眼，但林野注意到，当低音响起时，那枯枝般的左手食指会轻微抽动。
护士推门进来："林先生，有位女士..."
林野母亲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那架周沉父亲留下的迷你三角钢琴模型——只有二十个琴键，是给儿童练习用的。
"S的遗物。"她将模型放在床头柜上，"弹《给S》的那架钢琴的微缩版。"
林野翻开琴盖。微型琴键上刻着两行小字：
「给周明远：当所有音符都沉默时，还有共振。——S」
【上午10:33 - 医院天台】
林野将血液报告拍在医生办公桌上："RH-null血型，全球不到50人。周沉父亲和S都是，所以二十年前他们能尝试那个基因疗法——"
"理论上可行。"医生推了推眼镜，"但周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
"抽我的。"林野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疤痕，"巡演时查过，我也是RH-null。"
风掠过天台，吹乱报告单。其中一页背面露出周沉的笔迹：
「不要告诉他。音乐比生命重要。」
【下午2:49 - 病房】
合成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周沉的心率飙到120，变成急促的快板。
林野扑到床边，看见监测仪的波纹疯狂起伏，而周沉的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转动。他抓起那只只剩皮包骨的手，按在迷你钢琴的琴键上：
"听见了吗？这是你爸和S的曲子！"
《给S》的旋律从微型扬声器里传出，失真得像遥远的广播。林野不确定是幻听还是真实，但他感觉周沉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勾——
像弹奏一个弱音踏板。
【黄昏5:20 - 最后的录音】
林野把话筒贴在周沉唇边。
呼吸声先灌进来，然后是细微的、气流通过声带的震动。他花了三小时降噪处理，最终在频谱仪上看见一组熟悉的波形——D-E-C-B，又是《边界》的主旋律。
周沉用仅存的肌肉记忆，再次复刻了他们的作品。
林野将这段音频导入编曲软件，突然发现波形图底部还有一组更微弱的频率。软件分析显示：299.3Hz，接近D——正好是《无声告白》里那个被乐评人诟病为"不和谐"的音。
他扑回病床前："你是故意的...那个错音是故意的对不对？"
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突然变得平稳，像终于找到调式的旋律。
【夜晚11:11 - 延长记号】
当林野把最终混音的耳机戴在周沉头上时，所有人都说太晚了。
但他看见周沉的嘴角动了动——那个曾经嘲笑他"耳钉丑"的讥诮表情。心电图的波纹开始呈现规律的起伏，恰好是《无声告白》的节奏。
"骗子。"林野把额头抵在那只逐渐冷却的手上，"你说过最恨即兴演奏..."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单上切出一道银线，将他们的影子钉在一起。床头迷你钢琴的琴盖自动缓缓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像唱针离开黑胶唱片的最后一刻。
【三个月后 - 国际音乐盛典】
当林野独奏《无声告白》的终章时，大屏幕突然切到一段从未公开的录像：
周沉坐在钢琴前，镜头只拍到他痉挛的右手。画面没有声音，但字幕逐句浮现：
「林野，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总算赢了一次——
比你先离开。
最后说真的...你那三个耳钉，很衬你的眼睛。」
现场寂静了三秒。然后林野摘下吉他，从左耳取下那枚降B调耳钉，放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
导播切到他特写时，全球观众都看见他对着虚空说了一句话。唇语专家后来分析，那是：
「自由延长记号，混蛋。」
【终】
「有些音乐会停止，但旋律永远不会消失。」
——《给S》乐谱扉页题记
